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本是宋臣,因为蔡州在敌后,孤立无援,不得已之下投降了伪齐。那个时候,自己是蔡州镇抚使,虽然官职更多是名义上的,也是一方大员。后来,直到跟了刘麟,深受重用,才死心塌地。没有想到,现在碰到这种情况。伪齐已经不保,刘麟又能够坚持多久?
在商胡埽等了半天,看天慢慢黑了下来,冯长宁只能命人做饭。道:“我们有一百多人,今天一下午,又收集了一千多人。人数不少了,不能在这里干坐着,要派出去。要多派侦骑,侦察十里之外!”
说完,点了十多个人的名字,派了出去。
派出了侦骑,冯长宁吃过了晚饭。看阴沉沉的天空,一脸愁容。
派出去的侦骑走了几步,看天色越来越黑,不由恼怒地道:“这样阴沉的天气,冯参议还要派人出来侦察,有什么用处?我们随便看看,到那边的破屋下来喝酒吃肉去也!”
其余几个一起叫好。随便看了两眼,一起到了破屋下来,掏出酒肉来吃。
第二天早上,天已大亮了,侦骑才悠悠醒来。一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宋兵在面前,不由吓了一跳。
宋兵见侦骑醒了,道:“昨天晚上后半夜又落雨,我们也不能不躲雨,集结一下兵马。看你们睡觉,不得不在你们身边守着。幸好,到了天亮你们才醒来。”
侦骑道:“你们是怎么来的?要干什么?”
宋兵笑道:“我们自然是从清丰赶过来的,要堵住你们。连续两场雨帮了我们,从后面追上来了。”
侦骑左右看看,见自己已经被包围,颓然叹一口气。
外面的宋军挤在一起躲雨,焦急地抬头看着天色。见雨渐渐停了下来,纷纷从帐篷下钻了出来,穿盔戴甲。
宋军道:“既然雨渐渐停了,你们又醒过来,就自己绑上吧。”
说完,把一捆绳索摔在几个人面前。
见几个人不为所动,宋军刷地抽出腰刀来,道:“还要我们动手吗?”
几个侦骑被吓了一跳,急忙麻溜地拿起绳索,把自己绑起来。
把几个侦骑堆在一起,宋军快速地收拾行装,把自己收拾停当。道:“雨停了,正是杀人的好时候!你们老实待在这里,等我们去把所有的皇子府亲兵捉为,给你们作伴!”
说完,就听外面开始大声整军,列好阵势。
也不知道冯长宁那边发现了没有,现在只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宋军就在眼前整队,列好阵势。就听一声号角,宋军拉开号子,冲了上去。
商胡埽这个地方,正好挡住了水势。一边是万里泥沼,一边则是干净利索的爽途。在泥沼中的士兵,想跑也跑不起来,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被抓。
随着号角声,宋军急匆匆地冲了出去。顷刻间,就喊杀声一片。
第1082章 逃跑
刘麟连着中了两日,终于到了濮州驻地鄄城。看见鄄城的城墙,城头上的旗帜,长出了一口气。
远看着是刘麟的装束,施宜生急忙打开城门,接了进去。
到了州衙外,刘麟叹道:“今日可算活过来了!议事官,你大功一件!”
施宜生道:“皇子,宋军昨天攻打瓠河镇,我派了三千兵马去救,还在坚持不下。皇子逃到濮州来了,必是宋军大规模进攻,瓠河镇必然守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麟道:“濮州也守不住了。你与我一起,点起兵马到东平府去。待重新战起兵马,再来与宋军争短长!”
施宜生想了想道:“若是向北走,去东平府要过济水,现在没有渡船。不如再过一府,干脆到济南府去吧。济南府城池大,粮草多,而且容易过河。”
刘麟踌躇一会,咬牙道:“好,就到济南府去!你去收拾人马,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施宜生道:“不等其他兵马了吗?瓠水镇共四千兵马,极是老练,最是能征善战的人手。”
刘麟道“不等了。宋军已经大军出动,我军无论如何也抵敌不住,还是早走得好。等到了地方,再重整兵马,才能跟宋军重新回过。不经过修整,如何挡得住宋军?”
施宜生道:“听皇子令!”
