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宝神情有些呆愣,下意识地将手摊开。
寻真把五颗自制奶糖放他手心。
这奶糖是寻真无聊时,用牛乳和麦芽糖做的。
寻真还特意用桑皮纸将奶糖包裹起来,两端仔细拧紧,以防受潮融化。
造型也很像现代的奶糖。
小丫鬟们很喜欢吃,收到奶糖时,又惊又喜。
寻真才知道,这时代,糖和牛乳都是金贵的食材。
寻真担心这些小孩子吃多了糖会坏牙齿,特地嘱咐她们,吃完糖后一定要记得刷牙,否则会长出牙虫来。
自来到这里,寻真对自己的牙齿格外呵护。每回用完餐,她都会仔仔细细地刷牙。刷完之后,还要用棉线清理牙缝。
这时代没牙医,一旦长了蛀牙,那就完了。
她曾看过相关的科普,古代人若是长了蛀牙,大多只能默默忍受,实在疼痛难忍之时,就只能选择将牙齿拔掉。
不过古代的大部分人,除了生活优渥的上层阶级,饮食大多较为粗粝,不似现代吃得那么精细,所以也不太容易长蛀牙。
瑞宝一脸稀奇捧着奶糖:“姨娘,这是何物?”
寻真:“奶糖,吃完记得洁牙。不然会长牙虫哦。”
瑞宝点点头,把奶糖揣进衣里,朝寻真行了一礼:“多谢姨娘赏赐,那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寻真摆摆手:“去吧。”
寻真捧着这匣子没什么用的大钢珠往回走。
月兰恰好从东厢房里出来:“姨娘,奴婢方才好似听见了瑞宝的声音,可是他来了?”
寻真晃了晃匣子:“他拿东西给我。”
月兰:“莫不是姨娘之前要的……钢珠?”
寻真打开给她看。
引儿在一旁瞧见,也凑过头来。
寻真盯着这些钢珠,仔细端详。
怎么有点像自己小时候玩的弹珠。
她脑中瞬间有了新的想法。
暖风和煦,日光倾洒。
寻真唤来丫鬟们一同将八仙桌抬至院中。
随后,寻真用炭笔在桌沿前方画出类似进球框的范围,在下面罩上一个网兜。
让小丫鬟们分成四队,分别站在桌沿。
月兰和引儿两个大孩子稳重矜持,当然不会参与。
听到寻真提议要在桌上玩钢珠,月兰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眼中满是担忧与规劝之意,欲言又止,似有满心的话想要劝诫寻真莫要
如此“胡闹”。
寻真不管她,招呼着小丫鬟们,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感染得小丫鬟们也跃跃欲试。
一开始,小丫鬟们围聚在八仙桌旁,个个手脚拘谨,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羞涩,或微微低头绞着手指,或偷眼瞧着寻真。
但到底是孩子心性,纵然生于这礼教严苛、天性被深深束缚的时代,心底深处那份未泯的童真却难以抑制。
不一会,她们便被这独特的游戏吸引,沉浸其中,一时间,欢声笑语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为这寂静的庭院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气。
在古代,平民百姓为生计奔波,能得温饱已属不易,自然没什么娱乐活动。至于双陆、樗蒲、投壶之类的游戏,也多是贵族的消遣。
“我来讲一下游戏规则。”寻真撒了一把珠子到桌上,又逐一分给每个人五颗。
“用手上的珠子去弹桌上的,只要把珠子弹进网兜里,就加一分。最后谁的组里球最多,就得胜。”
“胜组有奖励哦!”
……
桌上黑珠乱撞,叮当作响。
一颗黑珠在众人的注视下,直直落入网兜之中。
射中珠子的小丫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下子蹦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与兴奋,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寻真时,又垂下了头。
寻真已经记住了这群小丫鬟的名字。
“云珠,打的很好呀。”
云珠腼腆地笑了笑,轻轻应了一声。
寻真:“继续继续!”
