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淮道:“朕知道罪魁祸首是他,他奄奄一息快要死了。你可以选择救他,但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王姮姬太阳穴猛地突突跳又被刺激到,“奄奄一息快要死了”——司马淮短短几字令她悲伤至极又兴奋至极。
郎灵寂要死了吗?
郎灵寂也会死。
郎灵寂死了她怎么办,琅琊王氏怎么办。琅琊王氏会土崩瓦解,不复先前那般辉煌,而则她彻底自由了——自杀毁灭式的自由——获得自由的同时,长期以来庇护她的保护罩也彻底破碎,她将遭受来自外界的各种觊觎和侵害。
“什么代价。”
她问,情绪微微紊乱。
司马淮面色微红,心脏咚咚乱跳,神态忸怩犹豫,胸口聚集一团火热,思涌如潮,策划了多日的腹稿终于说出:
“你与郎灵寂和离,进宫陪朕,从此以后做朕的贵妃。”
……
拜别了司马淮,王姮姬重新回到王宅。王家出了反贼,所有人必须严格禁锢,王姮姬这家主是重点监视对象。
王宅内依旧一片悲哀凄凉的氛围,妇孺病弱,每日吃着药,病情缠绵反复,说了再多安抚的话也无济于事。
桃枝急切询问陛下光临所为何事,王姮姬无法直言相告。
司马淮竟直白要她入宫为妃,与郎灵寂和离。
这听来甚是不可思议。
郎灵寂在牢房中受了刑奄奄一息是不是真的,郎灵寂死则死矣, 若活着绝不会放任她与别的男人私奔。
她体内有情蛊,每月必须服用解药苟命。这几日遭受无妄之灾,心忙事杂,眼见着五六日从眼皮底下溜走,马上就要十五了,情蛊的催动迹象越来越重。
她得去牢房找郎灵寂要解药。
司马淮要她入宫似乎是不可能的,但为了“救”郎灵寂,她又必须做出牺牲,与郎灵寂和离,转而陪伴司马淮。
怎么办呢?
对于她那好夫君,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王姮姬呵呵,终于找到了合理理由摆脱郎灵寂。
貌似将郎灵寂的命运捏在了自己手中,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实在美妙。
若非琅琊王氏危在旦夕,她真要停下来好好玩味一番,享受久违的自由。
王宅危机四伏,她严守司马淮的秘密,每日仍然规规矩矩正常起居。
驻守在王宅的司马玖有些好奇,那日陛下忽然微服来找王姮姬究竟为哪条呢?
陛下与王姮姬是故交,此番鬼鬼祟祟,应该不会特意来叙旧。
瞧王姮姬曼妙的腰肢,秾瘦合度的身材,雪白花柔,嫣然腼腆,抱在怀中的手感定然是极好的。
她虽失了贞洁之身,胜在经过人事的女人在榻上更有骚姿,味道尝来勾..魂。
让她在榻上哭,舔她的泪水,征服她,那滋味定然天上人间让人迷糊。
夫债妻偿。司马玖恶狠狠地想,她本来是他未婚妻,后被郎灵寂横刀夺爱。如今郎灵寂落魄,他便狠狠蹂蹉这琅琊王氏第一美女,让她做最下等的妾室,整个门阀贵族都蒙羞!
找了个机会,司马玖接近王姮姬。
如今王宅被他的官兵团团包围,里面的人完全是他的囊中物。王家的壮劳力都被捉走了,剩下一堆哭哭啼啼柔若无骨的妇孺,正好任他为所欲为。
陛下可能也看上王姮姬了,所以他得抢先一步下手夺走王姮姬的清白,生米煮成熟饭,届时陛下即便有心思也只能将王姮姬赐给他为小妾。
司马玖被欲念蒙蔽了心智,身为禁卫军首领却频频利用职权潜入王宅内部去,尾随王姮姬,摸清她的住所。
当真是绝色美人,她所过之处飘着淡淡的梅香,若有若无地钻进鼻窦中,荡人心魄,惹人升起浪..荡的念头。
王姮姬还高门贵女呢,水性杨花。
那日,傍晚,他见王姮姬独自一人没带着丫鬟,便拿了迷..药和绳子在后尾随,只待她反抗将其制住。
路越走越窄……
司马玖眸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挠了挠下身,粗砺的手便要伸向王姮姬。
王姮姬似早有预感般,忽然回头,撞司马玖一个猝不及防,冷不丁道:
“陈留王殿下。”
司马玖吓得一激灵差点萎了。
只听她道:“正找您呢,没想到在这儿遇见。”
司马玖莫名。
“劳烦您往宫里递个信儿,我求见我夫婿郎灵寂最后一面。”
“那日陛下说的要求,我答应了。”
第107章 探望
司马玖骤然吓得激灵一下, 冷不丁魂魄差点飘散出去。他正专心致志把王姮姬当作猎物,猎物忽然说了话。
王姮姬既察觉,做什么事反倒令人不好意思。司马玖蠕了蠕喉结, 道:“呃, 王小姐答应了陛下什么要求?”
