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与旧中国最大的不同,就是确立了人民的地位。政权的合法性,不再是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天命,而是人民的支持。只是从思想上,真正理解这种不同,真正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特别是对许多学者和政治家来说,让他们以人民的立场想问题,做学问,实在太难了。
建立一个新世界,是什么样的新世界?
这个问题,王宵猎也无法回答。那就先不回答。选择什么样的人当官,让什么人掌权,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所谓的官,一切的权力和荣眷,全部放到官服上,也可以说放到官印上。谁穿上了官服,谁就是官。谁掌了印,谁就是官。不合适,脱了官服,继续做老百姓去。
对于官员的任命,最重要的是选择。选择能做的人来做,也就是任能。官员的考核,最重要的是监督。要升官,不但是要做得好,还要人民认可。也就是选贤。
这件官服挂在这里,有能力的人来做。升迁的路线就在那里,贤德的人升官。这是王宵猎选择的办法,不同于前世,也不同于后世。
听了王宵猎的详细解释,一众官员不由都怔在那里。
过了许久,陈求道道:“官员任能,如何任能?朝廷是靠科举,我们靠什么?”
王宵猎道:“我想了很久,还是发现科举是个好办法。问题在于,科举考上来的人,朝廷对他们的培训不够。一过了殿试,就释褐为官。之后培训简陋,几个月后,就出去做实职。死读书的人,怎么就一下子知道怎么做官了?这样显然是不够的。我想,以后要把科举跟培训的学校结合起来,让中举的人不但文词清选,熟知经史歌赋,还要有实际的吏能。按照各自所学成绩,放到合适的岗位上去。”
陈求道道:“什么样的学校?”
王宵猎道:“我们的军队是以军校为核心,培养各级军官。官员也是一样,不但是要科举,还要进专门的培训学校去学习。学会了本领,再派到实际岗位。里面教什么,实际不要太担心。我们有实际的官员,也有政事记录,先教着就是。开始教的不好,慢慢改进,总会好起来。总而言之,以后的官员,先要有穿官服的能力,才会真地去做那个官。穿上官服之后,不好好做事,就有奖惩。”
说到这里,王宵猎对陈与义道:“参议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说要为你建个大衙门了?因为以后,最少在我们这里,对官员的监察会非常重要。只要当了官员,就要面对监察。这种监察,不再是以前那样简单,而是方方面面。以会官员的收入应该很高,地位也很高,监察也会更严!”
官员是精选出来的人员,用后世的话说,是社会的精英。既是精英,自然就该有精英的收入,不能够亏待了他们。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要这样的的社会地位,就要面对监察。
第347章 烦恼
看了看坐在窗下喝酒的陈与义,妻子周氏道:“你不是个爱酒的人,今天怎么在那里喝个不休?”
陈与义叹了口气:“今日汪参议回襄阳,观察在那里设酒,讲了许多话。听话里意思,以后襄阳政事跟从前大不同。我想着,如此做,与朝廷之政变化太多,有些烦了。”
周氏道:“我听人说,今日王观察有言,以后官员的俸禄比以前还要多。现在世道不靖,没有些钱在手里,总让人心里不踏实。为了俸钱计,你也不该说这话。”
陈与义点头:“不错,观察给大家加了俸钱。从下个月起,我月俸一百二十贯足。襄阳这里一直都是发实钱,没有折支,这个数目不少了。我们只带着子女居住在此,花不完的。”
周氏道:“你到王观察手下做事有一年多了,都是俸钱发足,事务又不十分繁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忘记前两年我们东奔西走的时候了?”
陈与义道:“前些日子,季申在越州,迁御史中丞。他与我有旧,有书信寄来,说当今圣上甚是欣赏我的诗。有圣上看重,季申劝我不要在襄阳虚渡时光,应该及早去越州。”
周氏听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富直柔字季申,是富弼的孙子,洛阳人,与陈与义是同乡。陈与义少年成名,被称为洛阳八俊中的“诗俊”,少年时就与富直柔友善。现在富直柔追随赵构身边,很受器重,数年就成了朝中重臣。听说陈与义还在襄阳为王宵猎做事,觉得没有前途,让他尽快到赵构身边。
陈与义被称“诗俊”,诗名遍天下,是此时的名家。宣和四年,一首墨梅诗得道君皇帝赞赏,由此升迁。只是后来朝中政坛变幻,又被贬到陈留监酒。这个时代,陈与义应该是天下最好的诗人。只是王宵猎对诗词之道不看重,并不因此高看一眼。
喝了杯酒,陈与义道:“我听观察话里的意思,怜惜百姓,事事要为百姓着想。这是对的。只是一旦过了度,不免苛待士大夫。治理天下,终究还是靠读书人,怎能苛待了?”
