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棠从他一阵沉默里解读出了“？”的含义，补充说“就是做随队摄影之类的，给你们拍小视频拍gi纪录片。”
“会跟我一起去韩国吗？是，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应该是呀。你觉得怎么样？”
“好。”他的声音轻轻的，有点迷惘。
150
拍纪录片。
《追溯黎明》的灵感，是一次谈话。
姜棠很多同学，包括她自己，一路念最好的学校最终来到了t大，身边交往的几乎全是阶层相同志趣一致的朋友。到了t大，才发现这所全国最好的大学，原来不是想象中那种纯粹、学术而且高雅的样子，它真实而且分裂。就像《北京折叠》里讲的故事一样，甚至t大校园因为更小，折叠显得更加戏剧化。
大一的时候，和同学聊天。那个同学的家乡位于黄土高原深处，来b市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聪明、机敏，眼睛里时刻充满忧郁和悲伤。因为亲眼在t大看到更高的几乎高不可攀的上层阶级，因为明白教育或者人生其实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因为许多无助的希望而充满悲伤。
姜棠那个时候心里震惊——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世界之外的世界。
然后《追溯黎明》诞生了。这部纪录片的主角就是那个凭自己的聪明考上t大的年轻男孩，他在一次一次黎明里跋涉，到了所有人希望他到的地方，可是还是迷惘。姜棠和几个新闻学院的同学一起，带着dv去到西北，花了暑假三个月寒假一个月拍完片子。
然后《追溯黎明》四处展映，拿了一些奖项。《追溯黎明》让姜棠觉得世界广大并且分裂，拍完片子之后她就陷入了长久的迷惘，像产后抑郁。
后来她就再也没动过拍什么片子的念头，开始直播，开始唱歌，开始窝在沙发上画美少女和美少年，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对世界的认知与思考，被静静地压在心底。
姜棠翻了半天书架，找出原来拍《追溯黎明》时候写的拍摄大纲。产生灵感的那天晚上她写完了粗糙的大纲，停笔的时候几乎战栗，那个时候她想一定要拍好这部片子。
她看了看上面秀气的字迹，又想起拍摄之前和之后的日子。
她抬头随手抓了一支笔一张纸，开始写新的大纲。
关于ace的世界赛故事。
ace，电子竞技，一群年轻男孩子的荣耀与悲情，一群游戏玩家的热血与青春。这是姜棠之前二十年从未想象过的领域——只是因为林樾，因为林樾她想，她要亲自参与到这个故事中来。在幕后，把台上台下的故事清晰展现。
凌晨三点她在大纲的时间轴线上填上最后一笔。
她发信息给卷卷。
纪录片，我想试试，可以吗？
卷卷居然秒回。
！太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姜棠看着一长串“哈哈哈哈哈”，也跟着轻快地打了个“那请多关照hhh，我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的”。
卷卷
有的有的！
能拍正统纪录片，我们这种宣传片就是弟弟啦~
姜棠决定好了的事情，一向办得很快。第二天她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装了几件轻便的衣物，带着自己的dv搬到了ace基地里。卷卷在门口接她，宿舍都安排妥当。
六七点钟ace二队的小朋友们踢踢踏踏下楼吃饭的时候，吴恒一眼看见了姜棠姐姐。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那天晚上卷卷坐在姜棠的床头，给她讲关于ace的事情，讲用于宣传的纪录片拍法，讲了很多事情，最后卷卷祝她温柔而好梦。
好梦，一觉醒来就是gi。
韩国，首尔。
第55章 55.C55
151
姜棠坐在摄像机正下方，tranil在她正对面坐着, 有点不自在地看周围的布光。
一道来自后侧的轮廓光斜斜地打过来, tranil肩膀和脸颊被镀上一圈脉脉的光辉。
姜棠等他调整了一会儿，才继续问“能不能说一下最近训练赛的感觉？”
“就……挺难的吧, ”tranil笑了笑，挠了挠头, “输得有点多, 最近状态不太好, 有点失眠。失眠的时候就起来复盘，想着这里的失误下回绝对不能再犯——第二天起来又有新的错误了，哈哈。dct他们真的太猛了, 把我们打成自闭症了都要。”
tranil录完一段简短的访谈, 就急匆匆地赶回训练室继续训练了。姜棠看了看摄像机里的画面, 默默计算着这些天拍到的素材。
704 17:09:43
“别拍我——”
hy伸手挡住镜头。他蹲在小花坛上抽一支双喜，沁凉的爆珠薄荷味道袅袅而上。他用力吸了一口，抬头望了望镜头, 终于叹气。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最近，就挺难的吧，训练赛真的太惨了，我都要怀疑我们到底行不行了，真的。快要被打得没脾气了都。”
705 23:07:44
“状态不行。”
