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之前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时,总在强调这种事一旦出现意外谁也承担不了后果,他不能喊停,因为他不会听。
“……”
数秒沉默,吴且抬起手环抱住男人的脖子,将他的头颅压进自己的怀中。
“赵归璞,伤口疼不疼?”
“不疼。”
赵归璞说。
“对不起。”
黑发年轻人柔软的指尖轻轻梳过男人略微汗湿的发尾,他低下头找到他紧绷的唇角,强迫他抬起头,让他无法藏起那双因为兽性充血的红色是双眼。
“我哪里也不去,我也不害怕。”
吴且说。
“所以你也别害怕。”
这是他们长达将近四天的时间中,最后的一次结合。
赵归璞的肩膀流着血,血蹭的床单到处都是,但是他们谁也没在乎这个……
男人的用力让床架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最后甚至移位了半米。
吴且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反正又痛又爽,且鼻子之间的血腥味、沉水乌木味乱飞,噩梦之后,睁开眼是最想看到的人。
他整个人都松弛得陷入一种无实体性、无缘由支撑的狂欢状态,紧张之后得到现实的救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一次他不记得自己如何打开自己批准赵归璞的索取。
临时标记做的彻底又长久,他整个人全程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飘浮与不切实际快乐中,最后是真正的昏死过去。
……
第五天早晨,吴且醒来,身上已经被处理干净还抹上了药,床单换了,被子换了,偌大的床铺中,只有他一个人。
赵归璞不知所踪。
吴且揉揉头发爬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比想象中更加神清气爽,混乱的几天他过得不知白天黑夜,居然就这样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结束了。
以其中一人失踪作为结局。
吴且“……”了下,拿起几天没来得及碰的手机,充好电,开机,看了眼。
这一次不用他到处发微信找人,蒋尾的信息接二连三跳出来。
从昨天,赵归璞第一次离开他说去开会之后开始——
蒋秘书一脸惊恐的问他,发生了什么,赵先生开完会后告诉他,不想上班。
这个提问的几分钟后,又是蒋尾发来的对话截图。
【ZHAO:不想上班。】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什么?】
【ZHAO:想死在床上。】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
【ZHAO:问问你老公,第一次和比上床后也会这样吗?】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没有!】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我俩在您眼皮子底下谈的恋爱,除了易感期和情热期什么时候请过假?】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没有!!!!!!】
【ZHAO: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是!!!!!!我就说了憋久了会坏掉的!!!!】
【尾生抱柱我抱公司:小吴老师不得被您搓弄死,快去看看医生吧!!!!!费医生说不出个一二三就挂个心理科!!!!!】
吴且:“……”
抬起手揉揉眉心。
因为这些对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吴且有种完蛋了疯人院的墙倒了病人没看住放跑出去的既视感。
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吴且给蒋尾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的Omega把心力憔悴浓缩在了那一个“喂”字里。
吴且从床上站起来:“赵归璞又请假了?”
蒋尾:“是的……以及听见您还活着真好,大松一口气,这是我今早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吴且在屋子里转了转,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被洗干净叠好的牛仔裤,一条腿挑起来。
“别急,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给你。”
“别给我,”蒋秘书干巴巴的说,“直接扭送医院吧,告诉医生病因是憋了三百三十年的火山一朝喷发,看看如何才能避免江城成下一个庞贝古城。”
电话这边,吴且笑出声。
蒋尾用一种“站在火山口的您还笑的出声啊心态真好”的叹息挂掉了电话。
……
黑发年轻人踏着晨曦的阳光出门。
连续四天不见天日,这会儿晨光熹微,空气中的露水让他头脑清醒,谁也没惊动,打了个车直奔澄心码头。
大清早的,澄心码头刚刚开工,码头热热闹闹,包工头们正给码头工人发配任务,而更早一批到的工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吴且在一艘刚刚靠岸,等待卸货的货轮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身着方便活动的工装裤,身上一件工字背心,大大方方将一身激烈床事痕迹显摆露出,除此之外,还有肩膀处简单又粗鲁的包扎着一层绷带。
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隆起,阳光下,薄薄的一层汗水闪耀生辉。
站在阴影中,黑发Beta看着背对着他的男人灵活取下一把挂锁,在他身侧,安叔语气暧昧的问老赵,几日未出现,去哪惹事生非来?
