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秀只是笑,并没有反驳。
揭开砂锅,王宵猎道:“这个季节,炖羊排最合适了。这道萝卜炖羊排,不只是肉好吃,而且汤鲜味美。配上几个小菜,真是最好不过。”
王青秀道:“我记得弟弟对吃食一向不讲究。怎么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也讲究起来了?”
王宵猎摇摇头:“现在一样不讲究。不过,条件允许,谁不希望自己吃得好一点?一样的材料,花一样的功夫,当然是要尽量做得好吃。”
说到这里,王宵猎看着姐姐,有些感慨地道:“前些日子我说过,最近一段时间我很烦恼。与姐姐聊过了之后,突然就想明白了,烦恼尽消。便如每日这吃食,以前我怕自己过惯了好日子,天天吃好的把自己的嘴吃刁了,受不了行军打仗的苦。特意不吃好的,味道尽量寡淡,每隔一段日子就要吃一吃行军打仗的饭。现在想明白了。怕适应不了行军打仗,那就特意训练,不必影响自己平时的生活。一件事情就是一件事情,不要事事都被这事情影响。”
王青秀道:“道理虽如此,能做到可是极难。”
“是啊,很难。”王宵猎点了点头。“不过对于想明白的人来说,又不难。我把这个叫做学得进,走得出。一件事情要学好,做好,首先要学得进去。学得进去,才能知其三味。学得会了,还要走得出。若是走不出,就陷在了这里面,不算学会。我真正走出来,就是前些日子与姐姐见过一面之后。”
王青秀笑道:“你真走出来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学得进,走得出。”
王宵猎也笑:“你是妇人家,没有那么多要学的东西,也不必学得过于精深。我不同,现在占着大片地盘,手下千军万马,不如此很多事情做不好。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姐姐,我不相信人真的分聪明或愚昧,善良与邪恶,诸般种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境界,什么有道高人,得道高僧,这些说法不过是虚妄而已。但走出来之后,与人交往,看待事情,却又觉得自己好似真的比别人高了一个境界。这种事情细说起来玄之又玄。我不认为人应该这样,然而事情就是这样。”
听了这话,王青秀连连摇头。端起酒喝了,只是笑着不说话。
王宵猎喝了一杯酒,指着一盘脆藕道:“这里的白莲,与其他地方不同,藕断丝不连。而且这藕吃起来特别清甜,又特别清脆,是难得佳品。姐姐尝一尝。”
两个人相对而坐,饮着酒,吃着菜。从天下家国大事,到家长里短,说着闲话。
喝了许多酒,话题慢慢转到附近的事情上来。
王宵猎道:“现在我的治下算是平定,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其他地方着实乱得很,百姓日子过得实在是苦。我们离开汝州的时候,临颍附近发生一件大案。一个贩卖棉布的商人,在路上被杀人劫货,死在那里的就有一百多人。前些日子,在北舞镇,又发生了一件大案。因为金军强抢营妓,董平要卖人赚取钱财,便去骗北舞镇的暗娼。结果其中一个暗娼有个相好的,知道了这件事情,去告知了她们。董平的人气急败坏,当街杀人。我听人说,当把其中一个暗娼的孩子摔死——那孩子才三四岁——的时候,旁边人群里一个好汉看不下去,与董平手下的人放对,那些暗娼才上船渡过河来。”
王青秀听了不由皱起眉:“董平容留暗娼就不对,还要骗她们去做营妓,还当街杀人,天下岂能容得了他!大郎,你现在手下兵马众多,应该点起兵马,去来了董平才对!”
王宵猎摇了摇头:“现在之天下,有几个地方的百姓过得好?若只是董平罪大恶急,我就点起兵马杀过去,天下的恶人如何杀得完?听到这样的事情,我当然气愤。但如何处置,是事关全局的大计。不能因为我气愤,就影响了大计。但对这样的事情,置之不问,当然也不对。”
王青秀叹了口气:“你手下许多兵马,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做事也处处受制。”
“为何受制?”王宵猎抬头,奇怪地看着王青秀。
王青秀道:“不受制吗?明明气愤许多人做的事情不对,手里有大军,却又无可奈何。”
王宵猎听了笑着摇头:“姐姐,事情就是如此,我为何要觉得受制?你说的受制,不过是觉得我应该嫉恶如仇,自己又偏偏做不到,觉得受了委屈。可世事就是如此,也本该如此,我为何要觉得委屈?我说过的,我走出来了,想明白了许多道理。便如董平一案,我知道百姓受苦,也心痛他们艰难,但与我大军要如何行动,关系却不大。为什么不说毫无关系?因为一些时候,是真的有关系。但大部分时候,是没有关系的。什么时候有关系,什么时候没有关系,其实无法明确说出来。只是我心中明白,不会把事情搞错了而已。这世界上的事,大部分都无法分得清清楚楚。怎么分,总要有含含胡胡一团在那里。一个人走出来了,就是不管是分得清楚的时候,还是看着该含胡的时候,心里都明白该怎么做。”
王青秀奇怪地看着王宵猎,道:“你说的话,还真是玄之又玄。”
王宵猎道:“这个世界本来并不玄妙,就是那么简单。只是我们要互相交流,要教给别人,或者要说服别人,各种各样的原因,把简单的世界搞复杂了。学得进,就要在这复杂的世界中,把各种道理都想明白。走得出,就是一下子明白,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世事为什么这样?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世界本来就如此,也本该如此!去找为什么,是我们学习这个世界的阶梯,而不是世事是因为那些为什么才变成如此。这种事情无法言说。为什么无法言说?因为我明白,你明白,其他人也明白,大家都明白。大家都明白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却不一定真地明白。”
王青秀听了,看着王宵猎,一时无语。过了许多才道:“我听你说的这些话,倒是有些像听老和尚讲经。翻来覆去,只说这道理极是简单,偏偏在我听来都是废话!”
