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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大师(出书版)_分节阅读_第78节
小说作者:钟宇   小说类别:惊悚悬疑   内容大小:567 KB   上传时间:2025-03-05 23:37:19
  邱凌歪头:“你所说的另外一个泥沼,是乐瑾瑜吗?实际上,她是我的整个计划针对你的部分里面,出现的最大的变数。我从来不希望她会成为你世界里的一部分,也万万没想到,她之所以能够重新走进你的世界,会是因为我。在她将我带出精神病院后,我其实考虑过真的将她杀死,但最终,她对你的痴情,让我心软了。目前看来,我那一晚的心软是错误的。她是个恶魔,是一个真正的恶魔。而我,就是将这个恶魔放出盒子的潘多拉。”
  “邱凌,你有资格说别人是恶魔吗?”我沉声道。
  “和他们内心深处所蜷缩的东西比较起来,我可能还真的不能算恶魔。”邱凌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沈非,弓形虫是可以改变一个人性格的。而苏勤与乐瑾瑜认为这始终是一个没有被论证过的假设而已。于是,他们想要尝试。当时,他俩和我在语音聊天室里讨论过,并邀请我一起参加一个自私且疯狂的实验。而当时,文戈刚走,我没有心思搭理他们。最终,他们是否去做了,也没有对我说过。一直到后来,我再次和蒋泽汉打交道时才肯定了一点——他们当日确实做了弓形虫的实验。而且,实验成功了。因为……因为蒋泽汉的性格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他了。”
  “你……你是说他俩将弓形虫植入了蒋泽汉的脑子里面?”我瞪大了眼睛,之前与苏门市那位自称是蒋泽汉妻子的女人的通话在我脑子里再次浮现。
  “是的,他们改变了蒋泽汉的性格,甚至令蒋泽汉离婚了。苏勤……”邱凌摇了摇头,“苏勤是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又怎么会让蒋泽汉这辈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呢?”
  “你的意思是苏勤和蒋泽汉……”我没有往后说了,感觉有点恶心。
  “应该是吧?我从不关心这些,也不想去说道。但是……但是……”邱凌说到这儿似乎有点犹豫,这变得并不像他了,“嗯,沈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同一类人,始终会走到一起。反之,也始终不可能长久交往下去。而苏勤与我,以及乐瑾瑜,都挺巧的……”邱凌笑了笑,“我们三个人的脑CT显示,我们都是天生犯罪人。而蒋泽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甚至,他还只是一个非常平庸的普通人而已。”
  弓形虫寄生体
  我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我的手机,之前与那女人有过的对话中的诸多疑点,似乎一一被解开了:“所以,他们送了一只有弓形虫寄生着的猫给蒋泽汉的妻子,然后,他们利用蒋泽汉或者他妻子的某些不好的卫生习惯,成功地让弓形虫进入了他们夫妻的脑子里面。于是,蒋泽汉的性格变了,变得和你们这几个家伙一样具备攻击性倾向了。我这样推测,对吗?”
