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父的寿命可真长啊。
雪里白摇首，一脸的茫然，“不知啊，师父没说过。”它也没想过要问啊，“但，师父的样子，和现在没有区别的。”
也就是说，在一百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白亚瞥它，凉凉地开声，“怕你师父不是个人吧。”
这话不是在骂人。
雪里白眨巴着那双微绿 的眼，模样依然很茫然，“是啊，师父是个人类啊。”它笃定。
白亚用怜悯的地目光看它，想告诉它，没有哪个人能活这么久且百年样貌不变的，能活这么久肯定不是人了。
憋了憋，没再纠结这个。
原来小狐狸这么通人性，是因为背后有个从小教育他的人类，“你师父……这一百年一直在山上没下过山？”
雪里白摇头，“师父偶尔会下山，也会带我下山。”
见得多了，懂得才多。
“原来如此！”白亚恍然大悟，“所以你对人类的事情还是蛮了解的。”他感慨，“只是又不是第一次下山，怎么这么害怕人类？”
它低着头对手指，“因为……师父不在。”
没有师父在，它就只是一只没有完全化形的狐狸妖，在这人海茫茫中，抬头低头全是对它而言的‘异类’，它自然是怕的。而且，师父也说过，天下间，最可怕的不是什么邪魔，而是人类。
可是，师父好像错了，如果人类最可怕，那师父为什么不可怕，教了它还教它修炼对它好？如果人类比邪魔更恐怖，为什么……在它鬼鬼祟祟看着人类食物发呆时，那个人类却不怕它，还给它吃的？
人类，明明很可爱的啊。
以前师父还在时，它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后来，独自下山遇到各种事后，它就开始反复在心里衡量着人类的好坏，到了最近，更加迷茫了。
所以，人类，是好还是坏呢？
因为不了解它的心理纠结，不然楚曦大概会酷酷地模样对它说：世间万物都是有两百性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坏，只有你自己内心的认可。
午餐时，饭桌前多了个小客人——小狐狸雪里白。
比起菌菌，它使用筷子的姿势看起来熟练极了，可能因为怕生，它几乎没有往菜盘里伸筷子。
菌菌和楚曦坐一排的，对面是白亚和小狐狸，白亚根本就没有楚曦那么贴心能发现这个，自己埋头猛吃也没管小狐狸。
还是菌菌看不下去，握着筷子，小手撑着餐桌面，推着碟子往对面推，“吃菜菜呀，好吃的！”
比她以前靠吸收土地营养好吃好多好多的！
大家都抬起了头，雪里白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精致的小脸涨红得厉害，正不知要怎么开口应对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筷子，夹着精调煮成的鸡肉摆它碗里。
然后它抬眼，看到捉妖大师一脸严肃看他，“快感谢我！”
它愣愣地开口，“感谢你……”
凌可可忍不住给白亚脑袋来了一下，“吃你的饭，没事逗人家做什么！”然后立马换了张笑脸对着呆滞的小狐狸，“何叔听说你可能喜欢吃鸡肉，所以专门做了，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听说狐狸都爱吃鸡的。
“嗯。”雪里白点头，在几人的注视下，怯生生地终于伸出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前最近的菜，极力控制才没有让自己的手发颤。
当它 终于夹完之后，餐桌上响起了很轻的一阵小掌声，它惊诧地抬头，知道那是大家为它的努力而响起的掌声音，小脸逐渐绽放了笑容。
师父说，勇敢的人，都会得到掌声！
它，从今以后，是勇敢的狐狸了！
午饭过后是个午睡的小环节，一屋子的孩子，是得多睡。
这天下午，闻乔问菌菌要不要出去逛街玩儿，菌菌双眼发亮，欣然答应，“好呀！”
菌菌要去，楚曦是没理由不去的，尽管他可能更想待在家里上课。小狐狸被白亚逮着去‘修行’去了。
坐在车上，楚曦挺不放心又问了一句，“爸，会被认出来的吧？”
他爸是大明星，走哪都闪闪发着光，他从小几乎就没有和老爸出门逛街或游玩。
闻乔满是自信拍脆保证，“绝对不会！”
楚曦：“……”真不知您如来的这自信。
不懂这些的菌菌趴着车窗，满目都是好奇，虽然偶尔也会被楚曦带出来，但次数真的很少，像今天这样一家人出动，还是头一回呢。
“小黄鸭！”路过沿海道路时，菌菌眼亮地发现远处那漂浮在静海上的大黄鸭，高兴地指着喊出了声。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距离远得，几乎看不到。
闻乔笑着拍拍她的头感叹，“菌菌真厉害，这么远都看得见。”他得眯起眼找好久才模糊见到呢。
被赞扬了，小家伙笑呵呵的十分得意，楚曦顺着看去，的确能看到一只大黄鸭。
他微微愣了愣，以这个距离，正常情况下的视线，应该是看不清才对。
第54章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的确很适合出行。
闻乔带着口罩，抱着菌菌往游艇上走，工作日游客比少稀少， 让他被认出来的几率大大的降低了。
游艇是租的， 但不是大众租艇，而是他向好友那借来的， 更舒适安全。
看到海，看到沿海面上各码头密密麻麻的船，寡闻少见的菌菌睁大了双眼软软地听懂着“哇呀！”
下山来海市已经挺长一段时日了，菌菌头一回看到海，还看到海上这么多漂浮着的船！
一家四口， 再加一名船长以及一名点心师，六人乘船先在附近海域来回荡了几圈，后逐渐开往更加辽阔的大海。