王宵猎道:“老和尚讲经,很多跟我说的其实是一个道理。不只是讲经,世间很多事情如此。比如医生,看了一个病人一眼,就能开出药来。别人觉得如神,在行家眼里,却稀松平常。比如那些研究金石碑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器物是什么年代制出来,如何流传。别人看着一头雾水,在行家的眼里却是当然之事。比如和尚开悟,用尽各种办法,甚是当头棒喝。其实行家看来,不过是一师一徒取巧而已。”
那一天与姐姐见过之后,长时间烦恼的王宵猎终于走出来了。走出来,不是想通了,也不是突然明白了。因为王宵猎以前就想通了,以前就明白。而是突然从这些挂碍中一步跨出来,看事情想事情,不再被其他的事情影响。可以说玄之又玄,其实简单直白。
走出这一步,王宵猎才不再被自己前世学习的理论和知识牵绊,不再为记忆迷惑。这一步,可以说王宵猎思想上从必然王国跨出,迈向了自由世界。
第336章 人员调换
在唐州休息了两天,汪若海到来。进了州衙,向王宵猎行礼。
王宵猎道:“此次回襄阳,治下八州府的军政均须大改。参议不必再在蔡州,回到襄阳,主管新设的司令部。唐州在内地,不必由大将驻守,解立农调往蔡州接替参议。”
汪若海道:“我久不在襄阳,也不知道新设的司令部管什么——”
王宵猎道:“此事我们晚上再说。参议远来辛苦,先去休息吧。晚上备些薄酒,为参议接风。”
汪若海心中狐疑,不过不好再问,告辞出去。
看看天将黑,解立农吩咐州衙的人准备了酒肉,在院中的大银杏树下摆下筵席。因为今晚要商量事情,除了王宵猎和汪若海、解立农三人,州衙的其他人都没有参加。
酒过三巡,王宵猎道:“此次让汪参议回来,有两个原因。一是最近郾城附近董平的治下各种案子太多,不能任其鱼肉百姓。张均到陈州后,占下了蔡口镇,再没有大的动作。说实话,张均聪明,也能够临机应变,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此人喜欢独断专行,不怎么听命令,一般的官员做他的上司并不容易。汪参议本是朝廷命官,指挥他难免不如意。”
汪若海急忙拱手:“镇抚,这些日子张均并没有什么事情违背命令。只是——”
王宵猎摆了摆手道:“事情过去了,不必再多说,我也不准备追究此事。解立农是当年随着我父亲起兵的大将,为人一向严厉。张均再是无法无天,也不敢不听他命令。此次让他去蔡州,兼管金军的情报和周围几州的军事,比较合适。”
此事王宵猎已经与解立农谈过数次,在一边叉手称诺。
张均为什么不敢不听解立农的命令?说白了,不是因为解立农的资历更深,而是在王宵猎的军队和官员中,解立农为人阴狠。在王宵猎统率下,解立农的阴狠不会损坏大局。如果换一个环境,那可就未必了。面对这么个人,张均敢不听命令,会被解立农玩死。
王宵猎道:“许多人说,带兵时将要专权,不能被其他官员干扰。我想来想去,这样不妥。从本朝禁军与西夏、契丹和金的战事来看,专权的将领也没打多少胜仗。所以在军中设立了司令部,由司令部代替统兵官行使军队的指挥权。镇抚司的司令部,本来想让陈与义担任。奈何陈与义本是一个文官,对于军事实不在精通,事情做的有些不如人意。回襄阳后,我想让陈与义负责治下官员的监察,由汪参议接掌司令部。具体要做哪些事情,我们回了襄阳再说。”
“司令部?”汪若海沉吟良久,想不明白这个机构是干什么的。
王宵猎道:“简单说,军中最重要的是军令。以前军令出自统兵官,以后出自司令部。统兵官是司令部的当然主官,参议便如地方州衙的签判。”
“哦——”汪若海点了点头,有些明白王宵猎的意思了。
没有司令部,军令出自统兵官个人。军令如山,统兵官在部队中有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有了司令部,军令就出自司令部,不再是个人指挥。统兵官虽然仍是主官,但没有了以前的权威。
后世的人们更加熟悉的一个名词,是参谋部。参谋部是司令部的一部分,也是主要部分。参谋部虽然有作战谋划权,但不具有直接下军令的权力,军令权属于司令部。
