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有敌人从砍开的栅栏缝隙中钻了过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马英娘心想:“左右是个死字,若是苍天保佑我渡过此关,火炮当轰死敌人;若是苍天不开眼,那便连我一起炸死吧,省却了自裁的痛苦!”
想到此处,马英娘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蹬开跟前犹豫不决的士卒,自己拿起火把,点燃了榆木炮的引线。
第108章 破敌
“呲呲”燃烧的火药捻,如同一条顽皮的火蛇一般,扭曲着身子钻入了榆木炮膛之中,只留下一些青烟飘荡,提示着点火者自己来过的痕迹。
过来一会儿,炮膛里甚至连青烟都不在飘出来了。哑了?疑惑是还没燃烧到底?马英娘强忍着自己伸头去看的冲动,静静地等待着上天的审判。
栅栏已经挡不住敌人的进攻了,穿过栅栏的敌人暂时还不敢以少击多,只能在栅栏这一侧等待,等待更多的同伙进来,一起向营地发起最后的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的响声响起,随之又一物飞入乱党人群之中,将几个人打的破碎稀烂。飞溅起来的残肢、血肉洒落在乱党的人群之中。
马英娘深深喘了一口气,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活着,真好!
然后,乱党那边一点也不觉得好。厮杀了半夜,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血腥的事情发生,好多人都吓呆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周围人的鼻孔里,一阵肠胃翻滚,不少人甚至忍不住爬在旁边呕吐起来。
韩廷宪一见形势瞬间翻转,深感事情不妙,连忙大声喝道:“不要怕,攻了进去,金钱女子任尔等取用。胜利就在眼前,怕什么!敌人只有一门火炮而已。”
马英娘闻言,连忙对陈金斗等人使了个眼色,高声笑道:“跳梁小丑也敢大言不惭!尔等不记得之前被我追杀的恐惧了?若是有胆,便死命攻来,看看我等到底有多少门火炮?”
“我家将军自号‘擎天柱’,却是人送外号‘威震天’。人总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们倒是寻思寻思,我家将军为何有如此外号?”
马英娘一番嘴炮,更胜榆木炮三分,只把这群乱党吓得个个逡巡不前,韩廷宪多番威逼利诱,竟是无一人敢上前冲杀。这时候士卒又趁机抬上来几根榆木,马英娘里面命令他们摆在灯光昏暗的地方。这些地方对敌人来说,都是隐隐约约,只见其形,不知其实。
于是,马英娘趁机又笑道:“我等又摆放了数门火炮,专待尔等!不知何人前来送死!”
这几句话把韩廷宪恨得牙痒痒的,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有几分底气不足。“擎天柱”的火炮在义军中成名已久,岂非浪得虚名?张顺凭此破宋统殷,攻城池,所向无敌,韩廷宪闻名久矣。
战事再次僵持住了,韩廷宪内心已经动摇,却仍然舍不得撤退。好容易才觑的时机,形成如此局面,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自己还要在贼寇营中等待多久,才能够有洗去罪行之日?他不甘心呐!
韩廷宪没办法,只好下令让山民猎户慢慢逼近,用弓箭试探对方。这边马英娘见对方射手射了两箭,便逼近几步,也深知这是对方的试探手法。
只得等榆木火炮的炮膛稍微降温之后,再次装填火药炮弹,进行射击。好在双方距离不是特别远,降低装药以后的炮弹已经能够砸入人群之中,韩廷宪再次损失了几个山民猎户。这下子,连射手都不敢逼近张顺的营地了。
这时候韩廷宪已经心生退意,趁着还没天亮的机会,准备再次蛰伏下来。虽然他非常不甘心,奈何形势比人强,再拖下去恐怕自己也走不脱了。
韩廷宪折腾了半夜,一无所得,心情郁闷之下,只好灰溜溜的退走。却想不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
刚下来撤退,却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响起。韩廷宪扭头一看,赫然看到几百骑兵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这时候还有不知哪里来的女声响起“胆敢犯我张家营地,格杀勿论!”
