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妈妈的死亡报告。
死亡原因,竟然是中毒。
桑榆晚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丝痛楚,却似乎成了这混乱思绪中唯一可以抓住的实体。
爸爸妈妈去世时,她已经六岁,也有了记忆。
她记得,警察说的是,爸爸妈妈死于车祸。
当时,小姨兰熙雅一直陪着她。
按说,警察不会说谎。
那薄轻眉捏造这份证明,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想要她报复薄远山,可惜薄远山早就死了。
薄行止也走了。
现在的薄家和薄氏都在她手里。
薄轻眉这么做,毫无意义。
桑榆晚眉头深锁,眼中浮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周遭空气弥漫着浓浓的雾霭,气压十分低沉。
桑榆晚放下文件,身体朝后靠了靠。头上一直盘旋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时隔多年,爸爸妈妈也已经火化。就算要查,也无从下手。
桑榆晚眉心越蹙越紧,唇线拉成了一条直线。
叩叩——
“夫人。”
门外传来弦思的声音。
桑榆晚瞳仁一缩,回身坐好,桌上的文件收进了密码箱。然后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红色按钮。
书房大门徐徐打开。
弦思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走了进来,“夫人,你看看这个。刚收到的。”
桑榆晚微微低眸,神色寒漠地打开了文件夹。
也是一份死亡报告。
死者信息。
薄行止,男,34岁。
死亡原因。
中毒。
桑榆晚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瞬间冻凝。
弦思一脸惶恐不安,
桑榆晚沉默数秒,冷声开口,“谁送过来的?”
弦思双手交握,低了低头,“快递人员送来的。”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刚收到。”
桑榆晚眸光一沉,脑海中各种念头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薄行止明明是吃多了合欢散,与顾景恒欢情过纵而亡的。
这份死亡报告为什么说他是中毒而死。
合欢散顶多只能算媚药,并不是毒药。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一下,冷厉道,“装神弄鬼。”
弦思一怔,指尖刺进了手掌心。她抬起头来,愕然道,“夫人,你的意思……沈翊林……”
桑榆晚收紧手指,那份死亡报告攥成了一个纸团。
她脊背绷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炽热的岩浆。那双紧抿的唇线,比往常更加坚毅。
“薄行止真正的死因,你最清楚。”她顿了顿,语气骤然加重,“弦思,你最近办事越来越急躁了。”
弦思心头一紧,汗水开始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与这份剧烈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不安,“夫人,我……”
桑榆晚把攥紧的纸团放在书桌上,眸光渐渐沉锐,“弦思,你是不是也怀疑薄行止的死亡有问题?”
弦思一僵。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声音在她都悄然远去。
桑榆晚慢慢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书房的窗前,把窗帘都拉开了。
天光透进来,她的背影愈发孤寂。
桑榆晚没有回头,“弦思,当日确定薄行止死因的人,是容止吗?”
弦思胸膛内那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如同战鼓被无形的手猛烈敲击,咚咚咚的声响在耳边回响,震耳欲聋。
每一次的跳动都伴随着一股热血的冲击,从心底涌向四肢百骸,让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包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桑榆晚等了几分钟,见弦思不吭声,嘴角不由噙出一抹薄笑来,“弦思,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份文件你为什么又要拿给我?”
弦思心慌,咽了咽嗓子,才发出声音来,“夫人,我担心有人拿这事要挟你……”
桑榆晚冷笑出声,“要挟我?呵。薄行止都死了。”
弦思低着头,慢慢开口,“夫人,薄爷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你。如果这份文件公开,所有人都会以为……”
“以为我害死了薄行止。”桑榆晚唇边浮出大团的嘲弄。
弦思喉中一哽,头垂得更低了。
桑榆晚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闪烁出不屑的讽笑。
沉默了几分钟,她低声问弦思,“联系上二爷了吗?”
弦思心脏一跳,战战兢兢,“还没有。”
桑榆晚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眸光晦涩不明,“查清楚,这份报告是谁送过来的?”
弦思点了点头,“是。夫人。”
吧嗒——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桑榆晚站在窗前,身影被柔和的天光轻轻拉长。黑发不经意间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随风轻舞,带着几分萧瑟孤绝之感。
她就这样站着,不言不语,任由思绪随着窗外的景色一同飘远。
今天还真是巧。
她同时看到了两份死亡报告。
一份是妈妈兰馨的。
一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薄行止的。
死亡原因,都是中毒。
如果他们真的都死于中毒,那下毒的人又会是谁?
是同一个人。
还是两个人。
桑榆晚心下还有一层疑惑。如果薄行止真的死于中毒,为什么容止要掩盖他的死亡真相。
难不成,是担心有人怀疑她?
她没做过的事,不怕别人来查。
桑榆晚陷入了沉思。
第249章 下毒的人,难道是……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
桑榆晚仿佛置身在冬日的寒风里,呼吸都像是在肺里凝结成冰。
她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书桌前,再次打开了薄轻眉送来的那个密码箱。
厚厚的文件,都是“薄氏集团”小金库的账目表。
三十二年,小金库的资产,已经高达上千亿。
这么多年,薄远山好像忘了它的存在。
临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告知任何人。
薄轻眉在他走后,也没有把小金库交给薄行止。
或许,薄远山早有安排。
又或者,薄轻眉没想那么早和薄行止相认。
桑榆晚翻看着报表,眉头越蹙越紧。
眼下,这个小金库无异于一颗烫手的山芋。
扔掉觉得可惜。
拿在手里,又有些棘手。
毕竟,当初薄远山私设小金库就是违规之举。
这事,压根就不能对外公开。
桑榆晚看着看着,开始有些头疼。
她把文件放回保险箱,身体朝后靠了靠,闭上双眼,轻轻按压着酸胀的太阳穴。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