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且:我只是单纯的疑问你管这事做什么?】
【小呀么小兰因:因为性能力就是一个Alpha最好的嫁妆,没有这个东西,你以为我们Omega在图点什么呢?图他没脑子还是图他够暴躁?】
【吴且:哦。】
【小呀么小兰因:赵恕说他没想到你体质那么特殊,是Alpha分化失败来的Beta。】
【小呀么小兰因:他很抱歉这件事。】
【小呀么小兰因:但撇掉这个意外的附加事件。他并不后悔这个行为。】
【小呀么小兰因:因为在闻到你身上有他的信息素味道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安心和安宁。】
【小呀么小兰因:在给他一次选择,他可能会因为你的特殊体质住口,但也会想办法用别的方法标记你,比如插入生殖腔。】
吴且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直接把电话给对面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人接起来了,那边并不是兰因特有的尖锐高昂总是显得在莫名其妙欢呼雀跃的声音,“喂”了声,声音嘶哑得像是刚从下水道爬出来的阴尸。
吴且早就猜到是这样。
“还是打轻了。”
“打死也是这几句话。”赵恕说,“墓碑上刻我为爱死,死的光荣,死的伟大。”
扔下句“把手机还给兰因”,吴且干净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兰因那边拨回来,连连道歉,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他也是没想到上厕所这件事能接二连三的搞出花式狗血剧情。
再这么搞下去他就要戒掉“尿尿”这个行为了。
吴且安抚了他两句,又挂了电话。
正犹豫要不要顺着把赵恕拉黑,毕竟这时候骂他一句都怕算作给他的奖励。
正踌躇间,那个活人全死状态的海上生明日头像跳出来一行字。
【ZHAO:刚才在忙。】
这时候吴且就有点想抬杠。
【吴且:忙什么?】
过了大概半分钟,对方发来一张照片。
一张自拍。
背景便是大名鼎鼎的澄心码头,莫名其妙的高度(大概是集装箱上方)背后,有一轮海上夕阳将落未落。
前景镜头中,男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工字背心,背心上被灰尘、机油以及各种不明物搞得脏兮兮的,但工字背心下,汗湿的肌肉因充血隆起。
胸肌太大,工字背心基本成为了装饰性的存在。
自拍距离很近,大概是举起手机随手的自拍,吴且一打开有一种那个胸肌要摁到自己脸上的窒息感。
他沉默了下。
不得不给对方扣了个问号。
……
【吴且:你到底在干什么?】
【ZHAO:工作。】
【吴且:澄心码头?】
【ZHAO:嗯。】
【吴且: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十分钟后。
【吴且:人呢?手断了还是手机没电了?】
【ZHAO:这脏。】
【吴且:你管那么多呢?】
【吴且:还是你不想让我去?】
又一分钟。
【ZHAO:身体没事了?】
【吴且:有事。】
【吴且: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气我。】
【吴且:说不定一个动怒脑淤血就死这了。】
【吴且:定位。】
【ZHAO:「澄心码头-307集装箱区」】
【吴且:你在集装箱区搞什么?】
【ZHAO:工作。】
……
澄心码头,307集装箱区。
海平面太阳即将坠落。
货轮汽笛声不绝于耳,一艘排水量为6800吨的NACKS 700停靠于泊位,甲板上,三至五米不等的集装箱错落堆放。
红色的、橙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各色庞然储物空间沉溺于太阳最后的一丝余晖中,巨大的支线集装箱船在这一刻如同浓缩的童话彩色小镇,集装箱是五颜六色的房子,里面住着小人。
蓝色的集装箱有了一些年头,代表着编号的油漆斑驳脱落,集装箱上,身着白色背心的高大男人正坐在边缘。
一条腿自然从集装箱边垂落,另一条腿放松的曲起,赵归璞发完信息,手指压在屏幕上往上拉扯了下,自己回顾了一遍聊天记录,感觉自己的表现不算好。
垂落的那条腿不安的晃了晃。
“——老赵,好了没啊,最后几个箱子,挂完下班咯?”