韩廷宪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大量骑兵撞入阵型之中。他这麾下本就是乌合之众,唯一有些战斗力的山民猎户,又是远程兵种,哪里抵挡住骑兵的冲击?顿时被对方冲了个七零八落。
对方的骑兵犁地一般犁了过去,给他的人马留下血淋淋的一道道“沟壑”出来。不待韩廷宪下令重整阵型,那冲过去的骑兵竟有回旋回来,再次冲锋过来。
那为首之人,骑着枣红马,身披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不是别人,正是那失踪许久的“二关公”陈长梃。他使着青龙偃月刀,他麾下居然也有许多人马手持偃月刀。一番冲锋过去,再次砍翻了韩廷宪手下的几十人。
原来这“二关公”陈长梃到了怀庆府以后,竟是一边练兵,一边拜访自己之前的亲朋故友去了。这怀庆府在明末却是习武之人众多,通背拳、春秋大刀、大枪谱、六合枪棍等武艺流传四方。多有怀庆府武者依托连接山西河南的优势,充当镖客、护卫,为来往山西河南的行商提供武力保护。
这“二关公”陈长梃本来便是江湖之人,善交天下朋友。如今“衣锦还乡”。少不得拉拢招募一匹旧友故朋。他这一番折腾,竟然帮助张顺招募了一百多武艺好手。把他麾下勉强称作骑兵几十人瞬间扩编到二百人左右。
陈长梃这才返回寻找那张顺,却不曾想因为河南巡抚樊尚燝的到来,导致义军退回了山西。陈长梃没有办法,只得躲避了一阵风头,才扮作镖师“护卫”了一队行商,才得以渡过天井关,到了山西境内。
他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义军竟然破了泽州城,便顾不上休息,连夜赶到了城中。由于义军没有治理城池的经验,根本没有宵禁之类的管制,陈长梃等人轻松进入城中,所以才及时赶上了这场乱战。
之前马英娘一人一骑便能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现在陈长梃麾下有百人百骑呢?只是反复冲锋了两次,韩廷宪麾下的乱党便全面崩溃了。韩廷宪吼叫了半晌,嗓子都喊哑了,也控制不住了这群乌合之众。
韩廷宪连忙带着几个亲信要逃,结果迎面遇到了一个姑娘带着十多个人。她一边高声喊着:“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不杀!”一边转动着盘龙棍上面的短棍向自己冲了过来。
第109章 三英会
天亮了,一夜的暴乱也结束了。城中不少居民瑟瑟发抖的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之前敢出门的,不少人不是横尸街头,就是血洒墙角,剩下侥幸逃得性命之人也各自躲在偏僻旮旯里,如同地沟里的老鼠一般。
邢氏是“闯将”留守泽州城的老营头领。“闯将”黄来儿的老营和张顺的辎重营颇为类似,只不过是安置将士家眷为主,而不是像张顺辎重营那样以管理后勤为主。
“闯将”的老营虽然也有些许战斗力,但是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邢氏夜里也只好下令紧闭营门,把有战斗力的集聚在一起,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进攻。
好容易等到天亮了,邢氏才松了一口气,派人出去打探一番,才知道张顺的营地受到了暴乱的袭击。邢氏心思颇重,觉得如今“紫金梁”势大,自家势力稍弱。若是想与之抗衡,必须拉拢连合张顺才行。所以,她听闻了这件事之后,便将营地守卫事宜安排完毕后,便带着几十个守卫前往张顺营地探望一番。
邢氏到了张顺营地跟前,这里还没有清理干净。到处都是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和横七竖八的躺着百具尸体,还有一些断肢残骸,时不时恶心着路过的行人。
营地的栅栏被砍的东倒西歪,有些地方还分布着烧焦的痕迹和钉在上面箭羽在风中颤抖的箭支。一副凄惨的模样,不过更凄惨的显然是进攻这一方的遭遇。
经过昨天的袭击之后,张顺营地警惕性大增。见到有武装人员靠近之后,立刻警戒起来。守卫的士卒立刻拿起了刀剑,做起戒备姿态。
邢氏对此相当理解,只是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喊道:“我是‘闯将’营的邢氏,与贵营‘擎天柱’等人乃是旧识。听闻贵营地遇袭,特来拜访慰问一番,还请通报一下!”
