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刘斯年问道。
“笑他终于可以去一个阳光普照的地方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还是由自己的儿子亲手促成。”谢时暖转眸,“我替他高兴。”
刘斯年本能的想反驳,至少,他必须让她清楚,他才没有要认这个爹,以及相比儿子,他更像凶手。
但最终他只是不冷不热道:“我不是来认祖归宗的,我只是陪你。”
“嗯。”谢时暖点点头,“随便你怎样说,我高兴我的。”
“切。”
刘斯年不自然的眨眼,“明晚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回到那个笼子,希望你还这么高兴。”
谢时暖笑意更浓了。
“我会努力的。”
……
持续多日的折磨再加上要被亲生女儿威胁,刘贵河奄奄一息,医生和老祝汇报情况不好,要想保证生命体征的平稳还是尽快送医院。
“你听到了沈总,我们确实没什么时间,少爷回来前这件事必须结束,你最好长话短说。”
老祝说着,示意保镖拉开刘心玫的房门。
刘心玫已经多日没有正常的睡眠,憔悴的厉害,她隐约嗅到了今晚的不同,是以,门一开她就警惕的看向来人。
看清是沈牧野,她大大松了口气。
“沈总,你来的实在太慢,就这还想和我弟弟抢女人?”
沈总双手插袋踱步到她眼前,好一番打量才说话。
“刘大小姐都狼狈到这种样子了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前两天,我让谢时暖问过你要不要走,你选择留下,我以为你要做成什么惊天大事,没想到还在做阶下囚,真失败。”
刘心玫悻悻道:“我又不是傻子,真在这里动手,刘斯年一定会以此要挟,遗嘱要来了有什么用?他还是可以做背后的操盘手。”
“呦,听起来你有办法?”
“你既然能进的来这里,可见外面那些人对你来说不足为虑。”刘心玫眼皮抬起,抖擞起来,“沈总,我要是得到了道森集团,以后一定以你马首是瞻,甚至股权分你一部分都可以,你看,我的诚意绝对足够。”
“确实。”沈牧野点头,“对金诚有利无害,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会拿到遗嘱顺便给老爷子送终,这期间,你必须保证刘斯年的人拿不到有关我的任何证据,还得保证我可以全身而退,从此,我就是你沈总在南方最忠诚的合作伙伴。”
“不担心我拿来当把柄威胁你?”
“不担心,沈总是生意人,只要我做得好,你不会找麻烦,但刘斯年不同,他和我们全家有仇,没办法讲道理。”刘心玫缓缓道,“而且,因为谢小姐的关系,沈总应该也很希望刘斯年死无葬身之地吧。”
沈牧野默了片刻,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只能控制这座大宅一天,所以我希望你立刻马上完成你该做的事,给足时间让我善后,这对你对我都好。”
刘心玫没有半点犹豫:“没问题!”
“合作愉快。”
事情落定,沈牧野转身要走,刘心玫忙道:“沈总,祝管家你是怎么对付的?”
“他没你想的那么忠心,不然也不会背叛你们刘家了。”
“老狐狸,次次都能提前站队!”刘心玫磨牙冷笑,“刘斯年啊刘斯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小时候就该知道,刘家从始至终都是我说的算!”
沈牧野抬步出门,将刘心玫的笑声甩在身后。
老祝在外头候着,见他出来,道:“沈总的效率很高。”
“希望你的效率也高一些,扬城那边进行的很顺利,你家少爷没准会提前回来,得有一幕漂亮的收尾。”
“一定。”
沈牧野紧了紧手套,斜扫了一眼隔壁房间。
“你家老爷子就真的没有反抗能力吗?”
“他的心腹都已经被少爷剪除,如今也没几天好活,怎么反抗?”
“正因如此他多半会咬死了不写遗嘱,按照你家少爷的计划,写不写无所谓,但按照谢时暖的剧本,他必须写。”
老祝皱眉:“那你想怎样?”
“上回见你们道森的刘总还是我十五岁时和大哥出席酒会,时隔多年,是时候叙叙旧了。”
他下巴一抬,“开门。”
罕见的,刘贵河也没睡,虽然在开门的一刻,他果断闭眼,但沈牧野还是看了出来。
他走到床前,点亮台灯,又从一旁拉了椅子坐下。
“刘总,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
“刘总,我是您儿子的情敌兼对手,来一趟相当不易,我觉得你有必要抓住机会和我聊一聊,没准,我能让你置死地而后生。”
床上瘦弱的身体一僵,刘贵河缓缓转头。
“你是……沈德昌的小儿子沈牧野?”
