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灼灯的身影淹没在一片烟雾当中。
院落里,一只鸡都被熏得飞来跳去。
温之皎火速后退,闭着眼,大喊道:“你快出来!别死里面了!”
她话音落下不久,厨房里,一个黑影逐渐逼近。
接着,那黑影浮现。
温之皎看见脸色蜡黄偏黑的薛灼灯,以及眼睛下的几条水痕。薛灼灯一边摆手,一边咳嗽,“不……不行,生、生不了火……”
“别生了,你看着要晕过去了。”温之皎有些害怕,又后退了几步,“不然今天还是吃泡面吧。”
起码他们还有热水壶用。
她长长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
不中用啊。
他不是和大师差不多,还能停止时间什么的,怎么用灶台生火就这么废物啊!眼看着浓烟越来越大,温之皎都怕灶台炸了,一路跑出院落外,大喊:“裴野!”
她跑到院落外,先听见巨大的“咔嚓”声,随后才看见裴野。
裴野穿着宽松的T恤裤子,身上满是灰尘木屑,两手紧攥着一并斧头,专心致志地劈柴。他的脸上有了些灰,神情认真冷淡,动作起来时衣服便紧贴他的身体,显露出肌肉的漂亮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沾染了灰尘,此刻青筋毕露。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圆木被劈成两半,碎屑飞扬,黏连在他脖颈上。
裴野注意到了温之皎,他扯下耳机,有些脏的脸上浮现了笑意,“怎么了?生火的柴不够了吗?”
“吴刚你快去看看啊,厨房快炸了!”
温之皎着急喊道。
裴野:“……”你刚刚喊我什么?”
温之皎:“裴野。”
裴野:“不,你刚刚喊的绝对是吴刚。”
温之皎有些无措,眼睛圆圆的,“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呀,救人要紧!”
“你又——算了,我看看。”裴野转过身,然后就看见了滚滚浓烟,一时间,他震撼道:“我操,还不赶紧灭火,待会儿诸侯要打过来了。”
“什么猪猴——哦我想起来了!”温之皎认真地看裴野,“……那完蛋了,我刚刚真的笑了。”
裴野抬起手,用手背拍她脑门,笑起来,“臭美。”
温之皎推着他,“快快快!”
第89章
在进入院落前, 裴野俯身拿起外套,一把罩住温之皎的脑袋,把她缠得就剩一双眼睛。
他路过一边扶着墙快晕倒的薛灼灯, 拿起他手上的铁夹,捂着口鼻进了厨房。
温之皎裹着脸,鬼鬼祟祟靠在厨房边上探头往里看, 喊道:“你怎么不提桶水进去啊?”
“用不着。”裴野弯腰, 用手捂着鼻子,握着铁夹挑了下炭火, 不多时,夹出来几根冒着浓烟的木头。他干脆利落地抬脚跺了几下。
不多时, 那木头散发出来的浓烟便逐渐散去。
厨房外的烟也终于消散了些许。
裴野拍了拍手上的灰, 看了眼薛灼灯,“只是让你生个火而已。”
薛灼灯咳嗽了几声,昳丽的面容上没有表情, 黑黢黢的眼睛却垂下了。
“他已经很努力了。”温之皎诚恳道:“刚刚他都被熏成那样了, 还在生火。”
“问题是这有什么难的?”
裴野很费解。
“问题是,你为什么这么擅长干农活啊?”