现在宋朝实行的是中国传统的幕僚制度。帅臣,比如任镇抚使的王宵猎,下面有参谋、参议,有机宜文字,有干办公事,各种谋臣。从制度上来说,谋臣是帅臣的附属,没有自己的权力。
司令部的设立,匣清其权力,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在实践中摸索。王宵猎的意图很明确,用司令部的集体领导,代替原来将帅的个人领导。
一边的解立农道:“设立司令部,观察说了有些时间了。现在镇抚司的司令部还没有眉目,我们下面这些人,就更加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估计此事,短时间难完得成。”
王宵猎道:“回襄阳后,我会定一个时间表。镇抚司什么时候完成,下面各级军队需要多少时间完成。时间到了,完不成的,要追究责任。以后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详细列出步骤,标有时间,可不能再由着你们性子了。不但是军队要这样,地方同样如此。”
解立农怔了一下,道:“世间事千变万化,岂能事事都规划好?”
王宵猎笑道:“这就是规划的能力,和下面完成的能力。能力不好的,要么好好学习,要么就不要做这份工作了。世间能吃饭的本事本来就有很多,不必非要聚在官府里。”
解立农看看汪若海,又看看王宵猎。确认王宵猎不是在开玩笑,急忙喝一口酒压惊。
汪若海倒无所谓,道:“如此最好。条目明确,不让将领和官员虚耗时日。”
王宵猎点了点头:“是啊,任务不明确,许多人就能拖就拖。事情总是完不成,还找不到应该由谁负责。这样是不行的。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的任务很艰巨,丝毫懈怠不得。”
说过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三人的话题慢慢转到蔡州周围的局势。
汪若海道:“最近打听到的消息,陈州冯长宁欲投刘豫。只是刘豫给冯长宁的官职不高,一时之间谈不妥。而且刘豫初登基,估计也没有力量进逼陈州,冯长宁也不急。不过,冯长宁报国之心不固,随时都可能放弃陈州,投靠刘豫,确无可疑。”
王宵猎对解立农道:“你到了蔡州以后,告诉张均,不要逼陈州太紧。其势力范围,要离陈州城二十里,主要以保护河道对岸为主。冯长宁不投刘豫,附近的几州压力就不会太大。有两三年时间,形势就完全不同了。那时候我们理清了治下各州,军力更加强大,防守也游刃有余。”
汪若海道:“八州之地,养兵之数终究有限。若金军战陕西后,全力来攻,不好防守。”
王宵猎道:“这几年,金军只想着劫掠。我们北边、东边的州县,被金军破坏得太过厉害,人口稀少。要攻我们,金军需要大量的人力从河北运粮。金军能够征调多少人手?我估计,能够支撑十万大军作战半年,就超出了金军的能力。所以我们设置游击区,让金军从这里地方征集不到粮食,征集不到人,就是对我们最强的防护。等金军安定了后方,也不怕他来攻了。”
第337章 该走了
栾庆山坐在树根上,看着西天的一缕斜阳。太阳很红,洒下金色的光辉,天地都镶上了金边。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弯弯地挂在天上,在满天金色中欲发清冷。
阿黄趴在栾庆山身边,不停地摇头尾巴,看着芦苇丛里的一只小鸟。河水被夕阳染红了,微风吹在河面上,带起一阵一阵金黄的涟漪。
拍了拍阿黄的头,栾庆山站起身。道:“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腐着一条腿,栾庆山到了河边,提起前边下的网。网里只有几条小鱼,还有许多河虾。河虾的个头都很小,在网里蹦来蹦去。
阿黄看着河虾,兴奋地在栾庆山身边打转,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把虾收了,栾庆山提着几个网,慢悠悠地走回村去。迎面正碰上曹二郎,挎着个柳条篮子,满满地装着芋头。卷着裤腿,另一只手提条大黑鱼。
栾庆山道:“二哥辛苦。怎么手里提一条鱼?”
