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婆子想了想,道:“既然你当娘的都放心了,那我便不说什么了。你自己与晟哥儿商量,你们两夫妻的事,我这个老太婆就不掺和了。”
陆鸢:……
就是个带孩子的问题,怎就成了夫妻俩的事了?
陆鸢:“晓得了,一会我与他商量一下。”
其他三碗豆花,口感差些,但也还是能吃的,她便都端了出去,给两个孩子各分了小半碗。
孩子没怎么吃过好东西,没什么味道的豆花,也吃得津津有味。
陆鸢也盛了和孩子相同的量,放到了祁晟手中:“你也尝尝。”
祁晟诧异道:“还有我的份?”
陆鸢:“你只能尝下味,可不能多吃。”
祁晟摸到木勺,舀起吃了一口,感受了一下,说:“口感似乎差了一些。”
陆鸢应道:“这几碗都是没成功的,确实差了些。”
“这不是想着不能浪费粮食吗,能吃的都吃了。”
祁晟把豆花吃完,问:“那之前那几碗呢?”
陆鸢默了一下,应:“喂鸡了吧。”
自己吃不下,送人也送不出手,那只能是喂鸡了。
见他吃完了,陆鸢接过碗,放到一旁,抬起杌子挪到他的身旁,压低声音说:“与你商量个事。”
祁晟:“你说。”
陆鸢:“明日我与你祖母一块去市集摆摊,你与两个孩子在家,成不?”
祁晟愣了愣,问:“你是让我帮忙看孩子?”
陆鸢忙不迭点头,“嗯”了一声。
祁晟沉默了一会,才言:“你就这么放心?”
陆鸢叹了一声,道:“不放心也不行呀,总得养家糊口。”
祁晟复而又沉默半晌,才说:“你下午还要与祖母去割芦花吗?”
陆鸢应:“要的,怎了?”
“顺道割些芦苇草回来。”
“你要做什么?”她问。
祁晟道:“给她们做些小玩意。”
陆鸢诧异道:“可你都瞧不见,还能做手工?!”
祁晟笑了:“先前做过的一些玩意,闭着眼都能做。”
陆鸢忽然想起杏娘说祁晟会武,她顿时好奇了起来:“那你瞧不见了,射猎物可还能百发百中吗?”
祁晟笑意一滞,好半晌才说:“你太瞧得起我了,我是个山野村夫,只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
陆鸢不解:“习武的人,耳力不都比寻常人好吗?”
祁晟与她解释:“是会比寻常人好一些,但也没到风吹草动都能听出差别来。”
这时春花道:“娘,我们吃好了。”
陆鸢走了过去,瞧了眼吃得干干净净得碗,她把祁晟的碗也交到春花手上:“既然吃好了,就帮忙把碗洗了,行吗?”
春花点头,捧着几个碗就走到水缸旁,把碗放到了盆里。
春花虽然还小,但陆鸢也会适当地让她帮忙干点活。
日头下山,何老婆子去沐浴了,陆鸢则和两个孩子待在屋子里。
陆鸢趁着这个时候,和两个孩子说:“明日我与你们的曾祖母要去镇上,你们就和后爹待在家里,可以吗?”
两个孩子都是懵懵的。
秋花“啪”地一下就抱上了陆鸢的大腿,虽然没说话,但这行为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再看春花,也是扁着嘴,一副想说不愿意但又不敢说的模样。
难搞了。
两个孩子竟对祁晟这个后爹这么抗拒。
陆鸢琢磨了好一会,便听到隔壁传来祁晟的声音:“丽娘,把两个孩子带过来一趟。”
陆鸢抱起秋花,再背对春花而坐:“上来,我背着你过去。”
春花踌躇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趴到了她娘的后背。
陆鸢声音轻快道:“抱好了,要走咯。”
她笑盈盈地把两个孩子都运到了隔壁屋。
祁晟坐在杌子上,陆鸢便把两个孩子都放到了床上。
她放下孩子,定眼一瞧,便见祁晟手里有三只草编的蚱蜢。
陆鸢凑过去仔细瞧了眼,惊叹道:“你手可真巧。”
祁晟递了一只草蚱蜢给她:“这是给你的。”
陆鸢惊喜道:“还有我的份呀?!”
