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见她笑得是真心实意,便知道,自己给祁云渺挑选的礼物,应当是她喜欢的。
他看着祁云渺的笑颜,过了片刻才问道:“怎么样,给宋家姑娘的及笄礼物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
祁云渺原本听裴则给自己介绍的时候便偏心想要找名家大儒直接给宋青语画一幅画像,如今她见到了裴则手中自己的画像,见识到了所谓名家的水平,便是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想找人给宋青语也画一张画像。
就和自己这张一样。
裴则得知她这个想法之后,便答应她,等他们中午在相府一道用过午饭之后,下午就带着她去找人家作画。
祁云渺兴奋不已。
事情都解决完了之后,她抱起裴则给自己的礼物,便想从他的书房当中出去,给越楼西也看看自己今日的成果。
但是裴则又喊住了她。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则终于问道:“……你们在越家过的还好吗?越楼西和越群山可有刁难过你们?”
“嗯?”裴则怎么突然会问这种问题?
祁云渺当即摇摇头:“没有,阿兄,我和阿娘在越家过的很好,没有人刁难我们。”
祁云渺的性子,裴则是知道的,她不喜欢在这等事情上说谎。
他牢牢地注视着祁云渺的眼睛,见她眼眸之中当真没有任何的躲闪与心虚之后,才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子。
裴则道:“那便好。”
祁云渺大抵也是明白了,裴则这是在关心她和阿娘,担心她和阿娘在越家会被人欺负。
她便又强调了一遍:“阿兄,我和阿娘都过的很好,你放心,若是有事,我一定会寻你帮忙的!”
她说的好听。
裴则又睥着祁云渺。
有事会寻他帮忙,那怎么想要回上京城,她们的选择是嫁进越家,而不是第一时间回来找他们呢?
不过是不想再麻烦罢了。
裴则知道,自从裴荀和沈若竹和离的那一日开始,他便再也不会是祁云渺所谓的亲人了。
若是他后来再不主动写信给祁云渺,不给她寄压祟钱,那他们之间,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将来见面,只会是生疏的陌生人。
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
祁云渺如今回到上京城,之所以还能如此同他说笑,不过是他这些年不断主动联系的结果。
总之,得知她在越家过的实在不错之后,裴则便也放了心。
两个人在书房里又待了一些时候,慢慢的,他又问了祁云渺一些她在钱塘时的问题,问她念书念的怎么样,问她习武的成果……等到日头终于转到半上午,方嬷嬷做好了糕点,来寻祁云渺了,他这才放祁云渺去见方嬷嬷,看着她们主仆团聚。
—
越楼西坐在厅堂里,等了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终于,等到祁云渺回来,她的怀里抱着一卷画卷,还抱着一只很大的檀木匣子,同时,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嬷嬷。
老嬷嬷满脸堆笑,一个劲地和她说着话,手中提着食盒,全都是送给她的吃的。
见到他之后,老嬷嬷便又笑着同他行了礼。
越楼西记得,那是几年前他在西市撞见祁云渺的时候跟随在祁云渺身边的嬷嬷。
叫什么方嬷嬷的。
方嬷嬷如今又跟在祁云渺的身侧,陪她说了许多的话还不够,见她吃上了自己做的糕点,又自告奋勇,要给祁云渺去做午饭吃。
她喊祁云渺坐在这里等她。
祁云渺便笑得两眼弯弯,目送着方嬷嬷离去之后,才把她给自己做的糕点分享一点给越楼西。
“快尝尝吧!方嬷嬷的手艺很好的,很多都是外头吃不到的点心。”她催促道。
唔……点心看着是不错。
但可惜,适才相府已经给越楼西上了不少的糕点,他吃吃喝喝,已经差不多填饱了整个肚子。
“你真没有口福!”
