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馨眯起双眼。
陆泽蔚立刻收起嘴角的笑,“你快睡,午饭我再端上来给你。”
她是想躺平。
但也是穿戴整齐去楼下沙发和院子里躺。
还得找到让长辈支持,不挑错,不给她添麻烦的躺平。
不是躺在床上,等着人将饭送到嘴边。
“不用,我穿上衣服跟你一起下去。”良馨擦着头发走进房间,“妈今天好像要去大姨家送东西,楼下不能没人。”
楼下?
卫远阳。
陆泽蔚端着搪瓷托盘走回房间,拿起门房钥匙,“外面雨夹雪,妈没出门,家里又来了客人,他们都知道你喝醉了,你不用下去,躺着睡觉。”
“砰。”
“卡吱。”
良馨回头,走到门边,拉了拉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
“……”
良馨皱紧眉头。
为了让她睡觉,锁门?
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月季送她的吹风机,插上电吹头发。
吹完了还是觉得不对。
正想起身去阳台看一看。
门被打开。
陆泽蔚又回来了,“还不睡?”
“你锁什么门?”
“……我试试门锁坏没坏。”
良馨:“……”
“这门锁之前是坏的。”陆泽蔚一本正经道:“之前我被关禁闭,不是在隔壁书房,是在这间房间,后来门锁被我拉坏了,我随便修了修,妈装修新房的时候没注意到,昨晚我们动静很大,我怕万一下次有人听见动静,直接上来,很不安全,所以刚才拿钥匙试了试锁。”
良馨半信半疑看着他,“现在好了?”
“好了。”
陆泽蔚脸不红气不喘,“我跟妈说了,你酒还没完全醒,妈让你好好睡觉,又教育了我一顿,顺带吹捧她自己,给我找了你这么好的老婆。”
良馨被逗笑。
早上确实没睡多久,刚吃了白粥和馒头,又有些晕碳。
打了个哈欠。
床单已经换新。
金丝牡丹花丛棉被又被拆洗了。
两人合盖一床龙凤呈祥,小憩。
“远阳,外面刮着暴风下着暴雨,雪也越下越大,现在走不安全,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陆首长收起当年和卫远阳父亲一起征战,获得的勋功章,“参军什么都不允许带,你也不用收拾什么,既然手续都办好了,明早直接去火车站。”
胡凤莲没吱声。
又不是没有伞。
又不是没有公交车。
想到当年的卫营长,再想到卫远阳要去当兵了,还是什么都没说。
放在平时,卫远阳肯定知趣起身,道别离开。
但等了一天了,从早等到晚,说不定良馨就要下来了……
卫远阳不顾胡凤莲的脸色,“陆叔叔,我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夜,等暴雨一停,我就走。”
“家里七八间房,有你睡的地方。”
陆首长安排,“东侧走廊里面一间房空着,平时都有打扫,小魏,你去给远阳抱两床被子。”
没让住楼上。
胡凤莲脸色好了一点,“我去楼上看一看,也不知道良馨好点没有,不行得把马医生请到家里来看一看。”
“良馨怎么了?”
卫远阳下意识发问,问完看到陆首长和胡凤莲看过来的眼神,立马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陆叔叔,胡阿姨,不瞒你们说,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两位长辈,还想再当面对良馨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冲锋是我哥,良馨就是我嫂子,我只是想跟她道个歉。”
胡凤莲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见他直接坦荡的说出来,还称呼嫂子,脸色好了一些,“良馨陪他爸喝酒了,喝醉了。”
怪不得一天没下来。
原来是还不知道他来了。
他就说,良馨不可能知道他来了,会舍得不下来见他。
故意躲着他,就更不可能了。
看着警卫员将被子抱到东侧里面房间,卫远阳笑了,“那我就先在家里房间住一晚,明天早上走。”
陆泽蔚睡眼惺忪打开房间门,差点和胡凤莲撞上。
胡凤莲刹住脚步,从门缝里看到房间暗着没开灯,放低声音道:“良馨还没醒酒?”
“正睡着。”
陆泽蔚突然想起卫远阳,“那
小子走了?”
“住下了,住在楼下客房。”
“……”
楼下三间房。
父母住一间,有一间值班房是给小石和小魏休息用,只有一间客房,就在他们房间楼下。
也就是说。
卫远阳现在和他们就隔了一层楼板。
陆泽蔚眼睛眯得狭长,舌尖抵住左边腮帮,打了个响舌。
“什么流氓样!”
胡凤莲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小儿子当兵前混不吝的时候,“锅里留了红枣乌鸡汤,补气血的,等下良馨醒了,你热了一起喝,药也熬好了,吃完饭记得把药喝了。”
寒雨淅沥,白雪皑皑,气温骤降。
良馨被冷醒,刚睁开双眼,一个滚烫的瓶子塞进她怀里。
“醒了?陆泽蔚怕顶灯刺眼,点燃火柴,拿开煤油灯的玻璃灯罩,点燃煤油灯。
昏黄的光线温柔了整个房间。
良馨掀开被子一看,怀里抱着一只灌了热水的盐水瓶,瓶子一般是医院配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溶液,又一只枣皮红的汤婆子塞进来,彻底驱除了寒意。
“天又黑了。”
良馨打了个哈欠,他一走,被窝就从海南变成了北极。
“你只睡了一个下午。”陆泽蔚看她冷,脱了军装外套,掀开被子进去。
良馨打了个哆嗦。
“外面这是有多冷。”
“所以你不用起床了。”陆泽蔚指着端上来的双耳钢精锅子,“红枣乌鸡汤给你端上来了,里面篦子上有馒头,碗筷也都拿上来了。”
良馨:“……不用这样。”
有种把猪喂饱了,等着杀的样子。
“我自己下去吃,一天没见到妈了。”
“妈早就睡了。”
陆泽蔚绝口不提,刚才胡凤莲才上来过,“老人觉轻又少,你现在下去,万一把他们吵醒了,可能一夜就睡不着了。”
良馨:“骨头都躺软了,我想下去活动活动,看看雪。”
“……下面冷。”陆泽蔚拿起汤婆子放到她手里,“你拿着汤婆子在房间里活动,想看雪,阳台就能看。”
良馨不想再来了。
转头看着他。
“我累。”
陆泽蔚立马把人往被子里塞,“累就躺着休息。”
良馨正在琢磨随军的事,假装两人敲定了,“我们几号走?”
陆泽蔚一顿,先前听到卫远阳住下了,眼底的烦躁瞬间一扫而光。
“你不说,我都忘了。”
卫远阳睡在客房,耳朵一直竖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他喝过酒,知道宿醉醒酒后,很难再睡着。
他猜测良馨可能会下来。
毕竟陆冲锋不可能不跟她提,他来了。
很快,卫远阳就听到了动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耳朵贴近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