身后传来吆喝的声音,男人回过头,只见作为搭档的安叔头戴安全帽,半张脸从隔壁集装箱边缘探出来。
应了一声,“咔嚓”一声锁屏,赵归璞将手机揣回兜里,抬起手,擦了把下巴,搓掉一点干掉汗液结晶的盐粒。
从口袋里掏出防滑手套戴好,在不远处安叔的惊呼中,男人一只手捉着集装箱的边缘,翻身灵活一跃而下——
结实的肱二头肌在一瞬间爆发力中青筋凸起,下一秒男人于集装箱密集狭窄的缝隙空间中稳稳落地,如大型猫科动物落地,工字背心下蝴蝶谷凸起一瞬,而后放松。
“年轻真好啊。”
安叔从另一个集装箱后绕出来。
此时,在确认搭档就位后,男人迅速攀爬上独角的一个尚未固定的箱体,将特制的扭锁插到集装箱底部之前安装好的角件,旋转手柄,卡紧——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个集装箱的挂锁就完美完成。
赵归璞直起身:“安叔,还有几个没装?”
“好像还有五个……怎么,突然有事急着走啊?”从脚下集装箱阴影缝隙中传来中年人的声音。
“刚才喊你快点你拖拖拉拉,现在晓得急!”
赵归璞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低头笑了笑。
“一会有人找我。”
“怎么,约会啊?”
安叔笑嘻嘻的问。
年近五十岁的Beta是赵归璞今天的工作搭档,身为集装箱扭锁操作工,他们是码头最辛苦的基层工作岗位之一。
身为锁工,他们两两一组,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将集装箱放置到船舶、火车或卡车底盘上后,手动安装扭锁,确保其在运输途中不会移位。
重复挂锁、解锁的机械活动,徒手攀爬、穿梭于集装箱之间,内容枯燥又危险,工作强度高且辛苦——
锁工几乎是码头上包工最日常招聘的工种。
三日前,一名包工招来锁工老赵。
没有什么江城船王赵归璞,只有沉默寡言的锁工老赵,他吃苦耐劳,做事麻利,从来不废话只是埋头苦干,很快就以临时工的身份,获得了工友们的认可。
午饭休息时间,身为这几日老赵的搭档,安叔问过老赵从哪里来。
老赵说自己就是江城的人。
安叔说那怎么不做合同工,还有工头提供三险可缴,听说澄心码头在被赵氏收购,很快就会迎来大地震,听别人说,工作情势一切向好。
当他说完这话,老赵笑了笑,垂下眼皮讲:“我啊,还没想好何去何从。”
锁工老赵从身份到履历到工作目的什么都是假的,来到澄心码头做苦力基层的活儿三天,他就说过这一句真话。
……
身为江城人民心中的传奇,十六岁接手家业力挽狂澜的商业之神,Omega眼中的钻石王老五,赵归璞其人,其实并不是没有一点私人怪癖。
是有的。
十六岁被管家仓伯和律师从学校的课堂上叫到走廊时,他以为赵秋实死了。
结果车开出校园,一路开上大路,被迫在暴晒的烈阳天站在澄心码头确认自己家的船舶清单,听律师讲一些听不懂的债务情况……
那一天,赵归璞记忆深刻。
本应该在教室里吹着空调做竞赛题的他,被烈日晒得几乎晕倒。
酷暑中,他咬着牙登船,用双手一寸寸的确认船舶状态,面对面与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就想着糊弄他的船员周旋。
那时候的他心烦气躁,觉得人生到此为止,实在是没有什么盼头,也看不到什么盼头。
然而心中的不适应,绝望与对父亲的愤怒,却在站在码头,听到远方传来的一声轮船汽笛声时,突然烟消云散。
码头上,基础工种来来去忙碌着,如蚁巢中的工蚁。
来来去去的码头工穿着简单的白色背心,或者干脆赤裸上身,扛着重物或者在集装箱上敏捷的爬上爬下……
他们每日重复着简单又机械的体力活,生活没有大起大落,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奔头——
但他们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