祁云渺便只能小声地嫌弃着越楼西。
不能吃糕点,她便索性又给他展示起裴则适才在书房之中给自己送的东西。
她给他看那堆完整的首饰头面,又给他看属于自己的精美画像。
“怎么样,阿兄是不是全都很用心?”她满面骄傲,眼神都亮晶晶道。
嗯,的确是用心。
越楼西看着裴则为祁云渺准备的这些礼物,对着那般的画像,又对着那般的头面,知道若是说不上心,那定是没有良心和品
味的人。
裴则对祁云渺很上心。
为祁云渺准备的礼物也全都很上心。
从前只存在于祁云渺口中的事情,越楼西今日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这一点。
他支着脑袋看着祁云渺。
原本越楼**自坐到边上,叫祁云渺跟着裴则进屋去,是想看看祁云渺会不会多在乎自己一些,坚持要带着自己进去的。
哪想他完完全全是自取其辱了。
祁云渺根本没再想带他进屋。
他只能独自在厅堂里,被冷落了一个多时辰。
坐在这里的时候,他都想好了,等到祁云渺出门来,他定要好好再给她甩点脸色,叫她知道自己的重要。
但是……他如今看着祁云渺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同她发脾气了。
他如往常一般问道:“你们接下来用过午饭,还有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们下午就回家?”
祁云渺听到越楼西的这个问题,忽而一顿,道:“对了,我正想问你呢,我和阿兄下午要去拜见一位作画的老师傅,想请他为青语做一幅画像,便如同我这幅一样的,越楼西,你到时候要一起去吗?”
“……”
第五十七章 裴镜宣,我想要娶祁云渺……
越楼西最后到底没跟祁云渺还有裴则一道去请人作画。
在相府用过了午饭之后,他便独自先回了家。
正好,回到家里不过一个时辰,宫里便派人传旨,喊他进宫去,说是皇帝要见他。
越楼西看着宫里前来宣读圣旨的人,心下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家中整理了一番东西,便跟着宫里来的人,先进宫见了一趟皇帝。
果然,皇帝见到他,便告诉他,前段时日他回到京城之后和他提的事情,他准许了。
是的,因为北边贼寇作乱已经有一段时日,前段时候,越楼西刚一回京,便向皇帝提交了请求单独带兵前往塞北,清缴敌人的行动。
皇帝连同百官思索了几日,如今终于允许越楼**自带兵前往塞北,清缴逐渐又开始作乱的边城贼寇,若是成功了,他回京来,就是朝廷的嫖姚将军。
他说给他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一个月到了,便启程出发。
越楼西收下了皇帝的旨意,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日暮四合,夕阳透过一望无际的朱雀长街,照在他的脸颊上,滚烫如夏日的流火。
他骑在马背上,望着长长的街道,忽而便想要独自骑马绕着京城去转一圈。
其实,越楼西虽然出身京城,但是从小就跟着父亲住在军营之中,正儿八经在上京城宅院里待的时日,实在不多。
若非此番曾祖母突然离世,他更是不可能会离开军营整整三年之久,全都老老实实待在钱塘。
他骑马绕着京城转了一圈,见了许久从前未曾见过的风景,路过西市的时候,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的手上只剩最后两串糖葫芦,他的女儿跟在他的身边,正在问他何时才能回家。
小贩说东西卖完了便回家。
越楼西便道:“这两串糖葫芦卖给我吧!”
他买下了那最后两串糖葫芦,分了一串给那小姑娘,拎着最后一串糖葫芦,也不打算自己吃,而是想要回家带给祁云渺。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馋猫,什么都爱吃,甜的咸的,酸的辣的,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欢。
有时候越楼西都觉得她像是饿死鬼投胎,但有时候,她又很有分寸,东西吃一点就饱,叫他摸不懂她的嘴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手中拎着糖葫芦,绕着京城转完了一圈之后,才往家里回去。
可巧,就在他骑马回到侯府门前时,对面祁云渺的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在了家门口。
越楼西下马,看见祁云渺从马车里钻出来。
一趟相府,她的怀里抱了许多许多的东西,有裴则给的画像,有裴则给的头面,还有方嬷嬷送的糕点吃食,但是最吸引越楼西的,还是那串高高冒出来的红色糖葫芦。
糖葫芦?
越楼西拎着糖葫芦的手顿了下。
下一瞬,他便听祁云渺唤起了他的名字。
“越楼西!”
祁云渺将那些东西全都抱在怀里,几乎便没有多余空出来的手去做别的事情。
但她握紧了手中的糖葫芦,还是努力朝着越楼西的方向晃了晃。
“你过来帮我拿些东西嘛!”
明明她身边有那么多的下人,但却喊起了越楼西的名字。
越楼西无奈,走过去帮她接过一部分的东西。
祁云渺将自己手中的画卷连同食盒还有头面匣子,全都递到了越楼西的怀里,最后只剩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