  邱凌点头:“苏勤他们可能不只是利用蒋泽汉夫妻的什么卫生习惯,在他们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会很乐意亲手帮忙的。不过,他们只是想让蒋泽汉的脑子里蜷缩上那么一团恶心的细长虫子罢了。而他的妻子,并不在计划以内。”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或许,当真正实施起来,他妻子也成了实验的目标吧?谁知道呢?苏勤那家伙的很多所为,都是随机的。”
  “他妻子并没有像蒋泽汉那样只是性格变了而已。”我小声说道,但马上意识到这对于邱凌来说,又怎么会关心呢?所以,我连忙转回正题:“邱凌,你刚才说苏勤的很多所为,都是随机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很古怪的人,没有人能够琢磨明白他。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极个别的人才能叫作人类。除了这几个人以外,其他的都应该理解成为可以随时用来进行实验的试验品而已。所以,他很苦恼。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晚了,这个世界已经被愚蠢的家伙制定出了各种愚蠢的规则。他受过很好的教育,自然也明白要推倒这些规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于是,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诠释是非对错。在他看来,乌列的火焰是需要再次被燃烧起来的,处在地狱中罪孽深重的人,就应该被焚烧成为粉末。”邱凌说完这段话,闭上了眼睛。我心里来回咀嚼着他对苏勤的评价,并寻思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引导。这时,邱凌却又睁开了眼睛:“沈非,独眼屠夫张金伟的死,苏勤这种人是有行凶动机的,尽管他压根不在这座城市,但不代表这座城市里没有另一个苏勤。之前刑警队的人在来的车上给我说这个案件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跳出并不属于海阳市的苏勤和蒋泽汉。假如我没记错的话,他俩应该出狱了。去年跟着你上邮轮以前,我尝试过联系他俩。而获悉的却是他俩终于疯狂,想要去结果有着人命债的精神病人,最终被关进监狱的消息。当然,这也只是我随口说道一下而已。”他耸了耸肩,“毕竟张金伟那种家伙,又有谁会想去结果他的性命呢?除了苏勤和蒋泽汉那种疯子……”
  “他们来到了海阳市。”我小声说道。
  “啊?”邱凌身子离开了椅背,朝前倾,“你是说苏勤和蒋泽汉来到了海阳市?”
  “是的。在几个小时以前,他们甚至还进入了我的这家诊所,在对面诊疗室里和陈蓦然教授聊天。而现在……现在他们不见了,他们通过地板下面一个长长的地道去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我老实回答道。
  邱凌追问道:“教授呢?教授应该没事吧?他们再如何疯狂,应该不会对老教授做什么才对。”
  我点头:“教授只是被催眠了而已。或许,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么一个有着暴雨将至的下午,他俩走进我的诊疗室里,与久未谋面的老师聊上整晚,外人不会怀疑什么。因为暴雨,他们也有着不离开的理由。”
  邱凌的鼻孔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一细微动作是我之前专门留意过的。但在今时今日,似乎不能理解为他想要耍名堂的前奏,而是他在集中精力投入思考。果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刻意将海阳市刑警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后,我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要走进你的观察者心理诊所。又或者,这也是他们想要的,只有这样,他们的不在场证据,会有更强有力的证人存在。那样,就算他们在今晚的疯狂行动中落下了线索,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具备分身的手段。”
  我的手抖动了起来。我明白,这是自己无法完全集中精神而导致的。这一年多我所吞下的大量药物,令我无法拥有往日的清晰思路。于是,我将手往后收了收,压到了自己的腿下面。这样,邱凌就看不到我的失态。
  “如果照你这么说,他俩也太过疯狂了吧?疯狂到像飞蛾扑火一般——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完全是引火自焚。”我反驳道,“教授那个房间地上那么大一个窟窿,难道他们就觉得不会被人发现吗?”“沈非,你不要忘了他俩可能还有一个叫作乐瑾瑜的帮凶。”邱凌提醒着我,“难道一直以来,你猜得透乐瑾瑜吗?如我、如她这种人的逻辑与思维方式,难道你能够洞悉个透彻吗?乐瑾瑜对你是如何的心思,难道你现在能够揣摩得到吗?她还是爱着你吗?抑或想要毁掉你呢?不得而知了。甚至,她给苏勤他们出这么个点子,最终,有着另外一层深意,你又能够估得透吗?”