刘麟出了一口气,向施宜生道:“你去烤一只羊来,我的肚子前胸贴着后背,被饿得惨了。先填一填肚子,再睡上一大觉,好好休息休息。”
施宜生称是,转身准备去了。
林卫得了王宵猎的命令,带着自己一个师,急急向瓠河镇赶去。到了瓠河镇外,指挥姬朋前来迎接。
姬朋向林卫行礼,道:“不知都统前来,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林卫道:“行到宣抚严令,全军进攻敌军。我来得太急了,没给你消息。”
说完,两个人一边聊着话一边向姬朋的帅帐走去。
由于没有得到命令,林卫只派了一个指挥的兵力进攻瓠河镇。吸引了四千兵马来守,依然打得有去有回。现在得到王宵猎的严令,全军出击,林卫急急领了全部兵马,来攻这座镇子。
破了瓠河镇后,就直面濮州驻地鄄城县了,其他再无强兵。这座镇子,就是濮州在临濮县前面的卫士。不把这个卫士拔掉,就被挡住了路线。
到了姬朋的帅帐,林卫坐下。道:“我已经带所有的兵马来瓠河镇,集中全力,对其一击!”
姬朋道:“前面的瓠河镇,有敌军四千人。前些日子,与我方打得有来有回,敌人稍占上风而已。都统带全部兵马前来,敌人如何阻得住?”
林卫点头道:“但愿如此吧。下午就全部兵马到齐了,最多经过一晚,无论如何也到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全力发起攻击。争取用一个上午,攻破瓠河镇,向濮州前进!”
从下午开始,林卫的一个师陆续到了瓠河镇。紧急布置阵线,准备第二天进攻。
濮州,刘麟坐在州衙里,美美地吃着一只烤羊。一口酒,一口肉,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施宜生从面进来,向刘麟行礼。
刘麟道:“议事官,来,来,坐下一起吃。”
施宜生道:“明天一早就走了,还有什么好收拾的!知会了兵马,一起走就是!”
施宜生道:“说是要走,千头万绪啊!濮州城里还剩六七千人,说是要走,哪里那么容易?”
刘麟笑道:“议事官,你只要通知到就好了,不要想的太多。现在走得过于匆忙,六七千人马,怎么可能照顾得过来?能够带多少人走,就带多少人,其他的听天由命了。”
施宜生听了不由皱眉:“怎么能这样做?一般都是皇子府里的人,不可遗弃不管!”
刘麟叹了一口气:“话是那样讲,但是现在,实在是管不过来所有的人。既然要遗弃一部分人,要何必去三六九等呢?只能听天由命,各人按各人的命了。”
施宜生听了,不由怔在那里。完全没有想到,情势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初期王宵猎不欲逼得太紧,军队离着刘麟的军队离得较远。双方甫一接战,没有想到刘豫的军队这么废,被解立农一个师破了大名府。接着魏阳攻孔彦舟的部队,又是大获全胜,形势急转直下。而后大军全部前进,迅速突破了刘麟的防守,变成了追击战。
孔彦舟来濮州,根本没有进城,从范县走阳谷,而后向北去了。施宜生连消息都没有得到,加上濮州到开德府交通不便,对战事一无所知。刘麟突然到来,施宜生根本没有想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施宜傻傻地站在那里,刘麟道:“议事官下去之后,跟谁都不要说,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好。等到天晚了,悄悄回去收拾些细软,天一亮我们就上路。至于带多少,等明天早上再说。”
施宜生喃喃道:“谁也不告诉他?”
“谁也不要告诉!”刘麟断道说道。“现在时间太急了,想收拾人马,根本来不及。要逃出命去,那就要狠得下心来,除了重要的人,其他都不要告诉!”
施宜生茫然地坐下,心里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刘麟道:“从开德府走时,我也是万般不舍,觉得一件都不能放下。跑到路上,形势越来越严重,北边的那个师来得太猛,看看就要追上了。不是冯参事在商胡埽阻挡一下,连我也难逃。这种形势下,还有谁能够顾得过来?”
施宜生道:“皇子,真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如此严重了吗?”
刘麟叹了一口气:“我等一晚,是看冯参事能不能够赶上来。明天无论如何不能等了,必须要走!”
施宜生想了想,断然道:“左右没有家眷在这里,我知会几个人,明天一起走!皇子稍等,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急匆匆地出去。
刘麟看着施宜的背影,拿起酒来,狠狠喝了一口酒。这次是大败亏输,兵马全部弃在开德府到濮州了,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能先逃出命去,看看金国能不能帮自己一把。
第1083章 整训部队
到了濮州,王宵猎看着冷清的街道,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来晚了一步,让刘麟和施宜生跑了。直是时也命了,事情就是如此,能怎么样呢?”
