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与微微颤抖的唇瓣相映成辉,透露出她极力想要掩饰的紧张情绪。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而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渴望能吸入一丝平静,却总被心头的慌乱所淹没。
无声的对抗。
她岂是容止的对手。
“毒药是沈少爷拿给我的。”
黑衣人举着手机,眉头紧拧。
容止又问,“明媚的毒,也是你下的?”
女人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胸膛里敲响了急促的鼓点,震得人愈发慌乱。
她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嘶哑,“没错,是我。”
容止眉头紧锁,额头上仿佛有千钧重担压着,青筋在紧绷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岩浆,炽热而危险。
黑衣人见他沉默,便多了一句嘴,对着女人怒道,“明媚是你毒死的。”
女人嘴角上扬,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早就想毒死她了。”
黑衣人继续逼问,“你和她有什么过节?”
女人嘴角抽了抽,笑容加深,“明家的下人,谁没有受过她的欺负。”
容止居高临下,冷睨着她,“桑榆晚可有欺负过你?”
女人胸膛剧烈地起伏,额头上浮出一团冷汗,覆着血色的脸愈发狰狞。
容止不等她开口,又道,“她不仅没有欺负过你,还曾经救过你。”
顿了顿,他眸光一沉,脸色狠戾,“忘恩负义的东西。”
黑衣人跟着也骂了一句,“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胸口随着每一次吸气轻轻起伏,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脆弱而不稳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哽咽在喉,却难以吐露。
容止瞳眸黑沉,视线冷凝,“你为什么要给桑榆晚下毒?”
女人肩膀耸动着,身体紧缩成一团。
“她……她……”
容止冷声道,“警察到来之前,你要是还说不清楚。我会让你的家人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
她只能无助地低下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孤岛上,四周是茫茫大海,孤立无援,只能任由波涛汹涌的情绪将自己吞噬。
容止耐心告罄,转身,抬脚。
黑色的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低沉而富有节奏的“笃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肃杀之气。
女人张了张嘴,“我……”
黑衣人见她犹犹豫豫,目光一紧,吼了她一句,“二爷时间宝贵,你要不说就别说了。”
女人舔了舔干涩的唇,又咽了一口唾液,“我只是想让她忘掉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容止脚步瞬间一顿。
黑衣人怒道,“当着二爷的面,你也敢胡掐。”
女人神色痛苦,眼珠微微凸起,“我没有胡说。晚晚小姐曾经救过我……”
容止上了四五个台阶,居高临下,身姿威严。
“把她的家人叫过来。”
“是。二爷。”黑衣人点头应声。
容止抬脚,上了楼。
十分钟后。
女人被警察带走了。
瓢泼大雨中,她的双亲还有她的老公和孩子,都到了现场。
那一刻,她的心好似遭到了千刀万剐。
-
容止回到医院。
门口的保镖告诉她,五分钟前,有人要进去探望桑榆晚,被他们拦住了。
容止问了一下对方的信息,保镖说是一个中年女人。
身体信息,还在调查中。
容止让他们仔细查清楚,便推门走进了病房。
明朗听到声响,立马起身,见是容止,悬着的心猛地放松下来。
“二爷。”
容止的脸庞紧绷着,眉头紧锁,仿佛两道山峰挤压着中间的沟壑。
“夫人还没醒?”
明朗呼吸轻轻颤动,“没有。”
容止指节泛白,神色凝重,“你回明家,帮一下明一。”
“可是夫人她……”明朗皱了皱眉,眼底浮出一抹忧色。
容止说道,“这里有我。”
明朗抿了抿唇,“是。”
吧嗒——
病房门轻轻关上。
容止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桑榆晚双眸微阖,脸上的红色消退了一些。纤长卷翘的睫毛一眨不眨,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宛如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守护着她梦境的宁静。
第284章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晚晚……”
容止轻抚了一下桑榆晚的脸颊,唇角微弯,轻声唤道。
低沉温柔的声音,如晨曦中一缕温柔的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耳畔。温暖的语调,细腻而柔和,不带丝毫的急躁与喧嚣,就像是春风中摇曳的柳丝,不经意间触动了心弦。
“晚晚……”
一声比一声沉重。
容止眼眶渐渐泛红。
如果桑榆晚醒来,什么都忘了,他该怎么办?
两人好不容易扫清一切障碍,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
意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容止胸腔内仿佛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一股酸涩如同陈年老醋般不期而至,缓缓地、却坚决地弥漫开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与苦涩,在这一刻被无情地翻搅起来。
泛红的眼眶里,渐渐浮出浓浓的水雾。
“晚晚……”
容止握住桑榆晚的手,抵在自己唇边。
病床上的桑榆晚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指尖若有似无地动了动。
容止呼吸一滞,低眸看了过去。
桑榆晚缓缓的、仿佛历经了漫长岁月般,轻轻掀开了眼帘。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容止英俊的脸庞。
他满目惊喜,“晚晚,你醒了?”
桑榆晚的双眼,初时朦胧,如同晨曦中尚未完全苏醒的天空,带着一丝迷茫与不适应。随着意识的逐渐回归,那抹迷茫渐渐被温暖的光芒所取代,仿佛是两束柔和的阳光,穿透了病房内淡淡的消毒水气息,温柔地照耀在周遭的一切。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你是谁?”
容止心脏一缩,嘴半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得难以名状。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他的世界,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撕裂。那力量,既非狂风骤雨,也非暗夜惊雷。
她真的不认识他了。
容止慢慢把她的手放下,唇弧上扬,强压着情绪,对她笑了笑。
“晚晚,我是容止。”
“容止?”
桑榆晚定定地看着他,一脸茫然。发丝不经意间垂落在额前,为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柔和,却也更加映衬出那份无处安放的心绪。
“薄行止你记得吗?”容止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温声道。
桑榆安皱起了眉头,“薄行止是谁?”
“他……”容止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顿了几秒,他缓缓开口,“他是你老板。”
“老板?”桑榆晚眉头蹙得更紧了。
容止见她竟然连薄行止都忘记了,心口一沉,猛地想起那名厨娘的话。
“我只想让她忘记不愉快的回忆。”
想来,薄家的所有人,桑榆晚都不记得了。
容止正想着怎么开口解释的时候,桑榆晚忽然开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