  我后背有了点湿润,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小小的监控探头。邱凌继续着:“似乎清晰了起来——乐瑾瑜在监狱里与出狱不久的苏勤、蒋泽汉联系上了。都已经褪去了正常学者外衣的他们,觉得在他们看来虽然不堪但是始终有序的世界崩塌了。于是,他们有了新的大胆的计划,具体是什么计划,或许与我有关,又或许只是拿我当个幌子而已。紧接着,乐瑾瑜获释了,张金伟被劫走了。今晨,张金伟的尸体向警方透露了一个信息,有犯罪分子想要在我被执行之前好好地闹上一场。警方自然高度紧张起来,要知道我这种恶性案件再出个什么马虎,媒体与市民们会怎么想呢?于是,警方的注意力又到了我的身上,又有谁会去管两个奇怪的家伙,在海阳市里与老教授的聚会呢?沈非,今晚应该有事情要发生,而且……而且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本就有着罪孽的人。乌列,是用火焰惩罚地狱中罪孽深重者的天使。而苏勤他们,就认为自己是乌列,想要用他们的方式去审判,去惩罚罪人。”
  我咬了咬牙,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事情的最新进展:“有一辆来自苏门市精神病院的大巴车,里面坐着18个有伤人前科的精神病人。今晚,他们将被带进海阳市精神病院,关进当日关押你的那一层病房。”
  “18个?”邱凌笑了,那如同鹰隼的目光终于回到了他的脸上,但这一次,令他激动兴奋的对手应该不再是我了,“18个有着伤人前科的精神病人,18个可能具备天生犯罪人脑子的优质研究个体。嗯,难怪他们会铤而走险,这,确实是让人激动的一次绝好机会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对他们来说的绝好机会呢?”我有点迷糊了。
  邱凌看了我一眼:“沈非,你与我之间,专业方面最大的差别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以前自己也提到过的:“嗯,我毕业后一直临床,而你,毕业后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触到心理疾病患者。”
  “是的,我缺的是实践,这就是我在你面前始终自卑的缘由。”邱凌点了点头,“在我这么一个偏执的家伙看来,这一点缺陷是多么让人郁闷的呢。并为之始终耿耿于怀,也始终念念不忘。”
  我却还是不明白:“但是,乐瑾瑜、苏勤以及蒋泽汉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并不缺少临床的病人啊?甚至,他们的临床机会比我要多很多,所接触到的心理疾病与精神疾病也要比我的典型很多。”
  “也就是临床越多,他们所积累的疑问也越多。现今的治疗方法,他们又有哪一种是掌握不到的呢?就算无法全部学会,但理论是绝对足够的。那么,他们想要释疑,最好的方法,是否是对各种病患脑子的研究呢?”邱凌如是说道。
  “他们可以用机器去扫描,做成CT图啊!”我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大,因为乐瑾瑜所收藏的那几个用药水泡着的人脑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
  邱凌摇头:“无法满足的,偏执型的人,钻进牛角尖以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尤其是他们三个这种本身就奇葩的家伙。以前他们之所以不会如此悖逆于社会,是因为他们还认可自己是社会人,下意识地遵守着法律与道德所画下的圈圈。而现在,他们三个今时今日都是什么身份呢?都是有过案底的刑满释放人员。那么,你觉得在他们的世界里,又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呢?况且最终还可能收获到他们自以为能够为人类进步做出巨大贡献的伟大发现。”


第九章 18个精神病人
  偏执型人格
  我们经常把那些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归类于偏执,其实对于“偏执”这个词,覆盖的并不仅仅如此。
  偏执型人格,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精神疾病,他们的特征主要被归纳为以下七个方面:一、广泛猜疑,经常将别人无意的,非恶意甚至友好的行为误解为敌意或者歧视。他们时常会觉得自己是被人利用,进而要对自己进行伤害。因此,由这一人格而产生的妄想症比较多。二、将身边很多事理解成为各种阴谋。三、有着近乎病态的嫉妒。四、自负自大,所有的挫败都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归咎于他人。五、不懂得宽容与谅解,嫉恨别人。六、脱离实际地争辩与敌对,固执地追求个人不够合理的权益。七、忽视或不相信与患者不相符合的客观证据,因此很难以说理或事实来改变患者的想法。
  以上七个特征,具备三种以上,基本上就可以被诊断为偏执型人格障碍。于是,对照这七个特点,人们会发现,偏执——与每一个人都走得很近。或者在某一个时期,或者在某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被偏执型人格左右过。而偏执最可怕的一个方面就在于,具有偏执型人格的人喜欢走极端。这与他们头脑里的非理性观念相关联。
  这些理论知识,乐瑾瑜、苏勤、蒋泽汉他们不可能不知晓。但他们的非理性观念早已蒙蔽了他们的眼睛。邱凌说的也很对,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可能会是极致,尤其是本就研究着极致人心的这么几个人。
  我闭上了眼睛,深呼气,吸气,努力让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能够放缓一些,抖动的手能够稳定一些。几秒钟后,我睁开眼:“邱凌,介意我问问李昊他们现在查到了些什么吗?”
