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向里面安静躺着的唐月。
唐月就这么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嘴唇上满是暗红色的伤口,额头上缠着纱布,像是一个破碎不堪的娃娃,看着没有一点生气,安静的可怕。
乔汐的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玻璃,仿佛能隔着它触碰到唐月的伤口,安抚她的不安。
“唐月。”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就像你之前说一定会带我离开一样,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乔汐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走廊尽头,护士站的灯光依旧亮着,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树枝拍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无言的控诉,乔汐站在光影交界处,一半脸被灯光照亮,一半脸隐没在阴影里。
乔汐有些迟缓地抬起手,将散落在脸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当指尖触碰到脸颊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后来唐月中途醒过来一次,整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躺着默默流眼泪。
护士给唐月打了营养针,以维持唐月最基础的身体机能。
但是唐月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没过多久又沉沉地睡过去。
乔汐不敢走进去,只能一直在病房外守着唐月,寸步不离。
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乔汐已经两天两夜没有怎么合眼了,现在她的眼窝深陷,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得像是被风干的树皮。
司景深站在她身旁,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衬衫袖口微微卷起。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乔汐身上,眼底藏着难以言说的担忧。
“乔汐。”他低声开口,他也陪着人熬了两天两夜了,此时声音沙哑疲惫,“你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
乔汐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无神地落在唐月所在病房的门上,仿佛能透过不透明的门看见里面沉睡的唐月。
此时病床上的唐月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缠着纱布,呼吸微弱,有时不平稳像是陷入了一场难以逃离的噩梦。
“我没事。”乔汐的声音还是很轻,“唐月还没好,我不能走,她现在很需要我。”
即使我是她痛苦的来源,但我同时也是她希望的支撑。
司景深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底闪过无奈,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乔汐,我去接个电话。”司景深转身走到拐角处。
没多久,司景深脸色不太好地回来。
他站在乔汐的面前语气带着歉意,低声说:“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
乔汐点点头,抬起脸勉强扯出一抹笑:“你去吧,这几天你已经帮我够多了。”
这几天司景深一直都陪着乔汐,也一直没有休息。
司景深看着乔汐因为又低下头露出来的发顶,心情有些沉重,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但是他在拐角处微微放慢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像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的乔汐,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最终收回视线,沉默地消失在转角。
第227章 乔汐的肋骨折了。
走廊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隐约从病房里传出来的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乔汐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可脑海里却全是唐月被送进医院时的画面。
她浑身是血,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喊着乔明景的名字。
“乔汐。”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乔汐受惊般睁开眼,看到季宴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
季宴川身上的衣服变得整洁,刚刚他离开,现在看来应该是回去换衣服了。
“你该休息了。”季宴川向前一步,弯腰看着乔汐的布满血丝的双眼,“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的。”
乔汐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自从离婚后,她一直刻意避开与季宴川的接触。
可此刻,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俯身靠近。
“我没事。”乔汐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唐月需要人守着,我不能走。”
季宴川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扫过她憔悴的脸庞和微微发抖的手指。
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你看看你自己。”季宴川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心疼,“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裂了,再这样下去,唐月还没醒,你就先倒下了。”
乔汐抿了抿唇,想要反驳,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确实已经撑到了极限,可唐月的情况让她根本不敢离开半步。
“我不放心护工。”乔汐微微偏头,眼神落在地上,喃喃自语,“唐月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不能有任何闪失。”
季宴川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别墅的号码。
“张妈。”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你来医院一趟,带上换洗的衣物,可能要住几天。”
乔汐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季宴川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眼底的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
“张妈来照顾唐月,你总该放心了吧?”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她照顾了你好几年,你总该信得过她。”
乔汐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张妈是季家的老佣人,从小看着季宴川长大,对季家而言,张妈更像是家人。
如果由她来照顾唐月,乔汐确实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好。”
乔汐最终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季宴川坐在乔汐身边陪着她,期间乔汐问他公司没有事吗?
他只是摇摇头,说没事了,事情已经都忙完了。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什么都不说。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张妈提着藤编行李箱快步走来,老式的小黑皮鞋踩在消毒水未干的地砖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张妈老远就看见看着乔汐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脚下的步伐加快几分。
“太太,这是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憔悴?”这声脱口而出的太太让空气瞬间凝固。
只有季宴川的面色依旧,甚至很受用张妈叫的这一声太太。
张妈看看乔汐的脸,尴尬地改口:“乔、乔小姐……”
她叫了乔汐三年的“太太”,现在还总是改不了这个称呼,看见乔汐就下意识的觉得她还是太太。
但乔汐此时没空没计较称呼的问题,对着张妈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张妈,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张妈看着乔汐身后的病房,大概知道了这几天要干什么。
“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你就交给我。”
张妈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她照顾了一辈子的人,现在就让她照顾一个病人,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乔汐刚站起身,肋间突然炸开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踉跄着扶住墙。
好疼……
季宴川看见乔汐突然捂住胸口的动作被吓到,立刻站起来用一只手掌托住她的手肘,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对方开始冒冷汗的脸:“怎么了?你太累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乔汐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身体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扶着。
她的双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
季宴川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她,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又给了她足够的支撑。
“小心。”
他低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乔汐勉强点了点头,脚步虚浮地跟着他往电梯方向走去。
但是走了几步,乔汐就觉得胸口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忍不住弯腰停下来。
“乔汐,别走了。”
季宴川声音发紧。
乔汐咬住下唇没吭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唐月发病时撞的那下,可能把她的肋骨撞伤了,要不然不能这么痛。
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墙壁,弯着腰尝试缓慢地进行呼吸调节,却像有把生锈的锯子在胸腔里来回拉扯。
季宴川突然弯腰,手臂穿过乔汐的膝弯。
乔汐浑身僵硬,离婚后第一次被他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她下意识抓住季宴川的衬衫前襟,真丝面料下传来沉稳心跳,震得她指尖发麻。
“放我……”抗议的话被疼痛碾碎在齿间,乔汐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季宴川抱起乔汐大步穿过走廊,带着乔汐到相关医生的检查室对乔汐的身体进行检查。
半个小时后,病房里蓝帘子“唰”地被拉开。
医生盯着CT片,眉头紧紧地皱着。
“第六肋骨折,断端位移3毫米。”他推了推眼镜,“必须住院观察,万一刺破肺膜……”
“开点药就行。”
乔汐撑着诊疗床要起身,输液架上的葡萄糖袋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