过了一会儿,张顺营门大开,李三娘身穿明晃晃的铁甲,左手抓着扛在左肩上的盘龙棍,左右由全副武装的悟空、姬蛋护卫着迎了出来。
邢氏一见,也不由眼前一亮。这李三娘本来个头就高,身材又好,五官立体,但是之前因为她穿了一身颇旧的粗布衣服,举止又有些农民的习惯,和其风格不搭,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如果她“不爱红装爱武装”,反倒是英气勃发,看起来漂亮的惊人。
邢氏见了不由调笑道:“你这身为女子,反倒学起男子的勾当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昨天我杀的真痛快了。也不知打伤打死了多少人,还抓了一个大贼头!”李三娘兴冲冲的炫耀道,“那厮还不服气,被我一棍撂倒了,结果盘龙棍的绳子都打断了。你看看,现在我让营中的铁匠换成铁链了,前头还包了铁,再也不用担心了。”
邢氏闻言吓了一跳,不由诧异地问道:“真的?你真上战场了?”
“对啊!”李三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算什么,我带着他们十数人在外面杀了好几个来回。后来正好遇到了我们营中大将‘二关公’回来,一刀一个小朋友,便把贼寇杀散了。”
原来,当初李三娘汇合了悟空、张慎言以后,便摸索着路往营地赶去。结果不曾想路上遇到了陈长梃的马队,双方互不相识,差点还打了起来。幸好悟空身材高大,使得陈长梃印象深刻,才没有发生“大水淹了龙王庙”的事情。
结果两厢一番交谈,李三娘才发现自家相公麾下还有一只精兵,陈长梃则发现自家主公居然已经娶了亲了,还没有邀请自己来吃喜酒。不过,好歹都是自己人,两军合为一军,向营地赶去。
正值韩廷宪刚刚下令撤退,乱党一片混乱的时候,陈长梃瞅着时机便带骑兵冲了上去。而那李三娘却是眼尖,盯着前面人堆里有人拥簇着,估计是个大官,便带着悟空、姬程、姬蛋等十数人冲了上去。
可怜的韩廷宪,才脱虎口又入狼穴,被李三娘两招放倒,打翻在地。又因为身板太过结实,累断了李三娘的“盘龙棍”。被生气的李三娘拿起盘龙棍的把柄一顿乱敲,打了个鼻青脸肿,才被绑了起来。
邢氏听完了李三娘的讲述,不由对她又佩服,又哭笑不得。邢氏虽然出生在边地米脂,也出现过女子舞刀骑马参与杀敌之事。但是像李三娘这样带着一群男人,四处冲锋的倒也是罕见的紧。更何况这女子作为张顺的女人,连名分都还没用,居然就这样给他卖命起来。也不知道是这厮口味异于常人,还是夜里太过生龙活虎的缘故。
且不说那邢氏心里怎么想,便被李三娘领着带入道张顺大营之中,进了客厅。那客厅里正站着贼眉鼠眼的陈金斗、渔夫形象的赵鱼头、儒雅随和的徐子渊和闷闷不乐的马英娘诸人,见她来了,各自行礼不提。
那邢氏见那马英娘孩子气的表情,不由暗乐,便走过去问道:“你生什么气啊?女孩子家家的,安心讨男子喜欢便是,和别人争强好胜却是不好!”
马英娘闻言白了她一眼道:“哪里有什么争强好胜?你且与我评评理,昨夜我单骑冲阵,斩杀数十人;又摆出空城计,吓退敌人,如何不是首功?反倒被某些关系户,不下心捡到一具尸体,抢了功劳。如果你遇到此事,还能不气?”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是兵家正理。不像某些莽夫,像疯子似的带着男人到处冲杀,成何体统?”马英娘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乜斜着某些人。
李三娘闻言根本不生气,反倒对邢氏说道:“来来,黄家姐姐,上座上座!一会儿让你看看这场叛乱的头领是谁,你绝对想象不到!”
