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太好了!”云夭欣喜,如此她便可以住去另一间房,也不用夜晚和他感到尴尬。
“嗯。”萧临见她竟真是丝毫不想留下,有些失落,却还是点点头,“你穿成这样先别出去,等着,我去问问房间。”
“嗯,有劳陛下。”云夭感念。
萧临走到紧闭的门口,试图抽了抽门闩,却无丝毫动弹,“咦?奇怪了。”
“怎么了?”云夭走上前。
“诶哟,这门闩好像坏了。”萧临面上有些着急,“门打不开了。”
“啊?”云夭咬唇上前,试了试,那门闩也不知怎么坏的,竟真的抽不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萧临急得团团转,而后忽然提议道:“不如我翻窗出去,从外面看看?”
“翻窗?”云夭跑到窗前,往下一看,她忽然吓得两眼一晕,退后两步。事到如今,她还是怕高。
她提议道:“太危险了,陛下又不是竹青,整日不走正道,万一受了伤便真是折煞了。如今也太晚,今晚便将就着好了,等明日再喊人看看这门怎么开。”
萧临很勉强地点头应下,看着云夭往美人榻走去。萧临是皇帝,大床自然要让给他睡,下人不能僭越,这点觉悟就算他不说,她也是有的。
正在萧临冥思苦想,如何让她睡去床榻之时,只见她忽然顿住脚步,整个人表现得极为震惊。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骤然间,血气上涌。
千算万算,竟没算到,那本《驭女三十六计》便这般大咧咧地躺在桌上!
第37章 选妃
萧临满是惊慌之时,做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伸手将那册子用力一甩,扔到角落之中。
云夭还沉浸在发现了萧临癖好的惊讶之中,她僵硬地转头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萧临,目瞪口呆道:“《驭女三十六计》?是……什么兵书吗?”
萧临绷直了身子,摇头解释道:“不是我的!我没看过!”
云夭挑眉,慢慢平复下心绪,道:“陛下是皇帝,未来三宫六院,就算看这样的书,也没关系,我解的。”
萧临算是听明白了,她将“驭女”二字给误会成了声色犬马之事。
他涨红了脸,“你误会,此驭女非彼驭女!不你想的那种事!”
“哦。”云夭愣愣地点点头。
萧临算是看出来,她没信!
竟如此误会他,那小贩简直可恶至极,今日将他给害惨了!
“真的!”他说出这两字后忽然反应过来,又道:“不是,我真没看过,我怎么知晓里面说的驭女是甚。”
云夭:“……”
萧临气急败坏,“真不是我的书,是福禧的!”
“福禧!”云夭收紧了下巴,更是震惊不已。
萧临这才忽然意识到,福禧可是个太监,便只能继续恼羞成怒,“不是,你莫不是还瞧不起福禧?”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云夭只能点点头,“哦,没有瞧不起。”
“你还不信!”他气得鼻孔冒烟,来回踱步。
云夭淡淡道:“我信。”
“不!你不信!”他闷声道,又踱步了一会儿,最后逃跑一般往净室而去,“罢了!我去洗澡!”
简直气死他了!