庭院中一片欢声笑语。月兰与引儿虽没参与,在一旁看着,也渐渐看得入了神,忘了锁闭院门。
瑞宝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眼睛里满是好奇,道:“月兰姐姐,月兰姐姐……”
月兰走过去,挡住瑞宝的视线。
瑞宝踮起脚尖张望,月兰便抬起手遮。
瑞宝视线被阻,什么也瞧不见,却愈发勾起他的好奇。方才一瞥,他隐约瞧见姨娘她们似乎围在一张八仙桌旁摆弄着什么,桌上之物,看着像是自己拿来的钢珠。
“姨娘,在做什么啊?”
“没什么。”月兰道,“你且忙你的去吧,莫要在此处逗留。”
“是瑞宝吗?”寻真走过来。
打弹珠,人多才好玩,笑眯眯地看着瑞宝,“我们打钢珠呢,一起玩吧。”
瑞宝小心瞄了一眼月兰:“月兰姐姐……”
寻真招招手:“来!”
瑞宝奔过去了。
月兰叹了口气,姨娘怎跟个孩子似的。
既已如此,只得将院门锁牢,以防外人窥见。还需私下里好好说说小丫头们,严令她们切莫将今日之事四处乱说。
至于瑞宝,他是爷的人,即便知晓了此事,至多也就是告知爷罢了……如此想着,月兰拿来铜锁,走向院门。
昨日谢漼未叫寻真来,是因那日他将治旱良策呈予上峰,上峰见了,大为重视,当即便拉着他讨论至深夜。
这日休沐,谢漼用过午膳后,便如往常一般在书房内静心书写。
不多时,一页字跃然纸上。
搁笔,觉眼部微微酸涩,抬眸望向窗外绿植,借此舒缓眼部的疲累,稍作休憩。
俄而,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间若有所思,唤来承安:“清挽院那边,近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承安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近日的见闻,回道:“回爷的话,并未有什么要紧之事。只是近两日瑞宝跑得颇为勤快,为姨娘置办了不少物件。”
谢漼道:“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承安:“这……小的倒是未曾留意。”
谢漼:“去清挽院。”
清挽院位于谢府最西边的一隅,因其地处偏僻,平日里鲜有人迹。
远远望去,那院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周遭静谧,透着几分寂寥之意。
可待走近了些,却发现完全不是那般清冷景象。
只听得里头欢声笑语不断,时而竟还爆发出阵阵爽朗的大笑声。
很是热闹。
承安心下暗自纳罕,这是在笑什么,如此开心。
听着,怎还混着瑞宝的声音?
两人行至院子门口,那里面的笑闹声愈发响了,似要冲破这院门的阻隔。
承安抬手推了推院门,门纹丝未动。
承安回头瞧了一眼自家爷的神色。
那神情瞧着着实有些不妙。
承安垂首低声道:“爷,这门……锁上了。”
谢漼:“拍门。”
砰砰砰!
承安大力拍门,声音却被里头的喧闹声轻易掩盖。
砰砰砰——!
承安更大力拍。
此时,门缝中露出一双眼睛,竟是康顺。
康顺也在!
承安心道,刚才那声儿没听错,瑞宝和康顺都在姨娘的院子里,还将院门锁得这般严实,这……是在做什么?
承安又偷偷瞧了瞧谢漼。
康顺看见承安以及他身后的谢漼,顿时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慌乱地将院门打开,神色间满是心虚,忙不迭地低头弯腰行礼:“爷……”
谢漼径直大步迈入院内,袖袍随风微微摆动,带着几分冷然之气。
承安快步跟上,落后几步。
康顺则小心翼翼地将院门合拢,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康顺和瑞宝差不多年纪,前日,康顺瞧见瑞宝兴高采烈地从姨娘处归来,手中攥着不少赏钱,兜里还鼓鼓囊囊地揣着好些稀奇古怪的小零嘴。
瑞宝说,都是姨娘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