邢氏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这番争执,反倒让她有回到“闯将”大营,看着“一只虎”和“翻山鹞”等人挣功劳的既视感。只是如今张顺大营之中,却是不是两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汉,而是两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反差之大,不知道让人说什么是好。
第110章 王者归来
邢氏不知道说什么为好,那张顺麾下诸将更是哭笑不得。平定这番叛乱,诸人居然没有一个能比上这两位女子的功劳,真是羞杀男儿也。特别是那陈长梃,本来以为自己及时赶到,又杀退敌人,功劳第一当之无愧。谁成想战后论功,李三娘擒了敌首论功第一,马英娘坚守大营论功第二,自家因为及时杀到,论功第三。因此,被羞的不行,亲自带队去街上迅雷,镇压残余乱党去了。
那邢氏坐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事情,心中牵挂老营事务,便有心告辞离去。却听闻营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诸人奇怪的起身一看,只见大营内外一片银光闪闪的将士归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别多日的张顺。
邢氏再看那张顺带回来的将士,个个走起路来,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赫然个个身披连环铁甲。她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厮如何得了这许多铁甲,莫非抢了某个官府武库不成?
张顺哪里知道邢氏心中怎么想?只是本来打了胜仗,赚了千余套铠甲,实力大增。他正在得意洋洋之时,却不曾想刚回到营地便被泼了一盆凉水。
眼看着营地门前的尸体、鲜血,他不由心中一阵后怕。他张顺与别家义军不同,别家义军本是以乡党为纽带,以老营为羁绊,才能败而复聚,散而复合。而他张顺乃是以“天命”为愿景,以粮食为核心,以官府围剿为凝聚力而已。若是此番失了粮食,说不定士卒四散而去,为未可知也。
张顺正忍着怒气,准备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张生……将军!你可回来了,三娘都快要吓死了。听说外面死了好多人呐!”
张顺扭头一看,却见李三娘身穿明晃晃的铁甲,合身扑来。张顺一个没注意,被撞了个趔趄,差点当众摔倒在地。幸好李三娘反应灵敏,顺手把他捞了起来。
张顺当众出了个丑,也不由有些尴尬,抬头正好望见从屋中走出来的邢氏,不由讪笑道:“三娘粗鄙,让贵客见笑了!”
邢氏翻了个白眼,说道:“不敢不敢,奴家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
张顺闻言一头雾水,连忙召集众人进屋商谈,也不在屋外丢人现眼了。
到了屋里,经过诸人七口八舌一阵诉说,张顺才听明白原委。他不由哭笑不得,当场敲了李三娘一下脑袋,笑骂道:“能耐了?好好的村姑不坐,做什么将军!”
李三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抚摸着张顺敲过的头盔部位,嘿嘿的傻笑。张顺麾下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反倒马英娘见此,心里一酸,差点哭起来:娘的,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卖什么骚!
那邢氏见此,也有点意外,不由上下打量了张顺一下。张顺本来就是后世人性格,此番又做了主公,也有点放飞自我了,不像以前那么谨小慎微,厚着脸皮根本毫不介意。
他当着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咳了两声,夸赞道:“英娘你做得很好,有花木兰之风!你想要些什么赏赐?我都赐予你。”
马英娘面色一喜,随即暗淡下去,心想:我什么赏赐都不想要,只想要你,你也能赏赐给我吗?
当然是不能啦,马英娘没有办法,只好强颜欢笑道:“我什么都不要,等我想要了我再找你要!”