  “不介意。”邱凌答道,“甚至,这新的挑战,令我有了一些些兴奋。我想,这能够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时间里,收获到我想要的刺激。”
  “嗯!”我刚拿起茶几上那个耳机,放在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自然是李昊这个急性子在听到我与邱凌的对话后,直接打了过来。
  “邱凌分析的是对是错,我们理解不到这么深刻。但苏勤与蒋泽汉的目标是那辆装满了病人的汽车,这点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因为……”语速很快的李昊在话筒那头顿了顿,“沈非,你按下免提吧,我想听听邱凌会怎么说。”
  我照做了,于是,李昊的声音在我的诊疗室里回荡开来:“那辆大巴车已经被我们在监控视频中找到了。就在大概20分钟前,汽车刚下高速,就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拦住了。商务车后排座下来的人似乎与大巴车里的司机认识,他们寒暄了几句,下来的家伙便登上了那辆大巴车。”
  说到这里时,话筒里隐隐约约有人在对李昊提醒什么。李昊“嗯”了一声:“没错,还有个细节。那就是登上大巴车的人,从商务车的后车厢里,搬了一箱好像是饮料或者矿泉水的箱子到大巴车上。接着,商务车开动了,大巴车尾随着商务车,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能看到登上大巴车的那个人的模样吗?”我冲着话筒问道。
  “看不到,因为高速路口那边,雨已经下起来了。如果没有这场雨,有路灯的辅助,我们应该可以截取出清晰的嫌犯照片的。可惜的是……”李昊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似乎又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但我们无法听到,可能是他用手盖在了话筒上。
  “图片发过来了,应该是个男性,还穿了雨衣。看来,是有备而来,一早就在这里等这辆大巴车的。”李昊再次说道。
  “苏勤和蒋泽汉之前都在苏门市精神病院工作过,认识开车的司机并不奇怪。”邱凌身子朝前探出,大声说道。
  “邱凌,我能进来吗?”李昊的声音在话筒那头响起。
  邱凌却愣了一下,接着他居然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来,“进来吧!”
  李昊挂线了,邱凌朝我望过来,那奇怪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而之所以让我觉得奇怪,是因为在这一刻他的笑容里,我捕捉到的邱凌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甚至捕捉到了友善。
  邱凌继续那样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和你们合作也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门就被急性子的李昊打开了。他大步迈进,声音依旧洪亮:“邱凌,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所有要求,那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好好配合一下我们呢?”
  我又看了一眼邱凌的微笑,连忙对李昊说道:“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在配合我们了,不是吗?”
  李昊愣了一下,紧接着点头:“算是吧。”说完这话,他跨步走到邱凌面前,“再次锁定那辆大巴车,只是时间问题了。而一切是不是照着你推测的正在发生,也马上有结果了。邱凌,如果确实是他们,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能直白一点说给我听听吗?毕竟,我们不是如你们一般的心理学专家,需要的只是简单的动机来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解释。”
  邱凌继续笑着,但这一刻他的笑容,又有了一丝之前的味道,透着狡黠。