温之皎也很费解,这两天他简直像个地道农夫。
裴野十分理所当然地道:“训练啊,赛车需要的体能训练强度很高, 我经常上山拉练。虽然有专门的营养师,但我还是喜欢自己做饭。”
温之皎想起来了之前的商战任务,一时间感慨地道:“以后不要跟他们玩心眼了,不然又要颓着跟我说你比不上别人。”
她认真地看着裴野,道:“而且你现在精神状态好多了。”
裴野怔了几秒,笑起来,“是吧是吧, 他们心眼又多又会装,还是我实在。”
“你实在得太晚了,不然跟你一块玩我会很开心的。”
温之皎有些遗憾。
裴野支着脸,尖牙抵着唇,笑眯眯的,“是啊是啊,要是高中时能带你玩,我肯定也会很开心。”
他挥挥手,“去洗洗身上的灰尘,我也洗漱下饭了。”
不远处,薛灼灯站在院落角落里的一棵树后观察着他们,刚洗过的脸上有些湿漉,水顺着他的额头落到下颌。他抿着唇,手摸着粗糙的树皮,感觉心脏跳动得异常滞塞。
他在想,自己刚刚为什么没能升起火。
如果成功了,或许现在不会有这么强烈的,任务失败的感觉。
薛灼灯迫切需要看些什么,于是低头翻出笔记本看。
今早他看见笔记本的内容更新了,隐约有模糊的字跳动,也许现在加载好了。
薛灼灯翻开笔记本,果然发觉本子上跳动的字清晰了些,可依然十分难以辨认。他没忍住把笔记本贴到眼前,试图辨认,但看来看去,只认出了类似囚口口、真相、伤口口、掌口口、订婚等残缺模糊的内容。
也许,她又被囚禁了,可能得知真相又被掌掴,最后被强制订婚了。
薛灼灯揣测着,生出一种荒谬感来。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剧情出现了好多次,仿佛一种循环。
在他出神时,却听见一道声音喊道:“薛灼灯你聋了吗?去厨房找根绳子!”
薛灼灯有些怔,看过去。
发现裴野手里拎着鸡,脸上有些不耐烦。
那只鸡很有些硕大,即便被抓住了翅膀,但扑腾得十分厉害。
薛灼灯不是很想听他命令,但望见温之皎也疑惑转头看过来,他还是动身走去厨房。
裴野催促道:“快点。”
厨房门口,裴野抓着鸡,望见温之皎把自己的手和脸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奔过来,看他手里这只大肥鸡,又惊讶又好奇,“它怎么蹦跶得这么欢。”
“特意挑的,一群鸡里面就它最壮最凶,肉质肯定好。”
裴野得意地抬手,“就是杀难杀,得捆一捆。”
温之皎好奇地伸手,那鸡便立刻在她手背啄了一口,疼得她反手扇向下鸡头,“混账东西!”
那鸡被她扇了下脑袋,那两只爪子竟用力抬起,直接对着温之皎的手钩过去。它脑袋也一伸,竟硬生生从裴野手里挣扎起来,生生扑向温之皎的肩膀。
裴野愣神一瞬,就看见那公鸡脚爪勾住她肩膀,竟直挺挺站在她肩上。
“啊啊啊啊救命!”
温之皎连连败退,高亢的尖叫声响起。
大公鸡扑闪翅膀,带着些腥味和热意的鸡翅膀扑动打在她脸上。
裴野抬起手抓那鸡的脖颈。
薛灼灯刚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这惊人一幕,连忙走到她背后,将塑料绳拉开长长一条。
偏偏他刚凑近,温之皎就崩溃地抬手甩肩上的鸡。
闷闷的“砰”声响起。
薛灼灯被一个肘击击中鼻翼,瞬间,他眼前一黑,鼻子一热。
鸡再次受惊,猛地飞起扑裴野脸上,用鸡嘴猛地嗑他脑门。
“我草——”
裴野吃痛叫了一声,却还是立刻伸出手抓它脖颈,一手抓住它的翅膀。
他抓住了它,立刻喊:“绳子绳子!”
温之皎见鸡已被抓,解放了似的,转身就跑,结果迎面望见迎面撞上举着绳子薛灼灯。她一抬头,望见他一脸血,立时吓得崩溃后退尖叫,“救命,血、血——”
她尖叫到一半,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声裴野的低喊,“脚……你踩我脚了!”
温之皎:“……”
受不了,怎么前后都有人啊!
一番忙活,总算将鸡抓住,三人围在鸡旁边。
鸡侧躺在地,被绑得严严实实,唯有爪子还在扑腾。
温之皎头上都是鸡毛,满脸泪水,裴野脸上黢黑,额头是血,薛灼灯则深情恍惚,一脸的血。三个人看着鸡又看看彼此,都觉得滑稽。
温之皎指着裴野,“没用!”
她又指着薛灼灯,“更没用!”
温之皎指点完笑出声,其他两人也想起来方才那出大戏,终于也笑出声来。他们相互看看,那笑就越来越大。
直到一声“砰”的闷响响起。
裴野和温之皎望过去,发觉薛灼灯脸色苍白地倒下了,正好压在鸡身上。
鸡尖叫一声。
温之皎也尖叫一声。
温之皎道:“他怎么了?!”
裴野捂着耳朵,“鸡还是薛灼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