李三娘本就是她肚里的蛔虫,哪里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是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倒不方便开口讽刺了。本来她都准备好了“杀手锏”,准备趁机劝说张顺给她说一桩好的婚姻来着。她今天发现那陈长梃似乎对她有些意思,正好把她嫁了拉倒。不过她只是有点吃不准张顺是什么心思,没敢提出来这话。
张顺哪里知道这俩女人片刻这么多心思,见马英娘暂时不想要封赏便算了,简单封赏了麾下的有功将领,便下令将那韩廷宪带了出来。
那韩廷宪本是个书生,虽然和后世文弱书生的形象不符,反倒带几分阴狠凶残的气质,不过好歹还算有几分文雅。如今被士卒带来上来,被打的如同猪头一般,连熟识他的张顺都差点认不出来。
张顺见了,便问道:“你为何挑拨我与二当家的关系?不知是何居心?”
那韩廷宪本来还想做个“硬骨头”,准备当张顺折辱自己的时候,自己要好好表现一番受委屈的形象,指望那“紫金梁”给自己撑腰。他不成想到这厮好狠的手段,上来便把自己定性为挑拨两军关系,这样“紫金梁”为了表明确实对张顺没有敌意,也只得处理掉此人,以示清白。
任韩廷宪心中编了千条理由,万般计划,竟也说不出口,使不出来。
“罢了,我一不打你,二不杀你!”张顺笑道,“你且把城中同党交代出来,免得受了皮肉之苦。”
韩廷宪如何肯交代?这些城中大户既然能相应他的号召,多少都和官府有些勾连。若是他韩廷宪做了出卖之事,不管张顺如何斩草除根,肯定会有消息透露出去。
这样即使自己将来立了功劳,摆脱了贼寇身份,他韩廷宪难道还能奢望相关大户势力会轻饶了自己不成?
张顺见他并不言语,也不以为意,便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那邢氏好奇的观看了半天,见张顺的审问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便笑道:“人常言‘擎天柱’宅心仁厚,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韩廷宪本是二当家麾下的亲信军师,如今不趁机取得口供证据,若是二当家回来,不知道‘擎天柱’小兄弟如何交代?若是小兄弟不便行事,不妨将此人交于我等,我却是不怕得罪那二当家‘紫金梁’,只消我一顿绳鞭烙铁伺候,保证他小时候什么时候尿床都能吐露出来。”
张顺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对小孩子尿床并不感兴趣,若是想查证此事,却是容易的很,何须如此麻烦?只消我将那些被俘虏起来的士卒提审一遍,还怕查不到都是哪些个大户参与此事?”
第111章 仁慈
张顺是个仁慈的人,这不但是张顺自己的看法,也是张顺麾下将士的看法,同时也是张顺敌人的看法,甚至有时候被人笑称为“妇人之仁”。
事实上也是如此,哪怕泽州城中的暴乱差点给张顺造成了这么大的危害,张顺也没有一怒之下下令屠城。反倒他连首恶韩廷宪都没有进行处罚,只是送走邢氏之后,拉着张慎言出来将俘虏的“乱党”给审讯了一遍。
俘虏的“乱党”人数并不是很多,也就二十多人而已,他们“父子”两人一会儿便审讯结束了。
张慎言皱着眉头看着自家便宜“儿子”张顺,也不知道如何劝说。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张慎言规劝道:“这些大户多是二当家手下鼓动,或许与二当家‘紫金梁’有所牵扯也为未可知。若是进一步深思,鹬蚌相持渔翁得利,那‘闯将’黄来儿也未必没有嫌疑。汝且慎之,切勿一怒之下误了大事!”
张顺闻言哈哈大笑,笑得张慎言莫名其妙,甚至他都有点心虚的时候,张顺才说道:“老大人所言甚是,果然是老成谋国之言!孔圣人有云: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今我德行不足,理当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张顺这一通引经据典,分别引用了孔孟二圣先贤的经典语句为自己下决定的依据。先提出来这次暴乱是大家不服气自己,自己应当修行德行,让大家服气。并进一步指出做事情不成功,应当自我反省,对自己的行为要严格要求,对别人要宽容以待。
张慎言听了张顺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厮阴险狡诈,这有想搞什么名堂?若是说他发了失心疯,心慕圣人教导,张慎言自是半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