云夭看着他消失在屏风后,不再多话,又转头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的《驭女三十六计》,忍住想要翻看的好奇心,最后叹息一声,不再多思。
她躺到美人榻上,原以为和萧临共处一室,会难以入眠,却没想到不稍片刻,竟累得直接沉睡了过去,心底无丝毫不安。
萧临用她剩下的水随意洗过后,换上干净的寝衣,满脑子还在思索如何解释那本该死的小册子。
当他出了净室,看到的却是躺在美人榻上已经睡着的她。他走近,看着她轻轻启唇,露出一丝皓齿。身上的衣裳太过宽大,无意间微微敞开,流出一抹白皙,山峦因侧躺的姿势被无情地挤压。
萧临叹息一声。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与男人共处一室,竟能睡得如此安稳。也多亏是他在,不是别人。
他上前伸过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背部和膝盖,将她慢慢横抱起来,放置床榻之上。
云夭迷迷糊糊,哼唧了一下,拱了拱,也不知梦到什么,忽然低喃一声,“陛下。”
他一怔,看着双眼紧闭的小猫,心头软了下来,化成了一滩水,唇角不自觉上扬。
哼,还不算完全没心没肺,至少她的梦境中皆是他。
屋外的夏蝉叫个不停,可萧临却感到那声音恰好,不算太安静,也不算太过吵闹,内心是难得的平和。
他蹲在床边,借着微弱晃动的烛光,细细看着云夭这张美丽的脸蛋。即便在闭眼之时,她眼尾也是上挑着,勾人魂魄。她皮肤太过细腻,不近看根本看不到毛孔。鹅蛋脸,下巴尖尖,小巧高|挺的鼻梁,还有那饱满的朱唇。
他咽了口口水,回忆起曾经几次吻过这唇,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被她咬得满嘴鲜血,可却抵挡不住她的美味。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萧临没能控制住一点点靠近,感受到她酣睡后温软而细碎的气息从鼻腔而出,与他的呼吸交融。
在他的唇离她仅一个指甲盖的距离时,他停住动作,睁着眼睛看着一无所知的她,倏然间侧开自己脸,深深呼吸着,平稳着自己的心绪。
这个该死的女人睡这么沉,要是被人占了便宜怕都不知晓!
他慢慢起身,紧握双拳,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而后自己走入净室。
净室中水中响起,云夭才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朝着屏风处看了一眼。她确实睡死过去了,不过在他脸靠近时又把她烫醒了。
她以为,以萧临的德行,会不管不顾亲上来,却没想到他竟能控制住自己。
她压下心中的震惊,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忽然又有些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临才从净室中出来,站在远处看了她一眼,而后熄了灯,自己躺到美人榻之上。那美人榻有些小,他身材高大,腿伸直了全耷拉在外面,听着屋外的蝉鸣似催眠曲,慢慢睡去。
云夭感受着房中的动静,悄悄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没忍住轻轻勾唇一笑。
……
这夜两人皆睡得极香,极沉。清晨云夭在鸟叫声中醒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转头便看到坐在不远处,早已自己洗漱完毕的萧临,一时间没能分清前世与现世。
直到萧临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坐起,“陛下那么早便醒了,也不叫醒我么?”
萧临看着她有些邋遢的模样,身上宽大的衣服有些松散,自己却毫无知觉,他喉结隐隐颤动着,将头转开,讽刺道:“你睡这么死,喊都喊不起来,也不知究竟谁是主子。”
云夭脸泛起了羞愧的红晕,立刻下地,入净室内洗漱一番。可出来后却犯难,如今自己没有干净衣裳,这门闩又坏了,该如何是好。
萧临看着云夭小步跑到门前,研究着卡死的门闩,他轻咳一声,从一旁柜子中拿出一个包裹,扔到桌上,“去将衣裳换了。”
再不换,他怕自己真要憋痿了。
云夭转过头,惊喜道:“啊,我的行李!怎么会在这儿?”
他淡淡道:“今晨竹青找到拿来的,说是落在房里,后来被客栈伙计收了起来。”
她点头了然,上前将包裹拿过,再次入了净室将原本干净的裙衫内衬换上,终于舒爽不少。走出厢房时,发觉萧临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楼下,外面有些吵嚷。
她有些好奇上前,往外一同看去,发觉竟是一群官兵在追打一名男子。那男子抱头鼠窜,撞倒了不少小贩的摊子,惹得街道上人群对其指点,大声叫骂。
云夭眯起眼睛,总觉得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脑海中回忆一番,果真想了起来,立刻着急道:“我们得救他!快!”
萧临不解地看向她,“你认识?”
