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恕在酒会上弄丢了自己的未婚夫。
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反正他好像一回头,吴且就已经不见踪影。
问遍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来到走廊上也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的阳台门倒是开着,空气中隐约送来一股沉水乌木的味道……
也可能是错觉。
毕竟外面在下雨,阳台上还种了很多植物。
赵氏小公子硬生生被寒风吹的打了个寒蝉,找人找得就差将整个会场倒过来抖两抖,最终慌不择路冲出大门。
外边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雨边做非常密集的大雨,雨像是细碎的幕布一样遮盖着前方的视野,赵恕冲入雨中,正茫然四顾——
这时候从地下停车场开上来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是早上的时候,哥哥说自己的车送去保养,晚上要用他平日里会坐那辆劳斯莱斯去参加一个商务应酬。
当弟弟的随意摆摆手,还问这种事要什么好特地跟他报备。
瓢泼大雨中,车辆缓缓驶至赵恕面前停下,车窗降下一半,光线黑暗的车内,露出车后座男人平静的双眸,那是赵恕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慌慌张张做什么?”
男人嗓音低磁,问车外被淋成落汤鸡的少年。
“哥?你怎么在这?我找吴且。”少年睁大茫然无措的双眼,“你看见他没有?”
车内。
赵归璞的手轻抚过在枕自己腿上熟睡的黑发年轻人修长白净的后颈。
良久,他轻笑了一声。
“没有。”
第103章 谁的未婚夫
车窗重新升起,劳斯莱斯在雨幕中很快就只剩下尾灯。
雨点打在车身被完全隔绝了声响,车内静谧一片,只能听见后座二人平缓的呼吸声。
车开过一个有些严重松动井盖发生小小的颠簸,四叔条件反射的透过后车窗去看身后两位——
从方才开始,他们的姿势就不太有变化了。
赵归璞低着头,一只手从睡在自己身上的黑发年轻人的后颈滑至对方柔软垂顺的发间,然后轻轻的抚弄,玩弄,将乖顺的头发肆意用指尖捋至各个方向。
他几乎是爱不释手。
回想起方才他抓住对方的头发,是有些失控,力道也没控制好,眼下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啊,也不知道刚才弄疼他了没。
正在游神,忽然感觉到手背被人用指甲挠了下。
男人微睁眼,对视上从下往上看的一双湿润黑眸,此刻已经从方才的疲惫与困倦中恢复一丝清明。
“醒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缓慢,目光由对方的眼睛转移到他的唇角,昏暗的后座中,通过外面车灯照亮雨幕的反光,他才看见黑发年轻人唇角有些撕裂红肿。
指尖下意识转移去蹭了蹭。
“嘶!”
从唇角发出意味不明的倒吸气音,男人的温柔绻缱没有换来温存,手腕被一把搂住,那双黑色晶亮的瞳眸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像要吃人似的。
“怎么了?”
男人翘起唇角。
大概是声音过分明知故问,捏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加大了力道,像是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
——那双自下而上望来的眼睛中满满都是控诉。
“赵归璞。”
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到他都不敢认是自己的声音,仅仅咬牙切齿地勉强念完男人的名字,他就无语又沮丧的闭上了嘴——
吴且有一万句脏话堵在喉咙里。
他喉咙好像都快起火了,那种叫人崩溃的异物感似乎还在。
他当然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四叔被赵归璞打发去城市另一头的雪茄店买他突发奇想想要那一口的雪茄。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车内绝对的密闭空间。
赵归璞的信息素就像是要把人溺毙一样不受控制的释放出来。
在吴且打第一个喷嚏的时候,男人的手压着他的后颈摩挲,跟他说要看烟花。
后来吴且才知道,那不是看烟花,那是要把他当烟花点了直接蹿天上啪的一声炸个稀巴烂以及五彩缤纷绚烂——
没有人是这样跨年的。
他的一只手搭在赵归璞的膝盖上,以最大程度却徒劳的把自己和这人拉开距离。
能发出的声音只有“噗”和“咳”两种单调的声音,他想说真的是极限了,他能感觉到从上下唇的连接处只剩下一层很薄的膜,那层膜应该已经是透明状态,可能已经裂开。
因为他尝到了自己口腔中的血腥味。
但头顶的人不肯放过他。
当他的喉结滚动,喉咙里的异物感像是要把他凿穿,他发出难受的哼哼声,男人才肯停那么三秒钟——
一秒是良心发现。
第二秒是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舒服,确认的方式是用穿皮鞋的脚试探性的轻碾了下他紧绷的大腿肌肉。
第三秒,为确认结果,他嗤笑一声。
“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呢?”
