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见到越楼西手中也紧握着一串糖葫芦时,率先惊讶道:“越楼西!你也买了糖葫芦!”
“嗯。”越楼西道。
“那你是送给我的吗?”祁云渺盈盈地问道。
“谁说是给你的?”越楼西嘴硬道。
祁云渺便嘻嘻地笑了两下,听他的糖葫芦不是给自己的,也不气,而是递出自己的糖葫芦,道:“喏,那恭喜你,我的糖葫芦可是送给你的!”
“……”
她的糖葫芦……送给他的?
越楼西站在原地,一时怔愣。
祁云渺见他手中还有空位,便将自己的糖葫芦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了越楼西的手里。
“越楼西,我知道今日你在阿兄家里不大自在,我和阿兄去看画,也没有人顾及你。”祁云渺道,“但青语的及笄礼马上便要到了,我真的很需要阿兄带我去看画,今日这便算我给你的赔罪,好吗?”
“…………”
不好。
他是区区一串糖葫芦就能赔罪打发的人吗?
越楼西面上仍旧是带着微微的不悦,看着祁云渺,但他握住手中糖葫芦的动作,却很诚实地紧了紧。
祁云渺盯着越楼西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知道他握紧了糖葫芦,便是有些接受她的道歉了。
虽然也不知道越楼西今日跟着自己去到相府,究竟想做什么,但他既然去了,放他一个人坐着总归不好。
祁云渺无法左右阿兄对越楼西的看法,也无法左右越楼西对阿兄的看法,但她却能用自己的方法,叫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都稍微开心一些,再开心一些。
这晚,他们一道进去到家里。
越楼西原本今晚便想要和祁云渺说自己一个月后便要启程去往塞北的消息,但是他手中握着那两串糖葫芦,到底还是没有先告诉她。
他去找了自己的父亲,和他说了这回事。
第二日,瞒着祁云渺,又独自去找了一趟裴则。
是的,裴则裴镜宣。
—
裴则这日忙完公务回家,对于越楼西居然会单独来找自己,感觉到十分诧异。
“小侯爷单独前来,是有何事?”他喊人为他上了茶。
越楼西却并不喝他的茶,而是直接当着裴则的面,开门见山道:“裴镜宣,我喜欢祁云渺,想要娶她回来做我的妻子。”
“……?”
裴则侧眸,定定地看向越楼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越楼西是疯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越楼西直视着裴则的眼神,坦坦荡荡道,“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要娶她,想要她将来能够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所以裴镜宣,你帮帮我吧。”
“我帮你什么?”裴则深深地蹙起眉,荒唐地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你们之间如今是何关系吗?”
“我知道!”越楼西满不在乎地笑道,“但是说真的,裴镜宣,难
道你真觉得我爹和她娘的婚事能长久么?你爹从前不就是被利用,然后又被抛弃的典范么?关于这件事情,我早就想过了,最好我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已经和离了,若是尚未和离,那我便等到他们和离了,再同祁云渺提亲,反正我已经和她朝夕相处了三年多,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回来?”
在越楼西一长串的发言之中,裴则敏锐地找到了他的突破口。
什么回来?
越楼西要去哪里?
“我马上要去凉州了。”
经裴则这么一问,越楼西才终于把自己即将领兵出征的事情告诉给裴则。
他认真道:“裴镜宣,我这几日观察过了,你的确有在把祁云渺当你的亲妹妹,我常年不在上京城中,不知道上京城中到底有哪些人是靠谱的,有哪些人又是不靠谱的,唯有你,我信你会真正对祁云渺好。所以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我想请你帮我多照顾她,若是有人上门提亲,你也帮帮我,想办法给我搅黄了,等我回来,我会光明正大地同她在一起。”
“……”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因为全家都是武将,所以越楼西从小也就没打算过要走寻常人家科举的道路。
他从小就知道,读书人的路子不适合他,他想要做的是霍去病,是带着他的兵马,和他的父亲一样,驰骋在塞外辽阔的疆场上。不破楼兰终不还。
如今塞北难得安宁了几年,近一年,又开始陆陆续续有些骚乱,朝中针对此事,已经探讨了几次,年轻的武将想要建功立业,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越楼西便是想要借此上升。
纵然已经了解了他今日来找自己的所有前因后果,裴则却仍旧是很难不拿疯子一般的神情看着他。
“我凭什么要为你做事情?”他问越楼西。
“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很关心祁云渺啊!”越楼西道。
“裴则,你是在把祁云渺当你的亲妹妹吧?祁云渺如今已经及笄了,我不知道等我走后,会不会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但是上京城其他的那些人,怎么看着也没有我放心,是不是?你帮我一把,帮我看着祁云渺,将来我给你做妹夫,保准不会亏待你的!”