菌菌全程哇哇地兴奋叫着，“好玩呀！”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头一回坐也不晕船， 在船头船尾来回地奔跑， 弄得楚曦也只能跟着跑。
“菌菌， 我要追不上你了。”他换另一种方式阻拦菌菌没头的狂奔， 有些小孩子，你越跟她说别跑那么快， 她就非得跑得更快。
果然， 菌菌听到小哥哥的喊声， 放慢了速度，像是要迁就他一样，跑在他能跟得上的速度和距离中，真是一颗体贴的小蘑菇。
他们并没有去太深的海域， 而是旋转在附近的一个小岛的浅滩登陆。能看到那长长的细软沙滩，在海水拍打下，时宽时窄，海浪攀附 上沙滩时就像一首交响乐，浑浊又清沥。
这一次凌可可没有犯当年的错，记得给菌菌准备了小小又可爱的游泳衣，小家伙一换上泳衣，抱着小小的游泳圈朝沙滩撒丫小短腿狂奔。
身后跟着两个高挑的大人以及一个清瘦的少年。
菌菌是真的喜欢水，不过海水那么咸，还是把她给吓了一跳，奔下去被灌了一口海水赶紧‘呸’了出来，然后像见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又往回跑。
“咸咸呀！”
还边跑边喊，可见是真的很不习惯海水那咸味了。
不知是不是她那小表情太逗，还是那边撒丫子在水中狂奔又被海浪拉回去的样子太有意思，楚曦忍俊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边笑边往她身边走去，海水掩盖到了他的膝盖处。
这个海滩还挺浅的。
有点可惜的是，毕竟离海城很近，海城人口繁密，加之又是国内几个一线大都城之一，来游玩参观的游客不计其数，单是这小岛每年接待的游乐量就成千上万，造成环境上有一定的影响和污染。
即便这样，依然抵挡不住成千上万的游客前赴后继奔赴而来。
万幸的是，这些年地方上一直有致力于改善海水质量的行动中，与民同行，一起做着环保，海水虽然比不上海南某些，没有完全开发的岛屿那般澄清到几十迷的海底都能看得见那种程度，但也算是很干净了。
但这些都无所谓，对于
第一回看见大海的菌菌来说，这里的辽阔让她长了极大的见识，惊叹得小嘴一直都没闭上，只顾得哇哇地叫了。
不过她还是不太喜欢这咸咸的海水！
“但是，好玩的呀！”她的抱着腰上挂着的救生圈，仰着头对走近面前的小哥哥兴奋地喊着，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楚曦弯下腰将她挂在脸上的湿头发给撩到一边，“海水是咸的，可以杀菌……呃，杀毒，对身体好。”
说到这个，他有了一丝担忧，盯着菌菌看了一圈，还是不放心问，“身体会不会难受？泡在这咸海水里，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这要换了别人人，估计得给他个白眼了，也就菌菌这种开心果儿，这会儿还笑嘻嘻的，“不难受呀，菌菌是蘑菇！不是细菌呀！”
尽管本人都这么说了，楚曦心里头还是有一丝担心，笑着摸摸她的头，还不忘嘱咐，“如果难受，记得要说哦。”
“好的呀！”菌菌从来不嫌弃小哥哥的啰嗦，转身又扑进海水里去了，海水打在脸上，总有几滴落在她张着的嘴里，真咸。
楚曦转头看了一眼，那对夫妻不知哪儿去了。现在是闲暇时间，海滩上人不算太多，但也随处可见，那对夫妻长得本来就扎眼，加个一个还是大明星，如果就这么出现在这里，肯定得引起大骚动。
情感上，楚曦是不太想和他们一起的。
这会儿看不到人，估计跑哪儿浪漫去了，留了两保镖混迹 在游客中，时时关注着他和菌菌。
还算有点良心。
楚曦是个不太喜欢玩的人，自从跟了父母远行依然还是一个人玩耍之后，他就不再翘首以盼有所期待了。
在学校的时候，他与那些同龄人格格不入，没办法加入到孩子们的乌托邦，也没有象牙塔。
他的世界似乎变得很单一而无趣。
这本不应该是一个只是被忽视的孩子就会有的‘理智与现实’，然而他的确小小年纪就形成了这种过份早熟的性格，使他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谨而又不苟言笑。
目前来看，除了少了点孩童的天真无邪以及无忧无虑之外，暂时还没有看到什么负面的东西在他身上，所以不知是好还是坏。
因此，即便像这种面向大海的海滩上，是多少儿童喜爱的娱乐之一，却并不能吸引他。
不过，他心情还是不错的，始终站在离菌菌不超过一米的距离的地方，他的视线除了偶尔会眺望之外，几乎不被身边的人与事吸引。
和他相反的，菌菌除了玩儿之外，特别喜欢飘在面水上划水，然后去撞一下不认识的人类。被撞的人有的会被吓一跳，扭头看到是个小萌娃，还“咯咯”地朝自己笑得眉开眼笑的可爱萌样时，倒没有游客会因此而生气的。
甚至还有人忍不住溜着和这个笑得极甜美的小萌团子玩闹起来。
秋行就是这其中一个，他往小萌团脸上扑着小水珠，“小朋友，你一个人玩呀？”那语气就像一个怪蜀黍在撩一个小妹妹。
又一个被撞后的年轻游客忍不住拉着她的救生圈就这么转了一圈，惹得菌菌笑声欢亮又软绵。
她奶声奶气地回答，“和小哥哥呀！”小手一指，就指在一边微笑着的楚曦。
秋行看到是个少年，略微诧异，“就你们两个小孩？”
虽然海滩是出了名的安全滩，浪潮不急，沙面辽阔，外围也有安全网。但，到底两个小孩子来海边，的确不适合。
秋行微微皱起了眉，抬头四处张望，似乎没找到他想找的人，这才又低头看二人，原本在逗人而抓着的救生圈也没有松，神情不赞同。
“太危险了，来来，回岸上。”边说边自作主张的就拉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菌菌要往岸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