汪若海道:“此次北伐,不管是刘豫还是刘麟,都跑得不见踪影。倒是他们的兵马留下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宵猎笑道:“只要留下了兵马,刘豫和刘麟还有什么用处?伪齐的大多是签兵,兵马没了,想要再招都没有可能了。现在没有了兵马,他们对金兵也就没有了用处,金兵也不会管他们了。对于我们来说,下一步征讨的对象,就是金人了。刘豫和刘麟父子没了用处,不用管他们。倒是孔彦舟,对金兵还有些用处,要小心注意。”
汪若海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乱糟糟的濮州州衙。
在外面站了一会,亲兵收拾完了,王宵猎和汪若海进了州衙。看了收拾的住处,王宵猎来到州衙官厅。
马扩和王彦早坐在里面,见到王宵猎进来,急忙行礼。
王宵猎道:“战争告一段落了,我们要认真开始准备下一阶段。汪若海呢?”
王彦道:“参谋在参谋室里,忙碌一些公务。”
王宵猎道:“先等一会他,我们一起谈吧。跟我们一起来的赵鼎,一直落后一步,到了没有?”
马扩道:“赵相公走得慢一些,要下午才能到。”
王宵猎道:“那再等一等吧。今天要找谁谈话,谁就没有到,直是不巧了。”
说完,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公文,百无聊赖。
现在军队的规模大了,再也不需要王宵猎上战场。战事越是顺利,王宵猎与战场的隔阂越深。战事进行的时候还不觉得,战事结束了,那种感觉起来,事事觉得都不顺利。
下面的军队到底什么样子?军队受到的损失大不大?能不能很快进行下一场战事?诸多问题,总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只听下面的报告,或者走马观花的看一遍,怎么知道真实的情呢?
不然怎么办呢?到了这个地步,就得靠下面的都统了解情况。如果都统说的不是实话,就没办法了。官当到这一个地步,识人用人的本领就极其重要。一旦看错了人,情况不堪设想。
说到底,是王宵猎突然到了这么一个地位。下面的都统,除了解立农等少数人,王宵猎并不十分熟悉。当要评判一个都统的能力时,王宵猎往往力不从心。
这种时候是非常可怕的。如果王宵猎不能相信下面人时,不安的种子会开始滋长,主君和将领互不信任,最终会酿成大祸。不要用自己的感觉代替客观的考核,又不能全信客观的考核,其间的关键要自己拿捏。
过了半个多时辰,汪若海进了官厅,向王宵猎行礼。
王宵猎让汪若海坐下,道:“战事告一段落,下面做一下战事总结。”
见众人没异议,王宵猎道:“这一次战事,我们暂且称为第一次北伐之战吧。从一开始,这次的战事较匆忙,急急忙忙带着部队就来了。当然,这主要怪我,诸将都跟着受牵连了。”
汪若海、马扩和王彦一起忙道不敢。
王宵猎道:“战事匆忙,再加上临时加入的解立农、李兴的部队,导致我们对军队的实力的估计,处处都与实际不符。我们对军队的实力过于低估。不是一般的低估,是完全不了解军队的实力水平。从一开始,我们命令解立农和李兴攻大名府,就估计错误。本来以为要多花一点时间,所以以开德府为主攻方向,解立农和李兴配合。结果呢?解立农一个师就破了大名府,李兴根本没参战!”
叹了一口气,王宵猎道:“解立农攻破了大名府,已经提醒我们要正确估计军队实力。可那个时候,我们都太乐观了!还是以先前对军队的实力估计为准,来制定作战计划。命令魏阳攻孔彦舟,一战就大获全胜。这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魏阳是新组建的诗,孔彦舟是洞庭悍匪,魏阳都能一战获胜,说明我们的军队比孔彦舟的部队强出太多!从根本上来说,我们军队的指挥更加科学,更加有依据!反观孔彦舟的部队,指挥靠主将的灵机一动,打仗的时候更多的靠主将的临机指挥,两者差距明显!”
汪若海道:“宣抚说的是。我们参谋部门没有依据双方实力调整部署,确实有不是的地方。”
王宵猎摆了摆手:“这不是参谋一个部门的问题,而是我们指挥部的问题。根本上说吧,对于战前的洛阳形势,司令部不该背上包袱太重,影响了战略决策。而对伪齐的兵力,估计过高,没有及时地做出调整。结果一错再错,直到后边无法收拾。”
见说到洛阳形势和影响,汪若海不敢再说。
王宵猎道:“打过了孔彦舟后,本来有了改变部署的机会。可我们没有从以前的错误估计中走出来,依然继续着从前的错误。结果,刘麟突然撤出了开德府,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开降大雨,刘麟从开德府撤出的军队没有逃得了,但也幸亏是天意了。”
汪若海和马扩、王彦几个人出了一口气,有些庆幸。
王宵猎道:“但是没想到在濮州,刘麟只歇了一夜,连瓠河镇都不去救!第二天一早,刘麟带剩余的部队,直接向东平府跑了!甚至不等部队结束整齐,刘麟把能带走的部队尽数带走,带了四千多人!四千多人啊,他如果在京东路流窜,为祸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