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汐也只是微微抿着,看向司景深手里的食盒摇摇头。
司景深却半蹲下来,把食盒盖子掀开,山药排骨汤的香气立刻在走廊弥漫。
他举着食盒到乔汐面前,舀了一勺递过去:“就当是补充体力,嗯?你这样不吃东西,身体会熬不住的。”
勺子稳稳地停在乔汐唇边,蒸腾的热气在他们之间氤氲。
乔汐犹豫一下,司景深说得有道理,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了,唐月醒来怎么办?
唐月的亲人都没有了,她只有乔汐一个人了,但是唐月出事却是因为她……
乔汐的眼眸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这太折磨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犹豫了一会,乔汐伸手去接食盒和勺子。
司景深刚松开托着的手时盒子还下落了一点,他下意识又伸手撑了一下,食盒在乔汐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季宴川在见到司景深的时候就停住脚步了。
他站在3米开外,清楚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温情的景象刺得他眼眶生疼,季宴川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乔汐既然不想吃,你就别勉强她,强人所难可不是什么好事。”
乔汐和司景深都愣了一下。
司景深慢慢直起身,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在狭窄的走廊形成对峙。
乔汐一手捧着食盒的底部,一手拿着塑料勺舀了一口汤就要送进嘴里,听见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季宴川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医院?
但是乔汐抬头看见季宴川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身影在乔汐哭得太久的眼里显得有些模糊。
季宴川站在那里,衬衫依旧皱,领带有些松散,领口微微敞露,不像平日里的整齐。
“季总,起来得够早啊。”
“我的作息时间,好像没有和你汇报的必要吧。”
季宴川对司景深一直都不算友善,但是在乔汐的面前,季宴川收敛了一点,不愿意显得刻薄。
司景深嘴角挂着礼节性的微笑:“探视病人的话,也不至于凌晨五点过来吧?”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05:17,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
“这家医院姓季,我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季宴川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干脆扯下领带。
这个随意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具压迫感:“倒是司先生,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指手画脚?”
司景深看了乔汐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虽然和乔汐表白了,但是乔汐并没有接受他,现在如果说是朋友也不符合,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过普通朋友的范畴。
季宴川看着司景深不说话,心里了然他和乔汐的关系。
他越过司景深走到乔汐面前,微微俯身,目光与乔汐平齐:“乔汐,你没事吧?”
乔汐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季宴川会在凌晨出现在这里。
乔汐想到可能是季宴川知道了唐月的事情,这个也是在乔汐的预料之中,毕竟这整个医院都是季宴川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但是唐月的事情,怎么会让季宴川一大早急匆匆地赶过来,这让乔汐不理解。
“你怎么过来了?”她看着季宴川,声音很轻。
“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自己一个人做这些太危险,我很不放心。”
季宴川说着蹲下来,想要拉住乔汐的手,但是却被她躲开了。
司景深突然向前半步,两个男人的影子在墙上出现部分的重叠。
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唐月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季总现在这样强人所难的不好吧。”
司景深用刚刚季宴川说的话,反击了此刻的季宴川。
季宴川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不好看。
他转身看向司景深:“司先生,请你摆好你的位置,你什么身份就来命令我?”
司景深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直直地盯着季宴川,毫不退缩地说道:“我什么身份你不必管,但我记得你和乔汐已经离婚了,这么看,你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吧?”
他说话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整个人却坚定地守护在乔汐身旁,仿佛在向季宴川宣示主权。
“都离婚了还对乔汐纠缠不清。”司景深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季总就这么放不下?”
“还是说,季总对女士一直都这么冒犯吗?”
第224章 我想要乔明景去死。
季宴川没想到司景深说话会如此直白。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进季宴川最脆弱的地方。
季宴川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愠怒,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指节发出“咔”的轻响,他站起来上前伸手揪住司景深的衣领。
司景深穿着的浅灰色衬衫,领口瞬间被他揪得变形,力道大得让司景深变了脸色。
“你最好离乔汐远一点!”