她接了过来,仔细盯着手里的草蚱蜢,编得还真精致,越瞧越喜欢。
她转眼看向两个孩子,她们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草蚱蜢,那模样分明也很想要。
陆鸢朝她们扬了扬手里的草蚱蜢,笑问:“你们是不是也很想要呀?”
姊妹俩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陆鸢转头看向祁晟,故意问道:“那你手上的这两个小蚱蜢是不是给春花和秋花的。”
祁晟温和笑了笑,抬起了手,朝着陆鸢的方向递过去:“你帮我给她们。”
陆鸢把两个孩子拉到床头位置,也就是祁晟面前。
“你们想要,就自己拿,还要说谢谢,知道吗?”
祁晟听到妻子教女,心下难免诧异,若不是听她说她被祖父带大,长于山野,他还以为她也是名门之后。
除却性子不够稳重,欢脱了些外,不仅识字,还知理,这样的女子,寻常人家会教导得这么好?
陆鸢也没注意到祁晟的恍神,她对两个孩子再次扬了扬手里的蚱蜢,调子柔柔的说:“你们看看,我的蚱蜢是不是比较大,后爹手里的那两个是不是小小的?”
两个孩子怯怯地凑近看了眼,看清楚后,眼睛睁得大大的。
陆鸢道:“这是草蜢娘亲和她的两个孩子,就像我们一样。”
孩子最喜欢的是她们的娘亲,肯定也会对这种带着特殊含义的玩意感兴趣。
果然,她的话一落,两个孩子看着小小的蚱蜢,更喜欢了。
好一会后,秋花才怯怯地伸出了手,拿了最小的草蚱蜢,张口说:“谢,爹。”
这声“爹”,让没有任何准备的祁晟怔愣了好一会。
春花见妹妹拿了,她也畏畏缩缩地伸手拿了,小小声地说:“谢谢。”
祁晟温和地笑了笑:“不用谢。”
祁晟长得俊,一笑就添了几分清朗。
春花和秋花虽然小,但也懂得欣赏俊男美人,看到后爹笑,都定定地盯着。
秋花转头看娘,指着后爹,说:“娘,好看。”
祁晟以为她说的是草蜢好看,便未曾在意。
陆鸢憋住了笑,说:“好看就多看看。”
小小年纪,竟也是个颜控。
过了一会后,陆鸢带着两个孩子在屋子玩蚱蜢。
许是收了礼,还近距离接触了,两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害怕祁晟这个后爹了,在屋子里玩了一会,也放得开了。
两个孩子的笑声传出了屋外。
何老婆子沐浴出来,听到笑声,便走到了孙子孙媳的房门外,往里瞧去。
看着夫妻俩与孩子待在一块,脸上都带着笑意。
她似乎也被感染,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回想这些年,家里只有她这个老婆子和不怎么爱说话的晟哥儿,实在是太安静,太安静了。
等晟哥儿身体养好了,丽娘身子也调理好了,便能为祁家开枝散叶了。
祁家定能在他们这一代兴盛起来。
往后,祁家的那一座座坟,年年都会有后人去扫墓,祭拜,不至于成为无主孤坟。
……
陆鸢和两个孩子玩了许久,也给他们讲了故事,直到何老婆子来给孙子端来助眠的汤药时,催促了,她才把两个孩子送回隔壁屋。
等回来后,祁晟也喝完了汤药,坐到了床上。
陆鸢问他:“这几日喝了汤药后,睡得如何?”
祁晟也不瞒她,如实道:“喝了药,再按照你所言,数水饺,每日都能睡上一会。”
祁晟把村子里的鸡鸭狗都数了一遍,陆鸢就让他数水饺,与睡觉同音。
她点了点头:“那便好,虽说睡得少不好,可也总好过整宿整宿不睡的好。”
陆鸢把发髻放下来,把布巾和荆钗都放到杌子上,拿起梳篦梳头。
屋中静了一会,祁晟也斟酌片刻,似随意问她:“之前你与孩子讲的睡美人故事,是从何处听来的?”
陆鸢诧异:“你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