林樾站在阳台上吹风。外面风有点大, 他看着很远的地方, 然后低头朝镜头笑了一下。
706 02:04:15
“睡不着嘛。我在想刚刚那一把, 应该先封烟的。细节有的时候还是不太到位，感觉都是靠个人能力单带——梦幻干拉，怎么说？总之就是，还是要多练一下。心态尽量平和一点。”
tranil一边往走廊走，一边回头跟姜棠说话。
“要加油啊。”
708 15:26:14
“一枪一枪他还差一枪！奈斯——！”
“一穿五！开挂了吧今天？！杀神附体，这么强的吗！”
hy起来跟lle击掌，他面前显示屏上写着巨大的“ner ner chicken dner”字样。
710 24:18:17
林樾从711回来。
姜棠胸前挂着相机，一路跟着他往基地走。凌晨的月光倾泻下来，铺在地上像一地清冷冰凉的糖霜。
今天训练赛打得不是很好，林樾一个人复盘复到很晚，又多练了几局rank，没吃晚饭，只能凌晨一个人去711买一条面包啃。
姜棠边走，边问他“平时训练都这样吗？还是最近太忙了？”
他不会说谎，眨了眨眼睛，对镜头笑了一下，看起来温柔又平静。他慢慢说“都这样……大家都这样，习惯了。”
姜棠只能“哦”一声，在心里叹气。
大家都不太容易。没有人能轻易成功。
152
715 16:07:25
三支中国战队在下午两点左右到达仁川国际机场。到主办方定的酒店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签完到分好房间，队员都各自上楼放行李。主办方只为领队教练和队员安排了住处，没有为其他随队工作人员安排酒店，队医经理后勤人员的住处，都需要俱乐部自己解决。
主办方安排的酒店条件不是特别好，但官方又明文规定不准参赛队伍自己订其他酒店。黄浩宇领了房卡放完行李出来，当场就是一句“这主办方穷成这样也太真实了”，接一句“蓝洞有病”。
“穷成这样还敢主办比赛，我怀疑酒店是故意搞我们心态。”
大家纷纷认同。
酒店的餐厅也比较一言难尽。
三支队伍赶上了晚餐时间，和已经到达的欧美战队比手画脚地一顿沟通，最后达成了共识——
晚餐真难吃。
“真难吃，难吃到我佛了，第一次吃这么难吃的酒店。我怀疑主办方是真的想搞我们心态。”黄浩宇跟队友吐槽，“等等，小吉你他|妈是不是带了辣子鸡？快把我的女神老干妈献给我！”
g是changchun ga长春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踢足球的省队。
g所有选手的id都是川菜名菜，黄浩宇的id是川菜馆，大家纷纷为解说鬼才点赞，后来就默认了川菜馆这个称呼。
小吉的id是lzj，辣子鸡。不管去到什么地方打比赛，行李箱里必带两罐辣子鸡。
黄浩宇催小吉“快把我女神拿出来，搞快点我要搞吃的！”
小吉“我不。”
黄浩宇和小吉扭打成一团，小吉大叫“我|靠黄浩宇你才是主办方派来搞我心态的吧！皓首匹夫无耻老贼！”
总之主办方的饭菜真的很难吃，最后g一队人还是靠分享一罐来自小吉的老干妈才得以艰难度日。小吉无法捍卫女神陶华碧的清白，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ace这边和平得多，大家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以后都点外卖过生活——
“不是，老哥，我觉得主要问题是韩国这边有外卖吗？你真当饿了么和美团能在韩国用吗？”hy一针见血。
“我|靠，盲生你发现了华点——”lle拿出手机搜索外卖，发现只有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三巨头有外送服务。
tranil挑了挑绿油油的菜叶“我真的不想吃蔬菜。”
林樾说“还有泡菜。”
tranil“也不想吃泡菜。韩国人怎么那么惨，要么吃绿油油的蔬菜要么吃难吃的泡菜——高中生物教育我们泡菜不能多吃，亚硝酸盐致癌并且杀精的知道不？”
lle“不要传谣好吗？杀精是哪里的谣言？而且你闭嘴好吗，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我们樾樾还是个宝宝。”
林樾越吃越没胃口，一撇筷子，低头看手机。
153
主办方定的酒店不怎么样。
晚上中国战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附近看了看比赛场馆——也不怎么样。
很寒酸，甚至比不上国内ci预选赛的场地。
但好歹不是以前打中韩对抗赛时候的那种网吧场地，也就凑合凑合打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tranil灵魂质问“这主办方是故意搞我们吧？——为什么上一届gi场地那么豪华？就不能给萌新战队留一点对世界赛的向往吗？！”
前面主办方的接待人员有点疑惑地转头，用韩语叽里呱啦地问翻译“请问他们在说什么呀？是关于场地的看法吗？”
翻译是个年轻的中国留学生，有点词不达意地解释“是在谈论关于场地的看法，呃，就是不是特别符合想象？——”
tranil说“这个选手席我看有点窄啊，别到时候鼠标垫都放不下。跟中韩对抗赛一样就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