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是老婆的人,死是老婆的鬼。
陈雾崇又恢复了那副闷不做声的样子,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用粘稠又缠绵的目光死死注视着她。
廖湫忱只能自己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婆还从来每天这么久一直注视着他,男人被看得浑身发烫。
他挑挑捡捡将记忆力能说出口的部分讲了讲。
“……你救了我。”
男人说完,吞咽了下,试图从廖湫忱的神色里面看出来一点什么。
其实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廖湫忱救他这件事,而是后面花园那巴掌。
陈雾崇不得不承认他无耻。
陈雾崇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见到廖湫忱第一面心脏上的不同寻常的悸动是什么,并不知道着每天下意识向窗外寻找那个身形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也并不知道几乎旖旎的梦象征着什么。
那是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的难以释怀的初恋。
是他后面在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下意识推开窗往亭子看去的原始冲动。
陈雾崇也没在廖家待很久,宋訸死了,死的轻飘飘。
死的那天是个雨天,蒙蒙细雨。
陈雾崇被陈家找人接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烈日灼人。
此时陈商行突然想起被“流放”在外的他,找人把他带回去。
陈雾崇此时还是少年,他被五大三粗的两个保镖夹在中间,坐在前往机场的车上。
车开出前,一辆粉色跑车从旁边驶过,往廖家车库的方向去。
车在门口处缓缓慢下,车窗降下来,车上的人粉色卷发,白裙,达到腰间,和那晚截然不同的打扮。
往上是他日思夜想的脸。
陈雾崇下意识往过望,身旁两个保镖误以为他想跑,警告地看着他。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
自此结束了青春的第一场模糊的、没有人指引下堪称错误的梦。
但思念并没有随着不再相见结束。
陈商行将陈雾崇时时带在身边,依赖他的本事同时又忌惮他,因此严格把控陈雾崇的一举一动。
陈雾崇做过许多梦。
虽然陈商行恶劣的态度固然让许多人一起跟着刻意孤立陈雾崇,但他优越的皮囊也不是没有与陈家家世匹敌的小姐愿意跟他搭话。
不乏有人试图“拯救”他,想把他发展成她们的“男朋友”。
或明艳的、温柔的、娇俏的……又或者其他的,美丽的面庞在陈雾崇面前并无区别。
他总是想起廖湫忱。
陈雾崇再次见到廖湫忱是在陈家老爷子生日上。
廖家在雾汀市业务很少,按道理不应该来。
只是陈老爷子还在试图给陈商行找个靠谱的妻子,试图用一个妻子把不着调的陈商行拉回正道。
因此廖家千里迢迢也收到了请帖。
伸手不打笑脸人。
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廖湫忱穿着高定长裙出现在宴会,打扮和妆容比起雾汀市那些以嫁进陈家为目的的小姐们可谓是朴素。
但她出色的外表和气质一下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廖湫忱端着酒杯。
廖家并不怕陈家,她的憎恶很分明,也并不给陈商行任何好脸色。
陈商行往上凑了两次,都被廖湫忱冷脸下了面子,也就识趣不往上凑了。
陈雾崇跟在陈商行后面,对上廖湫忱一扫而过的视线,甚至忘了遮盖,怔了怔神。
陈商行嫌恶看他,嗤笑,“看什么看,有脾气的千金大小姐,连我都瞧不上,你以为瞧得上你。”
陈雾崇没理他,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看她,心里头一次生出了要将陈商行取而代之的想法。
那样,即使她不感兴趣他,他也可以假意与他搭话。
-
这些过去的事老婆没必要知道。
对于陈雾崇描述的关于巷子里顺手帮忙的事情廖湫忱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即使听了也很难想起一点。
她做事往往都随心。
不过廖湫忱确实没想到她和陈雾崇有这样一段渊源在里面。
不过仅仅因为她随手的帮忙就芳心暗许,未免有些太纯情。
很难见也很稀奇。
男人还跪着。
廖湫忱看着陈雾崇,忽然开口,“陈雾崇,你既然爱我,怎么不早点讲?”
为什么不在一结婚的时候就告诉她?
她又继续问,眉眼带着点真心实意的困惑,“你爱我什么?”
爱她什么呢?
距离和陈雾崇描述的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廖湫忱已经太记不清她在那几年到底都干过什么。
但肯定不是很好的,那几年她还在跟廖筠心关系很僵,并不太回国,回国几次也没待多久。
况且她当时的脾气比现在要差很多。
廖湫忱搞不太懂,陈雾崇爱她什么?
陈雾崇要张嘴说什么,又被廖湫忱用手指抵住。
现在和昨夜的场景已经颠倒过来了。
昨夜廖湫忱想骂人,被男人堵住唇讲不出来话,现在陈雾崇要讲话,被廖湫忱堵住。
廖湫忱垂着眼看他,和前面的不走心的、并不深入的肤浅交谈都不一样。
她要男人喜欢她,也说过无数次让他要试着去喜欢她,去爱她。
但当触及到这么一个有点超乎她想象的爱时,廖湫忱反而又退缩了,她说,“我跟你想的不一样。”
第61章
混蛋 想的美
“一样。”陈雾崇看着她, 忽然轻笑了下,一双眸子黑漆漆,他这次喊了廖湫忱的小名, “啾啾,你的一切我都了解。”
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老婆?
“陈雾崇, 你不要喊我小名,”廖湫忱蹙起眉, 并不相信陈雾崇的话,后半句语气平和很多, 只不咸不淡道, “你从哪里了解我?”
男人喉结滑动两下, 很想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全咽了下去。
跟踪、视奸……
手段太卑劣。
真正要全说出来,老婆只会骂着让他滚蛋。
但最终陈雾崇还是坦白了一部分,“微博。”
廖湫忱忽然想起来她还有个微博号,但微博又不能代表她全部的生活。
廖湫忱不再深究刚刚那个问题, 她捏了捏身上少的可怜的衣服布料,“你什么时候买的?”
男人撒了个小谎:“几年前, 记不清了。”
其实记得很清。
廖湫忱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眼神轻飘飘瞟过他, “几年前就这么龌龊了。”
陈雾崇身子僵了僵,额上青筋鼓起。
廖湫忱视线往下, 发现男人有反应了。
“变态。”
廖湫忱不傻, 反而格外聪明,不然当初也不会连跳三级,只是大部分时候对大部分事情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深究。
她盯着男人, 并没有管他生理反应,继续问,“来我房间,昨天晚上是第几次了?”
陈雾崇抬起头。
老婆的唇粉粉的、软软的,亲起来像果冻,又不太像。
老婆要更香一点。
男人鼻尖动了动,喉结滑动两下,在廖湫忱的注视下,还是说了实话,“每一天。”
“每一天我都来。”
廖湫忱由单纯坐着的姿势改为跪坐,她比坐着的男人稍微高一点,俯视着男人,“还有别的吗?一起交代了。”
男人喉结滚了滚,在全盘将自己更多变态行径全盘拖出和隐瞒之间选择隐瞒。
这场短暂的“审讯”就此打住。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廖湫忱没下过床,早上陈雾崇去做饭,顺便把拖鞋也带走了。
廖湫忱赤裸着脚,腿搭在床边,问完话就把男人晾在一边。
旁边桌子上碗里面的粥早已经放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