周氏道:“为何这样说?你是读书人,在襄阳找到王观察门上,立即安排做官。俸钱优厚,一直对你礼遇有加。为何说观察苛待读书人?”
陈与义道:“你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观察的意思,是好好做官的,都会重用。选官却不再像以前一样,要么取自科举之道,要么恩荫入仕。而是要广设学校,有学的好的便就录到上一级学校去,最后考过了就做官。除了科举之道外,官吏都从这里取来。如此,读书人不是跟百姓一样了?”
周氏想了想,道:“你们读书人,以前有跟百姓不一样的地方吗?你是官宦之家,少有文名,二十余岁中进士。中进士之前,就是个懂诗文的官宦子弟罢了。一旦被贬,也没见有什么优待。金人南下,四处流离,又跟百姓有什么区别了?”
陈与义摇了摇头:“你在襄阳住了一年多,怎么变成这样想事情?”
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喝下肚,看着窗外的月色。
这种事情其实说不清楚,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今天听王宵猎的话,陈与义感觉得出来,王宵猎对读书人的看法并不好。不是瞧不起读书人,而是不再像从前朝廷一样看重读书人。
王宵猎的规划里,读书人只是人才中的一种,或许是最重要的一种。但其他出身的人,只要真正有本事,地位并不会比读书人低了。进士出身,要做官还要先培训,培训合格才能做官。如果不合格,就只能做其他文字的事,不能有实权了。
从这些话中,陈与义感觉得出来,王宵猎的心目中,读书人没有以前的独尊地位了。
见丈夫不说话,坐在那里喝闷酒。周氏道:“今年年初,金军渡江,官家也被追得逃到海里去,臣僚尽皆散去。而自从王观察到襄阳,也经过了几场战事,襄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官人,你可要想得清楚了,莫要做出傻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不要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我也不想啊!”陈与义无奈地叹了口气。“几个月前,观察要在军中建司令部,吩咐我去管。奈何军中的事情我着实不清楚,观察并不满意,调了汪参议回襄阳。今日说了,让我去做监察,补上转运使之职的空缺。其他不管,只管监察官员。”
周氏道:“这不是好事?监察是清贵之官,以前在京城,都是比别人高贵。”
陈与义道:“这个监察之官,投观察所说的,管的事情太多,可不是从前的监察。”
说到这里,陈与义转过身来,道:“观察眼中的监察,与我们所认为的监察,相差实在太大。我给你说一说,你就知道了。”
说完,陈与义掰着指头,一项一项说给妻子听。
“观察说的官,与以前的官不同。官府治理百姓,以后要明颁法令,依法令治事。有与法令间模糊不清的事情,才由官来断。依观察的说法是,法令颁布得再细,也无法周全地包括世间所有的事。官员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些模糊不清的地方,由自己决断。”
周氏道:“这不是好事?如此做,官员要做的事情就少了。”
陈与义苦笑:“以前一官就是一衙之主,只要不违了朝廷法底,尽依己意而为。一般政务,都可以安排手下的官吏去做,不必事事亲为。现在不同了,手下官吏有他们的职责,官员则有官员的职责,彻底分开来。如果官员不亲自做,就算为懒政,要受处分的!”
王宵猎的意思,是处理政务大多都有条例,条例是经过上面认可的。条例之内的,由各职能衙门处理,不必请示主官的意见。现实与条例有矛盾或者模糊不清的,则由主管判断。主官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判断行为。监察要监察官员的所有行为,这种模糊不清,怎么监察?
王宵猎前世,经常有人争论人治还是法治。绝大多数的人认为法治是先进的,人治是落后的,应该由人治为主,改为法治为主,甚至直就应该是法治。
这样认为是不对的。人生在世,各种各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人与人形成社会,社会上的事情更加数不清。人和社会,实际不可能完全被法规所规定。理论上的法治社会,实际上不需要官员,只需要一些如机械般的公务员就可以了。
哪些法治,哪些人治,实际上是由政权依照自己的执政观念所决定。典型如美国,一个人如果没有律师,实际上连法治是什么内容都不知道。而一些小的独裁国家,一切则由执政者来决定。
一个正常的社会,应该是法治和人治都适度。而且这个适度不是固定的,而是随着社会的变化不断改变的。很多人认为应该法治,一是由于受到了社会舆论影响,再一个对官员的印象不佳。
官员不合格,应该处理不合格的问题。法治不到位,应该增强法治。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官员在政权中的作用,最重要的就是在法规条例没有规定的时候,由官员决定。如果官员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不是只要没有条例规定,官员不必承担后果。对官员的监察,这是非常重要的内容。陈与义烦恼的,是有了这种权力,对监察官员的要求非常高。
叹了品气,陈与义道:“按观察所说,真要执行下去的话,接下来的一两年内,会有非常多的官员受到处分。极端一点,大部分的官员都会被撤被贬,这可如何是好?”