“是。”
老头眉头紧锁,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那个野种呢?”
“您的野种不在,我们时间宝贵,长话短说,我是凭本事进来,目的是找被你儿子拐走的我太太,顺便,我发现了您的困境,作为一个热心公益的善良商人,我很愿意为道森集团出一份力。”
“谢家那个女孩是你太太?我记得……她嫁的是沈叙白啊。”
“哦,您听错了,她嫁的是我。”
刘贵河一瞬懵然,沈牧野也没打算让他想明白,又道:“刘叔叔,时间紧迫,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需不需要帮忙?”
“哼,我和沈德昌没交情,你凭什么帮我?”
“凭我讨厌您儿子,希望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纠缠我太太。”沈牧野语气森冷,“所以,我有个计划,您要不要听一听。”
好一阵沉默过后,刘贵河舒展了眉头。
“小沈总请说。”
第424章 我们说好的
村子里的仪式完成后,一众人驱车赶往扬城西郊的墓园。
顶好的墓园,南面山坡的吉穴,墓园的工作人员穿戴整齐列队迎接。
谢时暖举着法器,跟在刘斯年后头,一步步往山上走。
夜幕漆黑暗沉得没有一颗星。
已是凌晨四点多钟,过不了太久就要日出,这大概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她有些犯困,一个不稳差点撞上前面的男人,刘斯年轻声道:“累了就把法器给助理,仪式而已。”
“不累。”
她甩甩头,很快清醒了。
待得谢家兄妹终于迁入墓室,一切停当,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丝丝缕缕的光开始溢出。
谢时暖望着墓碑上的两张黑白照片,男人英俊女人娇媚,都是各自最好的年华,又瞧着墓碑上相依相偎的一对名字,不觉湿了眼眶。
“真好。”她道,“刘斯年,你或许不知道,我曾经非常痛恨谢骏,所以上次来扬城,是他死后我第一次来见他。”
“为什么恨他?”
“因为他死了,死的突然死的窝囊,令我和我妈都措手不及,更因为……我以为他真的做错了事所以才以自杀逃避。”谢时暖缓缓道,“你也看到过,他还活着时我们关系很好,他在我心中是最好的父亲,高大伟岸又睿智,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他总爱说,不要担心,一万个问题有一万零一个解法,他从来都是看到希望的那种人。”
“所以你受不了他那样死。”
“对,我觉得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我粉转黑了。”
说到这里,谢时暖笑了一下,“我以前有多爱他,后来就就有多恨他,恨到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他,是廖红娟坚信,他的死一定有内情,是你,告诉我真相,让我知道,他还是那个谢骏。”
她说着转眸,“刘斯年,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谢我让你知道,他有多蠢?”
“舍身救一个陷入危险的孩子哪里蠢?”
谢时暖几乎是接着他的话反驳,她定定望住他:“刘斯年,就算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只要他是谢骏,看到一个孩子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也会想要拼命营救的,这才是他,是你母亲喜欢一辈子的男人。”
“……”
“这个男人不完美也会做错事,但我依然觉得谢玫爱他没有爱错,而你肯帮她回到他身边,这说明,她生你也没生错,你是她的好儿子。”
谢时暖在真心实意的夸他,感谢他,刘斯年听得出,她想开解他。
她背着光,日头在她身后徐徐攀升,带着一股要冲破什么的势头。
刘斯年胸口起伏,脑中有声音在疯狂的叫嚣,叫嚣着让她闭嘴!又有声音在说,你明明很喜欢听,为什么不让她讲?
他牙关咬的紧,手指蜷起成拳。
“谢时暖,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很好,不需要你来救我脱离苦海。”他冷声,“你喜欢当圣母是你的事,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我没兴趣做谢玫的好儿子,更不想知道谢骏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们都因我而死,而我,只觉得他们活该。”
又一次碰壁,谢时暖不由失望。
刘斯年实在是铜墙铁壁又敏锐,她垂下肩,黯然了一秒,下一秒,她叹着气望向冉冉升起的太阳。
“我就喜欢当圣母,受不了的话咱们就各回各家好了,反正坟已经迁完,我心愿了了。”
刘斯年愣然:“我们说好的,你要陪我九天!”
“是说好了呀,但我没说我不能反悔啊。”谢时暖抱臂,摆出沈牧野耍赖时的表情,“我不想陪你了,你只会给我惊吓,和我吵架,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再来几天,刘贵河还活蹦乱跳呢我可能已经不行了,我要回家!”
“你!”
这种低级的耍赖对刘斯年来说完全可以轻松应对,他见识过太多恶人,经验丰富。
可不行,这是谢时暖在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