他不敢想如果真是那样,会是怎样的毁天灭地。
桑榆晚觉的容止莫名其妙,深深汲气,俏脸绷着,“你们都不用走。我走。”
“晚儿……”明战急忙去追。
他的手快要触到桑榆晚胳膊的时候,容止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桑榆晚心烦意乱,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二爷,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明战彻底变了脸色,额上青筋凸起得厉害。语气也染了怒意。
容止双手抱臂,神色冷然,“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明战听到这话,目光一沉,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
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一时,他身体发僵,心卡了嗓子眼。
容止眉梢轻轻下压,唇边浮出大团的嘲讽,“你想知道吗?”
明战顿在原地,咬着唇内的肉,很快口腔里漫溢出了一丝血气。
容止冷笑,“明二少爷,我知道你答应接任明家继承人之位,是为了桑榆晚。但现在的她,你已经不能庇护了。”
这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明战的心脏,五脏六腑都瑟缩了起来。痛意蔓延,四肢百骸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他攥紧手指,指骨白得可怕,“我不能庇护,难道二爷就可以吗?”
容止目光清冷,傲慢着透着自信,“除了我,没人能护她。”
明战怒极反笑,摇了摇头,“你故意气走晚儿,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容止松开双手,嘴角轻勾,“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明二少爷是特例。”
“你……”明战神色一紧,眼中怒意加重,“二爷,可别自信过了头。”
容止踱步,“六年前,我都能死里逃生。别说现在。”
明战瞳仁微微一缩,讥讽道,“好运气,不会每次都有。”
容止回他,“你能活下来,靠的可不是运气。”
明战心猛地往下沉。
容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二少爷,记住我的话,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后果自负。”
明战对上他的视线,不卑不亢,“二爷,你在威胁我?”
容止凉凉勾唇,“就当是威胁。”
明战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二爷,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容止收回手,薄唇轻启,“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他阔步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只留下明战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双脚如同胶粘。无论怎么用力,就是扯不开。
喉咙里,莫名涌上一股腥甜。
他抿紧双唇,艰涩地咽了咽嗓子,把那股血腥吞了回去。
容止刚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他的耳畔回荡,就像一支支淬了毒的冷箭,嗖嗖刺进了他的心脏。
心痛到麻木。
他怎么也想不到,桑榆晚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容止的。
难怪容止对自己有着如此大的敌意,难怪他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坐在桑榆晚身边……
明战越想心越痛。
他原本还想,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他和桑榆晚能再续前缘。
虽然,他们以前都没有相互表露过彼此的心意,但也就隔了一层窗户纸。他们是知道对方心意的。
桑榆晚还那么年轻,薄家不可能硬逼着她守寡一辈子。
等孩子大了些,她就可以重新考虑个人问题了。
到那时,他再跟她告白。
没想到,容止竟然抢先了一步。
明知那会一场怎样的毁天灭地,容止依然表现的非常强势。
明战后背一阵阵发寒,每一个毛孔都汩汩冒着冷汗。
明朗推门进来,见他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二少爷,你怎么了?”
明战五官拧成了一团,眼眶憋得通红,血腥气突突上涌到了嗓子眼。
明朗急忙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二少爷,要不要叫医生?”
明战抿紧的双唇,苍白无血。他摇了摇头,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那股血气冲了下去,胃里异常难受。
明朗心口一沉,大着胆子问道,“二少爷,二爷对你做了什么?”
明战没有说话。
明朗见他沉默,眼中掠出一丝怒火,“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
“阿朗。”明战痛苦地叫了他一声。
明朗脚步一顿,回过身来,满脸紧张,“二少爷,到底怎么了?”
明战放下水杯,喉结轻轻滚了滚,“阿朗,晚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薄行止的吗?”
“二少爷!”明朗心下大惊,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战眼圈都红了,偏过头去,看着架子上的一盆兰花。暗哑道,“阿朗,爸爸把你派给晚儿时,跟你说过什么?”
明朗心头一抖,声音颤栗,“老爷让我一定要保护好夫人。”
“你做到了吗?”明战红着眼睛问道。
明朗低下了头,绷紧脊背,“没有。”
第160章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以退出
明战脸色彻底沉下来,眼里愠色渐浓。
办公室内的空气将至冰点。
明朗双手攥紧成拳,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盛怒。
没想到,明战沉默了一会儿,眉峰紧蹙,只说了一句,“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二少爷?”明朗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慌乱。
明战微微仰头,脖颈线条愈发流畅。俊朗的五官覆了一层霜色,下颌紧绷。腮帮微微动了动。
明朗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很少难受。他咬了一下唇角,低声道,“二少爷,是我没有做好,你打我吧。”
明战深深呼吸了两口,白皙修长的手骨凸起,泛白,“我不打你,也不罚你。但从今天开始,晚儿要是再受到任何伤害,你给我直接走人。”
明朗喉咙里压着东西,只能艰难地压出一声,“是。”
明战转过身去,眸色深沉近墨,里面藏着复杂的情绪。
明朗跟着他走了出去。
-
容止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上了顶楼。
因为权限,现下能上来的只有他和桑榆晚。
他推开门,在门口微顿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两下,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出去。”
落地窗前,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容止抿着薄唇,继续向前。
“容止,我让你出去。”
这一声,怒意更重,指名道姓。
容止顿住脚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站在落地窗前的桑榆晚,慢慢转过身来。她逆着光,俏冷的五官黑沉沉的。
“我让你滚出去。”
容止看着她,压住情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夫人好大的火气,看来我要去拿个灭火器来。”
桑榆晚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秀眉深锁,星眸里火光跳跃,“你给我滚。”
容止见她情绪迸发,随即敛了笑,“你给我五分钟。”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只要五分钟。”
桑榆晚面含怒气,阴沉沉地看着他,嗓音里带着几分斥责,“说。”
容止迈步,走到她身边,看向落地窗外。
桑榆晚沉黑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她转过身去,拿出手机,摁了一下计时器。
容止嘴角抽了抽,眉宇间多了一抹柔色,“夫人如此动怒,是因为明战?”
桑榆晚唇线绷直,没有说话。
容止又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以退出。”
桑榆晚心弦一颤,侧眸看向他。视线被他立体的侧颜占据。心跳猛然加速,暗潮涌动的心海渐渐浪花翻涌。
他这话说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