第348章 应该很简单
说到这里,陈与义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月色,不再说话。
周氏道:“我感觉,王观察做事的习惯,是优给俸禄,要求官员把事情做好。你是个好官,只要用心一些,又何必担心这些呢?”
陈与义道:“我担心的是王观察事事与其他人不同,让人心里没有底。依王观察所说,现在官府中要精选官员。这精选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说到这里,陈与义不由又叹了口气:“而且王观察所说的精选,与朝廷以前的标准不同。我们这些旧官员,想适应又谈何容易?”
沉默一会,陈与义忍不住又转过身来,对妻子道:“王观察说,以后官府中要分明官与吏。一个衙门有多少事情,官吏各有多少员额。除此之外,有一些临时的事,暂时需要更多人手,则或差或雇。差与雇的人不必说,是按着官吏的吩咐做事。就是员额内的官和吏,也大有讲究。”
“什么讲究?”周氏见丈夫今天非常烦恼,不由问道。
陈与义道:“凡是吏,做的事情都是条例内的。不在条例内的事情,则由官来管。总体来说,官与吏如此区分。当然实际上情况多种多样,不能够完全如此,不必计较。”
周氏听了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不是本该就是如此吗?”
陈与义连连摇头:“你不知道官府里的事情。衙门里的吏事,还有比公吏更熟的?就是条例,也要依靠吏人修出来。王观察要如此任用官吏,第一件事就是要重修条例,要求官员比公吏更加熟悉条例。世上的官员,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本朝名相众多,也只听说仁宗朝的宰相吕文靖公对吏事精熟,京中公吏皆为其所用。官员往往贪图自己清静,并不十公用心于政事。只要大节不亏,就委于公吏。以后就不能这样了。官员必须对条例比公吏更熟,政事处理更加精练。”
周氏道:“我却觉得,官本来该是这样。”
陈与义摇了摇头:“官员多是士大夫,政事之外,要的就是清幽。每日里政事繁忙,案牍劳形,成何体统!官府用士大夫为官员,除了用其之才,兼收世上贤者。为政讲的是清静无为,官民无事,怎么可以让官员每日里疲于奔命!王观察此意,大为不美!”
见丈夫愤愤不平的样子,周氏笑着摇头。不如说,自己丈夫是这样的性子,便认为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性子。世上做官的,最多的不是想着升官发财?
见了夫人的样子,陈与义无奈地摇头。道:“还不止如此。以后做官,规矩可多了。本朝本来就有回避法,王观察规定得更细。不只是亲戚友人不可以在同衙门为官,公事上有牵扯,也要回避。官员的恩荫全部取消,官宦子弟要当官,要跟别人一样进学。诸多种种,烦不胜烦。”
宋朝有回避法。比如知州主政一方,不能在家乡多少里内。县官主政一方,要离家乡多远。州县官的治下,不许亲戚友人有产业,特别是土地。《武经总要》的主编之一曾公亮为官会稽时,乘年景不好私买民田。当时越州的节度推官是曾巩的父亲曾易占,从中斡旋,把买田人改为曾公亮的父亲曾会。结果曾会仕途就此结束,曾公亮被贬为监湖州酒税。
王宵猎的回避法更严。严禁父子兄弟亲朋同衙门为官,严禁官员在治下有产业,处理事务如果跟自己的亲朋有关,官员必须回避,由别人处理。一旦发现官员违反,轻则重贬,重则除名。不但如此,如果发现官员有虚假记录,谎报政绩,官官相护的事情,一律重罚。
这是精选官员的内容之一。所谓精选,不只是选择有才能有道德的人做官,还包括严格纪律。至于官员经商、家人经商、官员放贷等等,一律不许。官员如果出自经商人家,所从事的官职必须与家族事务无涉,而且不许担任权力特别大的官员,以免与家族事业有瓜葛。
这种事情,王宵猎前世的时候会觉得困难重重。还会有人跳出来说,肯定行不通。实际上怎么行不通呢?这本来就应该是官场的常态。只是因为统治者个人的原因,或者因为权力,或者因为传承,或者因为自己家族的势力,才不去实行罢了。
新中国刚建立的时候,曾经是这样子的。当然,那个时候的人讲理想,报酬有些低了。王宵猎不跟官员讲理想,就是给他们多发钱。压制了权力,有钱人看不上官员的高薪,但大多数人看得上。有足够的后备人选,制度就能维持了。至于后面的人能不能坚持,就不是王宵猎考虑的事情。
总有人觉得,会有一种完美的制度,能够千年万年持续下去。或者总有一种统治准则,能够维持千年万年。王宵猎不觉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一代人有一代的责任,不要想得太远。
政治书上讲,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那是他们的政治,不是王宵猎的政治。王宵猎的政治,是政权要凌驾于国家所有势力之上,官员要在治下所有势力之上。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而不是哪一个阶级的国家。国家的任务,是要保证自己代表人民的利益,而不是被哪个势力绑架。
这样的政治行不行?能不能实行?王宵猎不知道。但最少要试一试。
王宵猎的政治,与陈与义这些旧官僚的政治,与他们的理想,相差甚远。包括陈与义,一众旧官僚都不适应。不适应又怎么样呢?要么按照规矩去做,要么就不做,王宵猎不强求。手中有大军,周围一众把地方治理的地塌糊涂的都能治理下去,王宵猎一样能。
王宵猎准备了些酒菜,与姐姐在梧桐树下赏月。
饮了两杯酒,王宵猎道:“以后姐姐便就住在这里,过些闲散日子。我每月俸钱二百五十足贯,足够姐姐花销。若王忠一家愿意的话,可以做些杂事,用我的俸钱。”
王青秀奇道:“我听人说,镇抚使便如前唐的藩镇般,掌地方军政大权。而且地方收税,也不用缴到朝廷去。你治下的地盘,都是你的。怎么还谈俸钱?”
