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片白嫩的肌肤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水池,而池里的水区是黑色的,但能看到黑色下闪着奇怪的荧光。
白亚皱着眉头,右手忽然多出一件物品,快准地扣在了左手手腕上,然后缓缓地伸出左手,轻轻地触碰到那小小的墨池上。
没有光滑的触感,手指就像被那墨池黑洞一样地吸了进去,再抽出来时,白皙的手指上居然像不小说染了黑水一样,黑了一节。
他也不嫌弃,放到鼻间吸了吸鼻头,闻了起来。
“没有味道。”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而坐在那儿僵直着身体的展卓航从头看到尾,此时冷峻的面上已经不复原来的冷静,惊骇得说不出话了。
那片黑色的东西跟了他二三十年,样子狰狞布,可他自己却从来触碰不到过!
而这少年只是伸了个手指,却生生地戳了进去不说,抽出来时那些可怕的东西还染在了他的手指上!
听不到对方的回应,白亚抬眼,因为他凑近着看,所以抬眼时两人的距离是很近的,看到对方低下来的目光中的惊骇,他还好心地安抚。
“别怕,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这人可真会安慰人。
“会痛吗?”白亚自己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安慰有没有起到一点效果,半蹲了下来,低头研究自己黑了一节的手指。
展卓航被这人弄得心情也平复了不少,点了点头沉着声音回答,“会,痛起来生不如死。”
第40章
听到这里, 白亚十分同情地看着面前这男人,继续安慰,“没事, 如果治不好, 你也只会再痛个十年八年罢了,反正你都痛这么多年了, 再忍忍这一生就过完了。”
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也不会痛个上百年的。
展卓航:……
也没发觉自己话里有问题,侧头翻找自己的工具之后,又开始低头研究那墨水池子,有些为难, “你这症状真不好治,不是为了让你多加点酬金故意拿大话吓唬你啊,别误会。”
白亚摆手解释, 絮絮叨叨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看人脸色变得有多难看。一边检查想着法子, 一边继续叨叨, “你这个我约莫估算跟了你有二十年以上了吧?如果一开始就来找我的话, 那你也不用痛苦这么多年了, 何管能给你治好……啊,当然, 那时我估计还穿着开裆裤, 找我也帮不了你。”
展卓航:……这人怎么就这么能说呢?
检查得差不多了, 他伸手拿起先前翻出来的工具,看起来像是一对黑色的筷子,黑不溜秋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他执起黑色筷子的手势很不一样,是握着的, 像掌心握着棍子一样的姿势,轻轻往里伸了进去。
原本听着这少年唠叨已经头疼的展卓航,这会儿不仅头疼,腰间更疼,那每回发作时的痛苦瞬间冲刺着他的大脑。
大概是长久以来的折磨练就了他的定力,额头都冒出豆大的汗水了,他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
只是那牙咬得‘嘎吱嘎吱’的响,听得人发酸。
白亚实在没办法集中精力,只得百忙中忍无可忍抬起了头瞪他,“你还是叫出声来吧,这牙响得我手抖!”他手一抖,疼的还是这人。
不哼气都被瞪,展卓航简直无言以对。
平时总爱微眯着透着危险气息非常霸总的模样一却不复,生着气瞪着面前这半大少年,倒是没咬牙了,也没哼声。
“还挺能忍啊。”白亚话里佩服,只是听进当事人的耳朵里不知怎的就多了份嘲讽意味。
没精力揣测别人的心理,白亚终于可以集中精力双目专注在自己手里握着那两根筷子一样的东西上。
房间里有几十秒的安静,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忽然,白亚猛地一睁眼,手中握着的黑色筷子交叉张开,像夹住了什么东西,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唔——!”
骤然间的剧痛再一次袭来,原还有些气恼的展卓航再一次被痛苦拉去神智,身体不由自住地抽搐。白亚眼也没抬,右手一把将他抱住,菜鸡的力道并不强,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在手臂上贴了东西,才一时把人给稳住了。
“别动!”他低喊一声,搂住展卓航的右手力道一重,左手努力稳住,可里面的东西太猛也太霸道,抓着的黑筷子往下直沉,连他的手都被拉进去了一截!
可见里面的东西有多霸道。
“糟了!”看着自己的手被拽拉进去,白亚脸色发白,左右腿叉开整个人的重力往后压,而展卓航的抖动跟着里面的东西挣扎一样的频率,他费力得几乎两边都使不上劲了。
千钧一发之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工具包,里面有保命东西,可是他的左右手都使着力气根本没有多余的去勾那工具包。
头一低,想着要不抬脚试试?