“…………”
谁告诉你,他只把祁云渺当妹妹的?
裴则在越楼西的注视下,越发蹙紧了自己的眉心。
“…………”
越楼西一开始还能自信满满地看着裴则。
但是渐渐的,他看着裴则的安静,一时之间,竟然开始不确定起来。
裴家的厅堂很安静,比他们陵阳侯府的要安静不知道多少。
也是,他们家最多就两个父子,但是他们家人可多了,每次一进门,便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的声音。
相比起那般的聒噪,其实越楼西许多时候,也有些向往裴家的宁静。
但绝非是此时此刻的宁静……
相府里的寂静一寸更甚一存,逐渐的,越楼西觉得,裴则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跳都快要蹦出身体。
“裴镜宣,你不会也……”
“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同她挑明了心意?你如今都不敢同她明说,又怎么能确定,等你回来,她就一定会愿意嫁给你?”
在他的嘴里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终于,裴则开了口。
越楼西怔怔地看着裴则,听他将他的问题全部都掩埋在了尘埃里。
他见他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照顾她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全力。只是帮你看着她……越楼西,我只会叫她去做顺从本心的事情,别的,不会干涉。”
第五十八章 阿娘,我们会成功为阿爹报……
祁云渺自从跟着裴则去见过了那位曾经为她作画的师傅之后,接下来,连着两日,心里都只装着宋青语画像的事情。
她不知道越楼西去找了裴则,当然也不知道,越楼西在见过裴则之后,便不见了踪迹,整整一天一夜。
眼看着宋青语的及笄礼就在明日,这日,祁云渺终于可以去人家师傅的家中将画取了回来。
因着人家好歹是大师,这幅画,那日由裴则带去上门时,还是他说了许久的情,人家才肯先帮她画的。
祁云渺一路将画抱在怀里,回到家里之后,将书桌清空干净,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摊开在书桌上,先看一眼。
画卷打开的那一刻,祁云渺便差点没停止了心跳。
实在是太逼真了。
这位师傅为宋青语画的画像,实在是太逼真了。
仅仅是凭着她的口述,都不曾见过真人,他竟就能将画像画的几乎和宋青语本人一模一样。
灵动的鼻子、娇俏的眉眼,还有温和的面容,气魄,落在画像上的宋青语,便简直和祁云渺眼中稚嫩又可爱的小白兔长得毫无差别!
她一边赞叹着人家的手艺,一边又赶紧将东西给收好。
这般精美的画作,她可不能碰坏了,明天要好好地带去宋家,亲手送到宋青语的手上,那才可以。
她将画卷给收好,放在书桌上,正好,下一瞬,沈若竹便带着一套衣裳走了进来。
是她为祁云渺挑选好,明日需要穿的衣裳。
祁云渺见到阿娘将衣裳给她展示在眼前,那是一套粉紫色的绸缎,这个时候穿,正好不冷也不热,丝滑的绸缎配上用心的苏绣,颜色不出众,但也不会叫人觉得过于敷衍、随意。
祁云渺很是满意。
哦不,应该说,只要是阿娘为她准备的衣裳,她就没有不满意的。
从小到大,祁云渺的衣柜里几乎都是阿娘为她准备的衣裳,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裳,阿娘总是会为她安排好,不会叫她出任何一点的差错。
但是看过了阿娘为自己准备的衣裳过后,祁云渺看见搭在沈若竹手臂上的,还有一套衣裳。
她问道:“阿娘,明日我需要换两套衣裳吗?”
“不是。”沈若竹见祁云渺盯着那套衣裳,便将那套衣裳也拎起来,给她看了眼。
“这是我明日要穿的衣裳,你觉得如何?”
“阿娘明日也要去宋家?”
祁云渺前几日居然完全没有听她提过。
沈若竹点了点头。
自从她们回到京城之后,其实宋家便有将女儿及笄礼的请帖送到侯府,沈若竹前几日尚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参加,反正祁云渺是要去的,她若到时候实在抽不出空,便喊祁云渺再替自己送一份礼也是一样的。
但就在昨日,她突然便就决定好,一定要去宋家了。
她看着祁云渺,道:“明日,宁王妃也要去宋家,并且会为宋青语亲自主持及笄礼。”
祁云渺脸颊上的笑意在顷刻之间凝固。
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