老赵说,订婚了。
安叔“哈哈”笑着说,少爷不好伺候哈,刚订婚就被家暴咯,还搞到挂伤。
老赵说,不是。少爷好伺候,我自找的。
安叔说,然后你又被扫地出门出来干苦力?
老赵说,没有,我偷偷来的,他肯定舍不得……但我得来。
老赵说:我需要冷静。
安叔说,哇?少爷手段了得,你这完全是被训得很汪汪叫嘛!
老赵说,嗯嗯。扳手递给我。
第115章 和我哥做了,是吗
后来是安叔先看到站在集装箱下面的吴且,他一笑,吴且就跟他招了招手。
原本背对着他的男人立刻有所察觉,放下手里的工具,蹲在地上的姿势转过身来——
为了让他看清楚,黑发Beta从阴影中挪出来,站在清晨的阳光下,他长长的睫毛尖拢着柔和的光晕。
“我醒来以后没看到你。”
赵归璞定格在扭着脖子,侧面打量他的姿势,面色自然,看不出半点哪里不对劲的情绪……但是这个人大多数情况下在有外人在时永远都能装得人模狗样,所以吴且不确定这一刻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在想。
在赵归璞没说话的这几十秒内,吴且认真的检讨自己是不是有点像个刚被标记的Omega一样,生理性的黏人……
赵归璞就是不太喜欢Omega吧?
但是如果现在这人胆敢表现出一点不耐烦,他一定会杀了他。
脑子里左思右想的思绪飘离,与此同时他看见男人已经放下了一把解开一半的挂锁,扔了手中的工具,“哐”一声巨响。
单手勾着集装箱边缘并不存在的着力点,高大强壮的身躯一甩一荡就从四米多高的集装箱顶部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吴且的跟前。
男人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又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廉价的工装背心混合着汗液和海风的腥咸,变成了另一种奇特的味道,热烘烘的笼罩下来。
“所以呢?”
手伸过来,汗津津的两根手指掐着黑发Beta白净柔软的下巴,往上掰了掰。
Alpha凑过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下,唇珠被咬了下时,吴且才发现他的犬牙一直没能好好的收回去。
“想我了?”
赵归璞直直的望过来,眼中并没有先前令人担忧的那种不耐烦或者嫌弃,只有满意的等着吴且点头,承认自己睁开眼就开始想他。
吴且只好满足他,点点头。
赵归璞笑了,工字背心下胸腔震动,嗓音低沉喑哑:“这么粘人啊?”
吴且心想,啧啧。
控诉他粘人的人的手一直在他脸上乱摸,此时正拨着他的睫毛玩,一边说自己的事还没做完,一边问他吃了早餐没有。
吴且看着身后装卸一半的集装箱,问老赵前段时间报纸铺天盖地还没人认出你啊,老赵说,我认真做工的,那些包工认出来也不会那么不识相。
吴且这才隐约想起这块地都姓赵了,人家自己的地盘捣鼓下没什么问题,而且他也不是做做样子的花架子,日结工老赵的劳动力在澄心码头很有说法,人人都爱。
吴且说:“哦。”
赵归璞还是很执着的问他吃早餐了没——
其实这年头年轻人不吃早餐才是常态,吴且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吃早餐……但是想想赵归璞确实身体健康,连颈椎病看上去都不太有。
在黑发年轻人摇头后,赵归璞把他安顿在某个集装箱的阴影下免得晒着太阳,然后让他等等,自己又重新爬上了集装箱,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半个小时后,赵归璞重新出现在吴且的面前。
跟在他身后的安叔笑着说,有人等就是不一样,这效率怕不是都要破了码头锁工最速装卸记录。
吴且也跟着笑了,心想我男人就是这么棒,无论是做赵总还是做筋肉工老赵都顶呱呱——
果然是金子搁哪都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