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压胸腔的那点不明情绪好像也随他的话渐褪,夏云端说不上来的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当然。”
方绒噼里啪啦地跟她吐槽,语气里藏不住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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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杖是前面梁京云在医生的推荐下到医院旁的药店买的。
夏云端抿着唇,敛下睫。
然而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不对劲。
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抵达医院,医生拍了片,果然是韧带拉伤,给夏云端打了石膏,又开了点活血消肿的药,让她少动。
“……你怎么知道?”
“拿这当避难所了,”男人嗓音懒懒的,“他本来还想再买张床放这。”
她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有可能会连累你被洪睿达记恨。”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日落。
他正常了,她倒有些过意不去了,那人转头就走,她站在门口,没忍住:
愧疚心理还没持续几分钟,夏云端羞恼抬睫,“我又没要你等我,你可以先上去啊。”
反方向的钟:【她会后悔今天对我的态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她要做这么绝,那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简直是直接掀桌了。
见他走过转角,夏云端才收着拐杖关上门。
什么时候学会逞强的?
夏云端偏回头,慢吞吞哦了声。
夏云端抬头看着昏黄的天,忽然觉得自己是得到了报应。
孙灵心跳顿时漏了拍,回过神来连忙出声:
把车窗降了降,呼啸的风更猛烈地打在脸颊,吹乱她的长发。
人是会一夜长大的,她的懂事相比其他人而言甚至可以说太晚。意识到身边再没有能够无条件依赖的人,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
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等我好了,我请你吃饭。”
可有些事,已经不是她能够坦然告知与他的了。
他终于喊她。
“我是怕你给别人添乱。”
她是真的信了平时得“避谶”。
“抱歉。”
最主要的是,结果是不变的。
只坚持着用自己不甚熟悉的节奏慢慢挪进了电梯里。
……什么拿不拿的出手的。
“……能不能给我个口罩?”
她怎么就这么听不惯他说话呢?
她自诩近段时间与他相处都是平常心,没有过任何逾越的想法,也没有给他释放过什么不合适的信号。
她把脸埋到他背间不说话。
只见那人神情冷淡,唇也没动,看起来也不像出声了的样子。
那还是背着吧。
夏云端在这会悄悄冒出半个脑袋,“放袋子里我自己拎。”
“贺斐买来临时过夜的,现在还没用过,”
同事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没当回事,还追问,“所以他背上那女的是谁啊?”
这下好了,随口一说的谎言成真了。
“不是吧,送个袋子就涨工资了?那你这个月发工资得请客啊——不过,梁哥什么时候来的,背上那个女的是谁啊,女朋友?”
“今天……”
梁京云毫不在意,收回视线,“我以为你会更想跟我说别的。”
这些男的真讨厌!
她是。
夏云端回神,“……他怎么什么都买?”
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不是报复心作祟,她拿抹布擦过吧台,故作冷静:
“你是在给我表演杂技吗?”
是她太自大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好一切。
停好车,他主动绕到副驾去背她。
“夏云端,”他声音似乎笼了丝喑哑,“你什么时候学会逞强的?”
她没搭话,直到到家门口,正琢磨自己是不是该表示一下让他进来喝个茶。
是洪睿达在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她没用过拐杖,还有些不习惯,一路都走的歪歪斜斜的,腿一翘一翘地跟在他身后。
他说着,转过身,在她面前蹲下,宽阔的背微挺。
背上一阵一阵的动作都一清二楚,她贴上来时吐息温热,能轻易感知到,梁京云啼笑皆非,从孙灵手里接过袋子,分寸感十足地又道了声谢,才说: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梁京云转回身,抬手往后摆了摆。
视线不经意间挪到在他背上的女孩,两人看上去似乎已经和好。她记得刚刚女孩帮了她,可是她好像没有什么能做的。
刚松口气。
“按你这刚驯服四肢的情况,等你拄好拐出去,门该关上了,这电梯又不是就你一个用。”
那人脚步一顿,回头,尾音上扬:
可他现在又是抱着什么心态对她做这些的?
“梁哥,鞋子放这里面吧。”
她就是不想再牵扯这么多人进来才会独自面对这些。
那人偏头,眉尾微提,“嗯?”
甚至,她还有可能连累梁京云也被记恨上。
尽管是有收获,可这跟她所付出的相比,完全不对等。
“两顿……三顿!”她立马上道。
她翻过身,坐到床边,一边酝酿起情绪,一边接通了电话。
她连方绒都没说。
身侧的车窗旋即上升,把打在耳畔的风隔绝窗外,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都没嫌丢人,”他轻哼一声,“我很拿不出手?”
她只能庆幸自己直播不需要出门,给她减少了不少运动量。
“就一层,我爬也能爬回去了。”
而两分钟前,她给他回了个问号,收获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梁京云神色淡了淡,没坚持,耷下睫,只伸手抵在车顶,见她出来了,才把手插回裤兜,转头往电梯走。
同事瞪大了眼,“等等,不会是前面那个……”
这是重点吗?
她还是没要他帮忙。
心脏倏然随那人的话轻掉半拍,而后沉沉坠下,从心脏延展出来的某根神经在她大脑重重跳了拍,耳边似乎只剩自己的心跳。
习惯一味地以她为先,习惯地对她好,习惯地迁就她包容她。
夏云端一顿,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沉默了两秒。
方绒说她有时候太要强是真的。
反方向的钟:【你告诉夏云端,今天的事我不会轻易翻篇的】
“……”
她抿抿唇,十分勉强而小心翼翼趴到他背上。梁京云随手提起她脱下来的鞋子,站起身。夏云端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可话落后不自觉微微攥紧了方向盘的分明指骨,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当初闹得已然够大,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走出来的人她不该牵连他们再困囿于过去。
……是幻觉吗?
他没多停留,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别过。
“吵,关了,一会就到。”
他以前甚至说过,分手后做不了朋友。
在外奔波了半天,这会回到家总算有了一丝归属感,夏云端慢吞吞翘着腿回到房间,小心挪到床边,才随手一丢拐杖,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软和的被子里。
快化作冰水的冰袋被随手搁置一边,小腿被轻轻从腿上挪开落地,往后推开的椅子与瓷砖地发出一声刺耳摩擦,那人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拖鞋。
“?”
捏着拐的骨节泛了白,时间仿若暂停般由她愣在原地半晌,直到有低沉的引擎声从身后驶过,夏云端才迟钝地回过神,和压着眸看她的那人视线交汇。
他有没有可能……只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