云夭不知如何解释,眼见着此人即将被官兵抓住,立刻抓住萧临的袖子,目光仍盯着下面,“见过,有些面熟,这人很重要!竹青呢?让竹青去将他带来。”
萧临低头看着自己大袖上那只紧抓的小手,又见她着急忙慌的神色,立刻转身,将门闩用力一抽,便打开了厢房门而出。
云夭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她张嘴看着大咧咧敞开的房门,还在微微摇晃。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
她收回视线,再次低头看过去,见萧临没两下便放倒了一群官兵,而后又捉小鸡般抓住那男子的衣领,提着往客栈背后走去。
来不及细思为何他能轻易打开那门,没过一会儿,萧临便提着男人回了客栈,入了他们厢房,客栈中的人竟无一丝察觉,而楼下倒在地上的官兵此时才一个个慢慢爬起来,各个大怒,却不知究竟什么人竟光天化日下抢走了他们要抓之人。
他入室内后,将厢房门再次关紧,将手中男子“咚”一声扔到地上,看着云夭淡然道:“你要的人。”
云夭一时语塞,没想到他竟如此粗暴迅速,地上的男子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捂着脊背,看样子是摔疼了。
“这位先生?”云夭细细观察一番,果然没认错人,可是他竟不会说话,只是满脸急切地双手捂着自己脖子,眼中带着恐惧,在试图“啊吧啊吧”。
她记得他前世并非哑巴或者弱智啊。
萧临这才突然想起,手指在他喉咙处一点,“哦,我嫌麻烦,刚点了他哑穴。”
那男人终于张口,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容颜俊美,又暴力的人,有些害怕地瑟缩一番,道:“你们……你们什么人?”
萧临没有说话,只是甩袖坐回案几前,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威压,让那男子忍不住双腿打颤,直接跪了下来。
云夭见状用身子挡了挡萧临冷冰的目光,看着男子道:“先生莫担忧,我们只是见你被官兵追打,便出手相救。”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又摸摸后颈,到现在还有些发疼,从没见过这样救人的,“虽然有些粗暴,还是多谢义士出手。”
萧临听闻后不乐意了,正要说什么,云夭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了他一眼,他闭上了嘴,看着两人继续对话。
“不知先生为何出现在此地?”云夭回头问道。
男子听闻后松了口气,见他们不与那官兵一伙,便立刻道:“我乃一游历四方的赤脚郎中,姓陆,到各地偏远村庄给人治病。前两个月,东部琅琊郡附近的村庄,竟出现成片患病者,许多村民接二连三病倒。我正巧路过,上报琅琊郡官员,可他们却不以为意。”
“后来,我便一路向西,到了东都洛阳,想着那儿的官员总会向朝廷上报此事。没想到,他们不仅不报,竟还开始追杀我,我便一路向西逃,想着或许到了大兴城,能寻到法子上报天听。这一路,东躲西藏。没想到到了这河东郡,还是被郡守的人发觉,又开始追杀我。”
陆大夫苦不堪言,一边说着,想到这一路艰辛,竟直接哭了出来。
云夭记得前世便是这陆大夫到了大兴城,机缘巧合下被赵家所救,又将瘟疫之事上报,只是为时已晚。那时整个大邺已被疫病沦陷,而宫中早已开始悄无声息地传了疫病,后来这陆大夫又研究出治疗之法,可谓功劳甚广,最后入太医院当了院判。
疫病蔓延,各处死人无数,白灯笼家家户户高挂,凄惨无比。因着朝廷知晓得太晚,损失惨重,而那时已经连发源地究竟是何处都搞不清楚。
没想到这整个大邺的地方官竟如此假公济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大邺害至如此地步。
云夭转头看向身后眯着眼睛的萧临,他手指慢慢敲打着案几,凝思片刻后,蹙眉道:“洛阳以东,是太后贺家势力为主的地区。呵,只手遮天,真当自己是第二个天子,看来收复兵权之事,得加紧。”
“嗯。”
疫情已经在琅琊郡开始蔓延,此番不可小觑,两人决定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大兴城。而陆大夫则在后,由竹青等人护送回京师。
五日后,他们便顺利回到皇宫。
萧临手段如雷霆,回宫后直接下令,罢免了一批洛阳官员,以隐瞒疫情为由,将其治罪抄斩。而后又派人前往大邺四处调查,发觉同样是东部地区,不仅蔓延着瘟疫,还因着天气原因,作物收成极差。
好在南部江都地区还未受影响,粮仓储备充足,便下令从南部由通济渠开始运送储粮至洛阳周边粮仓,同时加紧各地存粮。
因着大片灾荒还未真正到来,许多民间百姓总觉得此举实在多余,对存粮之事不以为意。萧临而后在云夭的提议一下,使出曾经用过的一招,利用民间方士与天象,鬼神之说,大肆散布灾荒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