王宵猎道:“前些日子,我也想此事,一直想不明白。我是镇抚使,与治下官员该怎么相处,地方的钱物应该如何安排。收了税,或者其他的钱,应该怎么处置?给百姓花多少?给官员发多少?我应该拿多少?想不明白。前次回家见姐姐,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这有什么难的?我是镇抚使,官是观察使,朝廷定的有品级,有官俸,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能因为是镇抚使,就把地方所有的钱当自己的。剩下的钱多了就存起来,钱少了就借债,与我自己的钱何干?”
王青秀苦笑摇头:“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晓得?你按自己的意思做就好了。一个月二百五十足贯,我们两人无论如何都花不完。加上王忠一家,也是足够。”
王宵猎道:“那便把王忠一家的家用也包起来,让他晚来享些清福。本来我想,你们到了襄阳之后做些事情,赚些钱花。后来想,我不许下面的官员经商,自己家里却做起生意,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姐姐还是安心在家享些清闲,不要惹人闲话。”
王青秀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说些闲话。
人生在世上,总习惯把自己与世界的事分开来想。做了官员,便想着借官员的权势,怎么让自己的子孙有出息,保证家族富贵。做了皇帝,便想着怎么巩固地位,子孙不要失了皇帝。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呢?自己做了官,不是自己的命多么好,也不是自己多么了不起,只是机缘巧合自己有这位罢了。赚到更多钱,让子孙过更好的日子,受更好的教育。这是他们的福气。如果子孙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呢?明明不争气,还要让子孙有多大的权势,岂不是在害百姓?
人要做大事,就要从这里面跳出来。若是跳不出来,总想着自己如何,自己子孙如何,不但是害了自己家族,还害了天下百姓。自己做个官,就拿俸钱。其他的一切,自然等以后再说。
第349章 六个字
郾城西边汝河边的一个小渔村,张均收起钓杆,看了看桶里的几条小鱼,暗骂一声晦气。其余人都能钓上大鱼来,只有自己,用尽了办法,就只能钓几尾小鱼。
进了村子,到一处大院子前,张均开了门,走进了竹篱围起来的院子。把桶放在石榴树下,对屋檐下的猫招手。道:“我去钓鱼,便就是专门喂你的!几天了,没钓上来一尾大的!”
小猫风一般的跑过来,趴在桶上,不断用爪子捞桶里的鱼。
陆承坐在门旁边的凳子上,悠闲地晒太阳。看张均回来,道:“观察今日钓几条鱼?”
张均道:“我哪里记得住?反正没有一条大的,只好喂猫了。”
说完,搬一张凳子,在陆承身边坐下。看着天边的斜阳发呆,好长时间不说话。
陆承道:“解知州来郾城没有几天,正准备收拾冯晖呢,突然间就去襄阳了。观察,你们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看看就到十月,是不是金军要打大仗了?”
张均道:“兀术带大军去了陕西,哪里有大仗可打?不必多想了,是镇抚有话要讲。据说所有的州县官员都到襄阳去了,一个不漏。我是军中的人,不然也要去!”
“哦——”陆承点点头。“不知镇抚要说什么话,搞得这么大动静。”
张均道:“不要多想。在镇抚手下,只要安心做事就好。想的多了对自己不好。”
陆承道:“从这里到襄阳,没有半个月解知州可是回不来。我们天天在这里晒太阳,有些不好。”
“不好什么?”张均有些不耐烦。“天天晒太阳,喝酒,这不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