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于这些不满,朱高煦都压下来了。
在压下舆论后,朱高煦也得考虑平安死后的哈密该由谁接管了。
九月初五,朱高煦在哈密府设西域都司,令陈懋出镇哈密,任西域都指挥使。
在陈懋出镇哈密后不久,吴高病卒兰州。
对于吴高的身后事,朱高煦显得十分头疼,毕竟相比较平安,吴高杀死的渤海弟兄可不少。
如他预料一般,吴高病卒后,许多渤海将领便纷纷上疏,不断数落着吴高曾经阻挡渤海军南下,给渤海军造成麻烦的事情。
诚然朱高煦回想起来也十分厌恶吴高曾经的手段,但吴高毕竟是大明的有功之臣。
十月初一,历经半个多月的扯皮,朱高煦最终敲定了吴高的事情。
“追赠吴高为江国公,赐葬紫金山,谥号武烈,其子吴昇袭爵!”
奉天殿上,朱高煦在常朝宣布了这则事情,而这可比平安的追赠要让人难以接受太多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
“陛下,臣亦以为不妥!”
“陛下,吴高虽有功,但不配获此谥号!”
“陛下……”
朱高煦的旨意宣传后,渤海一系的李失、李察等人便炸开了锅,纷纷表示了反对。
吴高的战术他们至今都能回想起来,甚至几十年后都不能忘,因为太恶心了。
面对诸将的话,朱高煦摸了摸八字胡没有说话,只是扫视庙堂。
庙堂上,但凡年纪三十五朝上的武官都在弹劾吴高,就连部分年轻文官也跟着弹劾。
他们要么被吴高害死了麾下弟兄,要么被吴高害死了父兄,对吴高恨不得食其肉,毁其骨。
朱高煦本以为江南的那群家伙会为吴高说两句话,结果他们闭着嘴巴低着头,好似鹌鹑般。
如此情况,朱高煦只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其实以吴高的能力,朱高煦很是希望他能入朝担任在京武官,可他跟错了人,还害死了自己太多兄弟。
只是他的功绩放在那,不管是洪武年间的练兵平叛,还是永乐年间的改土归流,于大明来说,他都有功劳。
类似他这样的人还有李景隆、徐凯、刘真,但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入朝,只能在外戍边。
想到这里,朱高煦不免叹气。
“唉……”
他一声叹气,群臣纷纷闭上了嘴,而他见状也开口道:
“吴高在永乐间改土归流,累功多年而难以封赏,全因我照顾尔等情绪。”
“昔年清君侧时我便说过,他与朕各为其主,故此并无过错,反而对大明朝有功。”
“若真的有错,有怨念,你们也当将怨念放到把我们逼得靖难的人身上。”
“如今来看,这些话你们是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吴高与尔等乃私怨,如今人走茶凉,何必还要苦苦相逼呢?”
“吴高的功绩配得上这个待遇,尔等若是埋怨,便埋怨朕吧。”
朱高煦话音落下,起身便向奉天殿后走去。
鸿胪寺卿见状,当即唱声:“散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唱声,朱高煦听着却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此举或许会伤了一些人的心,但现在的他得顾全大局。
如果吴高这样的功绩都得不到追谥,那其余的洪武遗臣武官会怎么想呢。
走出奉天殿,朱高煦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轻叹了一口气……
第484章 把控舆论
“呜呜——”似乎是朱高煦在庙堂的呵斥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日里,弹劾吴高的人数直线下降。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来到洪熙四年岁末,两京铁路最终修抵应天府江浦站。
两京铁路的通车毫无疑问代表着南北沟通的进一步加深,这是除京杭大运河外,第二条能沟通南北的快速通道。
不过相较于京杭大运河的水运,铁路的速度比其快了三倍不止,所节省下来的时间成本更多。
尽管当前的火车票价并非一般百姓能负担得起,但对于商贾们来说,南北商品快速流通带来的利润更为丰厚。
例如布匹,原来从江南与北平做一次生意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跑一趟运河能赚取三百贯。
现在改运河为铁路后,江南与北平做一次生意,来回只需要十天时间,能赚取二百贯。
单趟的利润下降了,但总体的利润却提高了。
原本一年能赚三千六百贯,现在能赚七千二百贯。
北方的牛羊煤炭能快速运抵江南,南方的粮食布匹则是快速送抵北方,两者商品相互往来,进一步加深了南北沟通。
随着两京铁路的完工,户部的负担也轻松了许多。
只是不等户部稍微喘口气,洪熙五年的到来也意味着他们的负担将更为沉重。
洪熙五年正旦朝会上,户部尚书郭资汇报了过去一年的各项情况。