“嘎吱……”很轻微的一声开门忽然传来响。
同一时间,墨水池里那东西力道忽然一寂,白亚还没有反应过来,因先前太过用力一下 子把自己给抽了出来,“碰”的一声往后翻滚了一圈。
好在闻家客房里也铺着地毯,没摔疼他,就是有些懵。
抬眼再看,那黑水池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原本活跃中的那些荧光似的东西却不见了,大约是往深处躲了起来。
撑着双条腿坐在地上,白亚狠狠地吐出一口手,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法宝,原本笔直的两条黑筷子只剩下他抓住的那一截了。
“凶残,真凶残。”一额冷汗的他还有心思感叹,惹来同样惊魂未定的展卓航一个无语眼神。
当看到那没了三分之二的黑筷子,就是装得再镇定,眼神顿时就变了。
腰间黑水池子里面,难道真的藏着东西?
“……大师?”展卓航目光虽然阴沉,却比普通人多了些面对未知之物的不惧精神。
同样狼狈,人家表现得可真是镇定,不愧是被称之为商业国王的男人。
抹一把汗,“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得告诉你,这东西真不是一般的凶。”
展卓航:“……”他有眼看,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白亚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惯性地拍拍身上去尘,扭头看了一眼开了条小逢的门,微微蹙了蹙眉头,这才转了回来。
“你们展家族上是不是犯过什么事?”这一折腾他也累了,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在另一左的椅子上,端起桌面的茶壶往杯里倒满就灌了几口。
能惹上这么可怕的东西,也不知都干了什么好事。
可看对方那茫然不知的神情,白亚也无奈了,“……你要真什么也不知,我和你说,这事不好办。”
下放杯,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语气也缓了些,“如果你能查清楚你们祖上犯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兴许我还能找一找办法。若不然……”
在对方的目光下,他接了下面一句,“这全天下,大概也就一个人可以救你了。”
原本死灰的目光多瞬间多了丝生气,展卓航追问,“谁?”
“我爷爷。”白亚倒也不藏着,在对方希冀的眼光中非常淡定地继续,“不过可惜,我爷爷已经过身了。”
展卓航:……
“所以这世上能救你的最后一人也莫得啦,想要活命,就尽快查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不是他不想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谁让他空挂着白家血统一点本事也没?
话是这么说,低头盯着手中只剩一点点的法具,还挺心疼,“又报废了一件法宝,爷爷留给我的东西都快被我消耗完了。”
等他只剩下捉妖剑时,可能就是他被妖邪弄死的一天了罢。
人生无望的展卓航没有余力去听他的抱怨,低头盯着沉寂下去的黑池子。
原来,他不是生了怪病,而是身体里藏着怪物。
将信将疑的猜测到亲眼所见,这个认知,让他更难受。
上门就做了这么大的‘检查’,白亚甚至都还没来得急谈价钱,这会儿却只能把 人客气地送走了。
闻氏夫妻和他目送人离开后,面对姐姐二人询问的目光,白亚只能摇头,“很严重,现在的我没办法帮他。”
想到刚才那危机的一幕,他还心有余悸,“要不是菌菌,我可能就折在这里头了。”
虽然不明白那黑池里的东西为什么对忽然告近的蘑菇精有所戒备,但无意中却也救了他一命。
“两回了……”他回望着闻家宅院,目光有些游离,也有些失落。
那朵蘑菇精救了他两回了。
他收回了视线,低垂下眉眼,声音很低,更像在自喃,“爷爷让我斩尽天下妖的……”
他违背了最疼爱他的爷爷的遗训,所以很难过。
夫妻二人不懂这些,相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身为长辈,闻乔伸手揉了揉个子和自己一样高的小舅子的头,见人抬起眼,他温着声音,“随心走就是了。”
他对那位老泰山印象不是特别深,他和可可结婚这么多年,见过的面屈指可数,那位老泰山太过深居简出且不太与外人来往。
收回手,“这天地间哪里除了黑就是白了,还有各种不一样的颜色,不要太拘泥于自我建立的条条框框里了。”
闻乔抬腿往住宅里走,“再说,菌菌这么可爱,又不是妖邪,那是只精灵,难道不应该好好呵护吗?”
“是挺可爱的。”少年低着头,语气很失落。
三人刚回到客厅门口,就见楚曦冲了出来,满脸焦虑,“菌菌不见了!”
白亚还是有些无精打彩,随口接了一句,“怎么会不见呢,刚还在客房外面玩耍呢。”
玩着玩着还救了他一命来着。
楚曦点开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神情难掩的慌乱,“我查了菌菌戴着的GPS定位,找不到她!”
都是最先进的电子用品,怎么会打不开了?
除非被人为破坏了。
可好好的在家里,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大家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凌可可当机立断把何叔叫来让全宅的人去找。
闻乔还算比较理智,“去调查监控!”
而另一边——
面对自己车里忽然多出个……小孩,展卓航腰上那片黑水池已经不疼了,但他此时脑壳疼。
小孩双眼很大,圆碌碌地正朝他眨巴着,小脸蛋儿肥嫩肥嫩的,有些红扑扑的可爱。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该怎么做?
活了二三十年,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一代商界国王,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脑子有些懵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身体里藏着不知名怪物’一事给打击得够狠,脑子里有些不太清醒,想到某天不小心看到的小段子,于是他张了张嘴。
“小宝贝,请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