  “李大队,他们不过是想把那十几个家伙全部杀死,然后将他们的脑子一一摘出来罢了。我这么说,应该已经很简单直接了吧?况且我相信,在某一个远离市区的偏僻角落里,应该有一个不小的地下室。那地下室里,已经摆满了盛满福尔马林的玻璃容器。那些精神病患的脑部组织的切片,会被苏勤他们几个疯狂的家伙研究得非常仔细。若干本厚厚的笔记本,会被他们写得满满的。最终,他们的疯狂行为,势必还是以悲剧收场。他们自己肯定也明白,刑警终有一天会找到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们的所有研究,都能够成为现代医学里闪亮的宝贵财富。”
  “嗯,我明白了!”李昊点了点头,“他们想绑架、非法拘禁、蓄意谋杀。”
  说完这话,他白了我和邱凌一眼:“和你们说话其实挺费劲的。”
  关于医学研究
  一个正常人的肝脏,被切除到剩余多少人才会死亡?这看似是一个有点荒谬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就曾经被一个隶属于军方的医学研究机构专门拿来作为课题,进行过活人实验。而这个军事医学机构,便是臭名昭著的731部队。
  731部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侵华日军从事生物战、细菌战研究和人体试验相关研究的秘密军事医疗部队。该部队里聚集了研究工作人员2000余人,被用于试验而被害者数千人。
  日本作家森村诚一的《魔鬼的乐园》一书里,对于731部队当时所做的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都有详细记载。字里行间,无不令人发指,在此也就不一一描述。但是该部队所积累的一些研究结果,却又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根据生物学家的报告,成年人体内的水分约占人体重的60%~70%。而这一结果并不能令731部队里面那些近似疯狂的研究人员满足,或者说,他们也认可,但是他们希望用他们的方法求证。于是,若干个健康的男性、女性的身体各项指标数据被采集后,他们被带入密闭的实验室。然后,高热风对着这些实验室里持续吹,将本健康的试验品活活烤死,得到纯粹的干尸,进而称重,得出水分占人体重量78%的数据。
  类似以上案例的资料,在731部队里大量积累。这些完全不人道的行为所收集到的沾满了血的信息,又怎么可能是我们世人能够接受的呢?但真实的历史是这样的——1945年秋,盟军最高统帅部第二参谋部部长威洛比少将和桑德斯带回了麦克阿瑟的许诺——对731部队的官兵不作为战犯追究。这一许诺需要换回的,是731部队将他们的研究结果交给美国,因为任何一个文明国家,都不可能进行这种类型的人体试验,自然也不可能收获到731部队所获的那些疯狂的医学数据。最终,石井四郎等731部队的军官,顺利地逃过了审判。
  战后,许多前731部队的成员,都加入了日本的医疗组织。他们那沾满了血腥味的手臂上,再次套上了红十字这一神圣的标识。Dr.Katano Masaji还领导了日本最大的制药公司绿十字。还有一些人进入医学院校继续进行医疗研究,甚至还有为日本厚生省工作的。
  如果只是单纯地衡量他们的这些研究结果,而不去深究这些研究结果采集过程中骇人听闻的事情的话,那么,他们对医学、对人类文明所起到的作用,又应该如何定义呢?况且,这些作恶多端的曾经隶属于731部队,战后又服务于医疗行业的医生,他们的这一辈子,又究竟应该如何定义呢?
  乐瑾瑜那张一度无邪的俏脸又一次在我脑海中浮现。不知道为何,我总是记不清她变成满头白发后的模样。或许,我的意识深处无法忘怀的那个她,本就只是那个看起来清纯的她吧?但是,就算是那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她,骨子里又究竟是一个如何思想的人儿呢?
  我在继续深深吸气,空气中薰衣草精油的香味依旧缓缓流淌着,也继续发挥着它的作用——净化、安抚心灵。不自觉间,我发现自己每每深深吸气的时候,嗅觉似乎希望捕捉到什么——或许,是想捕捉到关于乐瑾瑜的气味吧!
  瑾瑜,我究竟应该如何定义你呢?弗洛伊德也一度是一位临床的精神科医生,况且,他有过诸多解剖的经验。那么,你呢?你收获到了那么多你想要研究的脑子,难道还不满足吗?莫非,莫非那些脑子在你看来……
  “好想打开他的头盖骨,看看他脑子里是什么模样。”——乐瑾瑜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从我记忆深处蹦了上来。我扭头,望向正看着李昊的邱凌。紧接着,一个可怕的假设在我脑子里出现——乐瑾瑜最想得到的研究物,就是邱凌的脑子才对。
  这时,那扇被李昊打开却没有关上的大门处,赵珂的身影出现了。她先是轻咳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李昊走到门口说话。但李昊却没动弹,反倒又看了邱凌一眼,然后大声说道:“有什么新的发现直接说吧!”