“去岁,天下户数一千八百四十五万六千余三,口数九千七百四十五万六千四百二十五”
“去岁,天下田亩数为六百九十五万二千四百三十二顷,又余九十七亩三分。”
“去岁,朝廷田税、商税、关税、矿税合计折色为四千六百二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七贯。”
“去岁,朝廷行政支出二千八百五十万贯,六军都督府军饷及军费支出一千九百六十七万贯,政策铁路上支出六百二十万贯,合计五千二百四十九万余贯。”
“如今,国库及天下常平仓之中积存折色尚有二千六百三十五万贯,另有不可动黄金四百五十八万二千五百四十两三分九厘。”
“洪熙五年正月初一,大明银行储户三百四十六万三百五十七,储蓄四千五百二十五万三千六百四十七贯五百三十七文,国债发行三百五十六万四百二十三贯,需支利息十七万八千余贯。”
“去岁,朝廷自户部支取二百八十三万贯,岁末需要兑国债一百二十万贯,连带利息十八万贯,合计一百三十八万贯。”
郭资将大明的财政情况全盘而出,由于大明的国债是三年制,而今也刚好发行三年时间,所以连本带利需要偿还一百三十八万贯。
对此,郭资和朱高煦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在下一盘棋。
只要民间适应了国债,并从这次国债连本带利兑换享受到好处后,那么大明发行的三千六百万贯建设国债就不愁没人买。
不过在此之前,这国债的利息还得调整才行,不然百姓大量买入会导致朝廷支付不起这5%的高利息。
“传旨意,国债正月十六兑换债券及利息,同时停止铁路债券的发行。”
“在此之前购买的,依旧按照三年连本带利兑换债券的政策兑换。”
朱高煦要炒国债,首先就要让国债有稀缺性。
有些东西随处可见的时候无人珍惜,等它有了稀缺性的时候,所有人便会像闻到血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铁路国债朱高煦是不准备发行了,这本来就是用来吸引第一批百姓投资的噱头。
只要民间开始炒国债,朱高煦就可以立马发行利息更低的其它国债,从大明中产阶级手中获得大量他们窖藏的金银铜钱。
“臣领命。”
郭资显然早就知道朱高煦的安排,故此不紧不慢的作揖应下。
“工部,漠北铁路勘察如何,是否可以开始修建?”
朱高煦将目光投向殿上的黄福,黄福身穿朝服作揖道:
“回陛下,漠北铁路第一段自鹤城往海喇儿城已经勘察完毕,全程六百三十里,比预计的少三十里,此外造价比较平原略高,但也没高出太多,造价三百八十万两,考虑到当地冬季漫长,故此冬季用于收集运送材料,仅有夏秋两季可以动工,故此工期约四年。”
“去年十月,工部就已经从鹤城开始筹备材料,预计四月初可以动工。”
黄福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朱高煦闻言颔首道:
“元宵过后,漠北、京津、四川、中原四条铁路同时开工。”
“臣领旨……”
郭资与黄福早有准备,故此连忙作揖。
见状,朱高煦又吩咐询问了六部的其它事情,末了在一个时辰内解决了大部分问题,最后宣布散朝。
随着散朝,大明每季度刊发一次的《大明报》也开始八百里加急送往地方。
在百姓们不知所谓,欢度新年的时候,天下各地的《大明报》在正月十六清晨发行各地报社。
习惯性看报纸的百姓得知今日开始结清第一批的国债本金及利息,并且停止发行铁路国债后,许多手中有闲钱的百姓纷纷前往了银行看起热闹来。
大明二千四百家银行,从未有一天像今日这般热闹。
许多人前往兑换本金和利息,也有的人试图抢购国债,但却被宣布已经停止发行,气愤的捶胸顿足。
看着那些兑换本金和利息的人,许多人懊悔不已,痛恨自己的短视,也痛恨朝廷突然停止国债的发行。
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他们恰好就是大明整个阶级中的中产者。
随着大明朝的人口不断膨胀,地方上的田价越来越高,投资土地的回报见效太慢。
在这种环境下,《大明报》上也出现了一篇专门写了土地投资的文章。
文章中以河南举例,在永乐、洪熙大搞西北人口和江南人口迁入河南前,河南人口不过二百万,耕地也不过二千七百万亩。
在朝廷大搞人口迁徙后,河南人口在不到二十年间翻了一倍,如今人口四百余万,耕地却仅增加到三千三百余万亩。
在洪武年间,河南一亩上等田不过七贯,而今却涨到了十五贯。
田价虽然涨了,但产出却并没有太大变化,毕竟河南的水利在洪武年间就十分重视,水利带来的粮食产量早就落实了。
一亩河南上等田,每年最高产也不过亩产二石,贩卖后能得到七百文。
对于富农和小地主们来说,他们是不可能自己下地干活的,土地都是租佃给贫困的农户耕种,他们收的田租最高不得超过朝廷规定的四成,所以每亩田每年的回报是二百八十文。
在田价十五贯每亩的情况下,每年回报仅二百八十文,也就是说一亩田需要五十四年才能收回本钱。
如果是这样,那年利率也不过就是1.86%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