赵归璞其人,江城的商界神话,也是一些人眼中的活阎王。
现在在吴且的压中眼中,他活阎王的形象具象化了。
这人太懂折腾人。
吴且脑子里有一连串毕生所学的脏话化作弹幕飞速飘过——
他想告诉赵归璞这是正常的反应;
他想告诉赵归璞哪怕他不信但有些时候就是可以脑袋和裤裆分开算;
他想告诉赵归璞他真的吞不下去了,喉咙是用来吃饭的,而吃饭是嚼碎了才往下咽……
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赵归璞一只手掌着他的后脑勺,当车窗外很远的澄心港,新年的钟声响起,男人笑着跟他说:“阿且,新年快乐。”
声音如此温柔,充满爱意。
动作如此凶猛,完全割裂。
“This hole is mine。”
远处人群的欢呼声中,男人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撞得移位,这一秒吴且全方位的意识到“Alpha身强体壮,体格相较于其他性别更高大壮硕”是什么意思。
“Stick your tongue out。”
吴且被呛得像是被扔进泳池里,别说听男人的指令,在获得自由呼吸权利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偏开头想吐,此时男人伸出手压着他的下颌,合上了他的嘴。
指腹轻摩挲他的唇瓣。
“Don't let it drip。”
赵归璞真的是个老王八,臭流氓。
……
不堪的回忆结束,吴且努力不要去继续往下回想这辈子第一次主动(被迫)咽下又苦又涩的东西那个口感。
他真的很喜欢赵归璞,但“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他的全部”这件事也真的是一个伪命题。
吴且翻了个身,面朝男人的小腹,把脸埋进他的敞开的西装外套里,谴责道:“你他妈怎么跟吃了这顿没下顿一样。”
“……嗯?抱歉,没什么经验就是会鲁莽一点,难道不值得原谅一下?”
……借口一大堆。
这声“抱歉”倒是挺陈恳。
男人温吞的道歉声中,那粗糙又温暖的大手落在黑发年轻人的喉咙上,分不清是在息事宁人的安抚还是在点火——
吴且觉得应该是后者,因为喉咙痛并不是“揉揉”就能好的。
然而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得赵归璞一句真诚道歉,面对男人的老实做派,吴且又被堵得无言以对。
但什么都不说又觉得亏得慌,于是想了想,他威胁道:“你等着后悔吧,我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下次也这么折腾你。
男人笑了笑:“试试。”
这绝对是挑衅。
吴且挑起眉,正想继续再骂两句,这时候赵归璞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头,语气淡然的问前方把着方向盘的四叔:“怎么了?”
车还在以方才的速度平稳前进,在后视镜中与赵归璞交换了个眼神,四叔有问有答,用与他的雇主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声音回答:“后面有辆丰田普拉多。”
这条路是国道,再往前十几公里就是能进入市中心区,一路上都有车迎面或者同向擦肩而过,吴且云里雾里地听他们的对话,有辆越野车跟着,然后呢?
背被拍了拍,赵归璞在他头顶说:“阿且,起来。安全带。”
这时候再不明白那就是白痴了。
脸上只是闪过一瞬茫然,下一秒吴且就一改之前困倦又疲惫的样子从男人腿上爬了起来,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弄得有点乱,他来不及整理,低头喜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