季宴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隐隐的怒火,眼神中更是透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他最近在查司景深,但一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他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就和乔汐走得这么近。
这让季宴川不得不怀疑司景深接近乔汐的目的。
乔汐一直紧绷的神经,被两个人突如其来的冲突彻底撕扯开。
她眼眶泛红,低吼道:“够了!你们要打出去打。”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又因极度的疲惫显得有气无力。
此刻,乔汐的脑袋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又烦又乱。
季宴川听到乔汐的呵斥,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他的手猛地松开了手里的衣料,突然的放弃让司景深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站定的司景深微微挺直了身体,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我只是担心唐月的状况,同时也担心乔汐的身体。”
乔汐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对峙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地说:“你们别吵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季宴川依旧保持着冷峻的姿势,可他那漆黑的眼眸却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向司景深,警告他离乔汐远一点。
季宴川的目光转而再次投向乔汐,这次他的眼神中多了复杂的情愫,有心疼,有懊悔。
季宴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径直走到乔汐的身边。
司景深不动声色地也站到乔汐的另一侧。
“乔汐,你跟我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我会找专业的人过来处理这件事,让张妈给你做点你喜欢的饭菜好不好。”
乔汐沉默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要守着唐月,万一她一会儿醒了呢,我哪也不去……”
听到乔汐的拒绝,季宴川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微微俯下身,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唐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吗?”
乔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季宴川的突然询问弄得一怔。
她沉默了,抬眼望向病房的方向,唐月安静的躺在里面。
在不久前,她满是伤的躺在地上,她差一点就要失去唐月了。
乔汐真的不想这件事和季宴川再有牵扯,两人好不容易才办理了离婚手续,她才刚刚从那段不堪的婚姻中艰难地挣脱出来。
可一想到司景深的关系都在国外,即便他再有本事,可在国内的人脉和资源有限。
而季宴川在海市的权利很大,根基深厚,说话做事更有力度。
乔汐低着头在犹豫,紧紧咬着下唇,殷红的唇瓣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痕迹,想到唐月时眼睛又有要湿润的趋势。
终于,她鼓起勇气抬头凑在季宴川面前轻声说:“我想要乔明景去死。”
这句话从乔汐干裂的唇间挤出时,她的嘴唇有些破裂,带着血腥气。
季宴川微微一怔,没想到乔汐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象平常的乔汐。
他看着乔汐,她又把脑袋低下去,肩膀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指关节都泛了白。
季宴川能理解乔汐此刻的心情,唐月是她的挚友,此刻又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而伤害唐月的人是乔明景,乔汐和乔明景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这次更无疑是在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划了一刀。
但乔明景所做之事虽说恶劣至极,可依法律定罪,确实罪不至死,顶多也就是多关几年。
季宴川看着乔汐难过的样子觉得很不好受,片刻后,他目光坚定地落在乔汐的头顶,语气诚恳:“他犯的罪其实罪不至死,但是……”
“但是什么?”
乔汐抬头红肿着眼睛看向季宴川,仿佛看见了最后一丝希望,她也知道,让乔明景死是不可能的,现在都是法治社会。
“但在监狱里……”季宴川向前一步,皮鞋尖几乎碰到乔汐的高跟鞋,“我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乔汐身后的司景深。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溅起无形的火花。
就在这时,病床边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乔汐像触电般弹起来,食盒翻倒在长椅上,米粥顺着椅面滴落在地面。
她扑向病房门的动作太急,被自己绊了个趔趄——季宴川和司景深同时伸手去扶。
三人的影子在病房门的磨砂玻璃上扭曲成一团。
几人的脚底碾过地上那滩渐渐冷却的粥,留下几道黏腻的痕迹。
病房里,镇定剂的药效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唐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无助。
病房里惨白的灯光在唐月睁眼的瞬间刺入她的瞳孔,闪得她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