  “哦!”赵珂点头,“李昊,那两辆车已经找到了,不过已经不是一前一后了。黑色的商务车被停放在盘山高架桥下不显眼的地方,而那辆大巴车,正朝着观音山方向开去。”
  “观音山?好家伙,还真是有点偏。”李昊嘀咕了一句。
  邱凌:“观音山里有一块地,20世纪90年代被完达方地产公司买去,用来建别墅区的。后来完达方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因为卷入一个案子跳楼了,那片只开工折腾了几下的别墅区就成了烂尾楼。也因为地方偏,涉及的案子比较复杂,那片地从此就没人去动了。我想,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就在那片烂尾别墅区里某栋盖了一半的房子吧?”
  赵珂再次轻咳了一下:“李昊,天网那边的同事还发来了一张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图片,拍到了现在开那辆大巴车的司机的脸部特写。我们和调取出来的苏勤以及蒋泽汉的相片进行了核对,应该就是那个叫蒋泽汉的男人。”说到这里,她朝前迈步,手里是一张A4纸,“沈非,你给瞅瞅,看是不是你上午所见过的蒋泽汉。”
  我点头,站起,伸手接过了那张不很清晰的打印出来的彩色图片。尽管有点模糊,但角度比较正,所以还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是蒋泽汉。而他的身旁,有一个对着车厢里站立着的女性身影,这女性留着短发……
  银色的短发……
  我刚站起的身体往后软软地瘫了下去。
  我站到了有着海风拂面的高架桥上,空气中似乎有钢筋的味道。几十米下是有波浪拍打的沙滩,理应闻到的海水味儿却没闻到,让我有点迷惘。
  “沈非,你为什么要死死跟着我的脚步呢?”站在我前方铁轨上的,是长发披肩的一个背影,她的长裙,是我的魂牵梦系。而她的曼妙身影,是我以为会守候到的天长地久。
  “我没有。”我冲她摇着头,“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接受你的离开这一事实罢了。”
  “是吗?那么,你接受了这一事实吗?”眼前的女人依旧没有回头,她的话语声曾经就是我认为的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可惜的是,刹那花开后,已成回响。
  我的泪眼开始婆娑,想要抬起手臂却又像被人捆绑,无法放肆:“我接受了,只是接受得很辛苦罢了。”
  “哦!”她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掠到了我的脸上,感觉无比真实,“那你觉得,你无法释怀的这种真实,别人就看不到吗?”
  说到这里,她开始转身。但转身的同时,她那三千发丝,却在丝丝缕缕地泛白、泛白。最终,变成满头银丝的她扭过身来了。海风继续,那银色发丝扬起,却不是文戈的脸,而是乐瑾瑜。
  “你在意过我吗?沈非,还是你只是可怜我呢?”她这么说道。
  “我在意你。”我喃喃应道,“瑾瑜,我真的在意着你。”
  “是吗?”她笑了,但因为银发的缘故,她那在我记忆中定格的清纯不再,却换上了一种让人觉得异常诡异的妩媚。她抬起手臂,手掌似乎触碰到了我的脸上,并来回摩挲着,眼神中有着忧郁……带着妩媚的忧郁。
  “我相信你在意我,但我也相信这份在意,更多的是来自对我的怜悯而已。沈非,你不欠我的,我也没有想过要你还。那么,你为什么要死死跟着我的脚步呢?”她边说边往后退着、退着,那笑意却又布满苦涩,“既然让我在你的弱水三千中沉没,为何就不能当我从未来过呢?况且,我在你的世界里,本就只是擦肩而过罢了,不是吗?”
  “不是的。”我想朝前追,但我的身体依旧僵硬。我想抬手,紧握她的手臂,但如同有绳索束缚,我无法动弹。
  “沈非,你不欠我的。”她往后退着,在她身后,有了耀眼的白色光芒照来。
  “我也不要你还……”她的声音终于被火车的汽笛声盖住了,她的身影分裂开来,无数无数片……
  漫天花瓣朝我扑面而来,在她们最美好的时光里,就这般支离破碎。
  我泪眼婆娑……
  花开,是无声的。
  花落,也是无声的。
  抓捕开始
  “沈非,你没事吧?”李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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