王姮姬孤高自诩目无下尘,吩咐道:“这不牢陈留王殿下费心了。”
说着扬了扬手帕,桃枝、桃干、桃叶、桃根等人从暗处闪了出来, 皆藏在柱后或花间。
司马玖倒抽了口凉气,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 裤中坚硬顿时软懦下去。
他心里窝着邪火, 方才幸好没冒然动手, 总有一日办了这小女子。
“是,小王为小姐您传达。”
爹爹从前有意纳司马玖为婿,王姮姬和司马玖接触过一段时日,晓得此人性喜渔色散漫无稽, 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对付小人唯有威逼利诱。
她矮身谢过司马玖之后, 由桃枝等人簇拥着离开。司马玖白白失了艳福, 在后恨得咬牙切齿而束手无策。
皇宫那厢的司马淮同样在虎视眈眈盯着王姮姬,消息送出去之后,果不其然,司马淮欣喜若狂, 立即答应她和郎灵寂见最后一面, 随后便要接她入宫为妃。
去往御史台牢房有专门的马车护送, 司马淮另派了一名心腹太监跟随王姮姬左右, 名为引领,实则监视。
从她点头答应帝王的那一刻起, 一入宫门深似海,原本的夫婿成了陌路人。
王姮姬拐弯抹角见郎灵寂不是因为思念,为了索取解药。
别的事可以暂时搁下,情蛊却半刻耽误不得,说是月中十五就月中十五,逾越了期限她便要承受万蚁咬啮之苦。
到达御史台后她拎裙下轿,由太监在前带路。刚要进牢房遇见了桓思远和张鸥,张鸥咳了咳,道:“是王家家主小姐吧?郎大人并不在牢房。”
牢房那种潮湿阴暗鼠患猖獗的地方不能长久呆人,郎大人和一干王家大人早已被转移到别处。
张鸥在前亲自将王姮姬引到一处窗明几净的居所,殷勤道:“家主,郎大人暂居于此处。”
撇开了司马淮派来的太监,连手谕都没检查。
王姮姬见此处楼阁接近敞亮,内心凉了一大截。司马淮骗她,明明说郎灵寂被严刑拷打得气若游丝的,怎么他连牢狱都出了,住进洁净舒适的楼阁?
“多谢。”
她迟疑片刻,迈进楼阁之内。
顺着层层叠叠的木阶向上,绕过一面云母屏风,见睽别的郎灵寂玄衣博袖倚在凭几边,墨黑的眉峰,长而微卷的睫毛,神色静宁如夜空冰冷皎洁的上弦月。他双手戴着镣铐,依旧被束缚着。
短别数日,王姮姬恍然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站在原地发愣。
郎灵寂亦发觉了她,“来了?”
王姮姬点点头,“临走前约好十日后来看你,你给我解药的。”
郎灵寂道:“解药没有,只能那种。”
那种自然是宽衣解带的那种。
王姮姬犹豫地抿抿唇,点头,从她开始养身体后他便不再制作糖,每月十五通过身体接触来扼住情蛊的涌动。
“也行吧。”
她想速战速决,乖乖闭上眼睛等他过来吻她,良久却没有动静。
原来他戴的镣铐锁链一角被固定在桌案铁拴上,动弹不得。只能极小的幅度内活动,无法走到她面前的。
郎灵寂难得浮现点尴尬神色,道:“……你过来。”
王姮姬见此,空落落的心顿时又塞满,骤然破除了小心翼翼,明目张胆地嘲笑了下。
“呵。你也有今天。”
他隐晦地咳了咳,“暂时的。”
王姮姬上上下下打量。
他没在牢狱被严刑拷打而舒舒服服待在阁楼里,她本来有点小失落,这下见他窘迫得连喝水都费劲,她内心的阴暗面重新滋生,极大的满足感。
“叱咤风云权势滔天的琅琊王殿下,也会扭曲如蛆虫一样被镣铐锁在角落吗?”
她面色充满了幸灾乐祸,无情的奚落,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一步步走近,
“雪堂,我还真有点不认识你了呢。”
郎灵寂纸一般苍白,难以言喻的阴森感,冷冷道:“王姮姬。你找呢?”
手腕微微挣扎了几分,可惜御史台的镣铐由特殊工艺打造,越挣扎锁得越紧,倒齿会生生卷入肌肤中。
别的王氏子弟都无这等待遇,唯有他这被孙寿认定为“害群之马”的琅琊王,单独戴上了仅此一条的珍贵锁链。
王姮姬如今可不怕他,唇角泛起些淡淡的笑意,侧身坐到了他膝上。
新仇旧恨积攒到了一起,她双手捧住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似怜似厌,双唇若即若离,每每快要吻上便玩弄地抽开,
“你杀我的既白时可想过今日?”
他神色骤然寒瘆,如一株落满雪的松木,冷汗滑过面颊,“胆肥了,竟敢在我面前提那贱奴……”
那贱奴就是二人之间的禁忌,他憎恶她与别的男人有染,凡是情敌必定心黑手硬地除去,斩草除根。
王姮姬在他耳边呵气,指腹捻着他的唇,零敲细碎地折磨,“郎灵寂,你现在算是山穷水尽了,落到了我手中。”
她好好欣赏着他扭曲落魄的样子,钢粗的锁链牢牢扣住他那双修长骨白的双手,哗啦啦地响,使他时刻以乖乖的姿态坐在窗前,赏心悦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