曹二郎道:“今日我去田里割稻子,旁边水沟里逮到这条鱼。田边一条小水沟,不想竟然能长这么大!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提回去让李家嫂嫂给你做了。”
栾庆山摆手:“二哥好意心领。今天我到河里捕了一些虾,也是美味。”
曹二郎又道:“我家种的芋头可以吃了,你顺便带一些加去。”
栾庆山盛情难却,从柳条篮子里拿了几个芋头,放在网子里,一起提回去。
回到家,李同正在院子里收拾网具。见到栾庆山回来,急忙道:“你身子好些了吗?看你走路的样子,腿还是有些不妥。昨天我听人说了一个补骨头的方子,闲时给你抓些药来吃。”
栾庆山道:“多谢哥哥。不必了。我这条腿在河里面伤了筋骨,一辈子只能如此了。对了,今天抓了不少虾子,一会让嫂嫂烧熟了,我们饮两杯酒。”
李同道:“好的,好的。看看天冷了,今年又要酿新酒,陈酒该早些喝了。”
栾庆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提着虾进了屋,交给李同的浑家。自己回到院子里,在交椅上坐下,看着天边的一轮斜阳,在那里想着心事。
阿黄进了院门,便跑到李同身边。在网具间这里闻闻,那里闻闻,极是欢快。
不多时,烧熟了虾子,煮了几个芋头,李同浑家又在锅里熬了一锅鱼,端了上来。栾庆山与李同分坐桌子两旁,就着晚霞,倒满了酒。
仰头喝了酒,栾庆山道:“蒙哥哥相救,又在你家里养了这些日子伤,我身子好多了。哥哥嫂嫂再生之恩,我一生不忘!现在我走得了路,不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李同急忙道:“我们这个偏僻的小村子,虽然说许多事情不方便,胜在清净。你若愿意,尽管在这里住下来。等到身子好利索了,再想其他。”
栾庆山道:“哥哥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事在身,不能一直耽搁。等到闲了,我会再来看望哥哥嫂嫂。对了,这些日子,不知上游的北舞镇有什么事情没有?”
李同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出奇的事情。前些日子,因为金军强征营妓,闹了些乱子。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对了,这些日子突然多了许多外乡人,与董平不少冲突。”
栾庆山道:“董平是舞阳县一霸,哪个敢与他们起冲突?”
李同摇了摇头:“我们离得远,就是偶尔遇到人听那么一耳朵。具体什么事,哪个知道?”
说完,举起碗来道:“我们喝酒!现在这个时候啊,世道不太平,附近的草市萧条得厉害,连卖酒的都没有了。好在我有酿酒的手艺,误不了嘴。”
宋朝有酒禁,不过在乡村地区,一般不管。那些乡村小店,许多自酿自卖,交几文税钱。百姓自己酿酒自己喝,除了四个京城,其他地方也是不管的。乡下百姓多是自己酿酒,成本不高,只是质量差了些。陆游有诗曰:莫笑农家腊酒浑。说的就是农民自己酿的酒,质量差,相对浑一些。
这座小渔村只有三户人家,主业是打鱼,周围的土地很多。每家都开垦有地,种水稻、小麦、黄豆等农作物,够自己吃。李同家里每年都要酿许多酒,用自己家种的粮食,花不了什么钱。
栾庆山点了点头,默默地喝酒。
这次冯晖派自己到北舞镇,任务算是失败了。救几个暗娼,与董平闹翻,在冯晖那里是交待不过去的。而且自己腐了一条腿,不似以前有用了。回去之后,冯晖怎么对待自己,栾庆山心里没底。
按道理说,现在这个样子,栾庆山可以不回冯晖那里去。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容身之所?不过栾庆山不是那样的人,做事要有始有终,还是要回去的。
算着日子,冯晖该要带大队人马到北舞镇,火并董平了。这个时候,栾庆山不能再住下去。不管冯晖怎么看待自己,必须要立即回去。
盐税是宋朝的重要收入,对乡下百姓来说,盐税太贵了。李同浑家的手艺再好,少了盐,菜便就没有了滋味。栾庆山喝着酒,吃着没滋味的菜,心事重重。
李同不想这么多。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只要官府不死命征税,只要风调雨顺,就是天下难得的好日子。这两年附近盗贼如麻,好在这小村子足够偏僻,受到的影响又不多。近些日子王宵猎派兵占领了郾城,日子安定下来,又没有征税,正是好时候。
太阳沉下去,月亮渐渐明亮。空中一轮弯月,身边伴着一颗明亮的星星,清澈得让人想向天上捧一抔水,让这甜味滋润喉咙。
李同酒量不大,终于酒足饭饱。对栾庆山道:“我喝得足了,觉得有些头晕。你慢慢喝,我回去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说完,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屋里走去。
栾庆山应一声,看着李同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屋去。
这是个好人,应该有好报的。只是这个世界,他真的会有好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