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摆摊的大娘还怪热情的咧,见老太太忙活不过来的时候,也会过来搭把手。
何老婆子一张嘴也利索,一个上午就和左右两边的大娘唠嗑得熟悉了起来。
至于笋干,带了半筐过来,十一二斤也还只剩三四斤。
今日的生意是真不错。
陆鸢到常买豆子的摊子前,买了十斤豆子。
她时常去买豆子,且一下也买得多,讨价还价了一会,摊主给她便宜了三文钱。
买了豆子,她又去问了麦芽糖的价钱。
这没拉扯过的麦芽糖,得十八文钱一小竹筒。
陆鸢用小棍子醮了一些,尝了味。
麦芽糖的甜度不腻,比蔗糖的甜度低了很多。
这一罐子的麦芽糖,估计也只能兑不到四十碗的豆花,而且甜味也是淡淡的那种。
这成本高,也难怪没人在镇上摆摊卖豆花了。
陆鸢买了两竹筒麦芽糖,然后就回了摊子。
收拾收拾,陆鸢和何老婆子在斜对面摊主怒视之下,收摊走人。
到了镇口,何老婆子把最后一碗豆乳递给了刘家三郎,似乎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便道:“卖剩下的,你也不用给什么钱。”
刘俊生正口渴着,也就没拒绝,笑道:“那就谢谢老太太和弟妹了。”
不一会,老太太朝孙媳伸手:“你给我十文钱,我去一趟药店。”
正喝着豆乳的刘俊生,瞧到素来厉害的何老婆子朝孙媳伸手要银子,嘴里的豆乳险些没一口喷了出来。
这祁家变天了?
这是啥时候开始让孙媳当家的?
陆鸢数着铜板,问:“卖啥药呀?”
何老婆子道:“晟哥儿要我帮他买几钱紫草,也不知他要来做什么。”
陆鸢数了十文钱,又多数了十二文钱,嘱咐道:“那老太太你一会顺道去买十文钱肉,和两文钱豆腐回来。今日生意好,咱们吃点好的。”
何老婆子拿过了铜板,笑声:“你总有理由说吃顿好的。”
“得了,我去了,你们先等着。”
第40章
归家后, 陆鸢吃了点东西,洗了手和脸,换了一身衣裳,就带着两孩子午睡去了。
等醒来时, 已是快申时正了。
两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她睡得沉, 连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伸了个懒腰,理了理发髻才出屋子。
外头也没见着孩子和何老婆子的人影, 只有祁晟坐在外头静坐。
陆鸢倒了碗水喝,问:“她们几个人呢?”
祁晟应道:“祖母带她们去菜地浇水了。”
说着, 他拿了个小罐子出来:“这个给你的。”
那个小罐子, 好似是先前用来装金疮药的罐子。
陆鸢接了过来,打开瞧了眼, 是紫色的油, 她闻了一下, 讶异道:“紫草猪油?”
祁晟点了点头:“我还放了些枇杷叶, 可以治轻微红肿烫伤, 也可以用来擦脸润肤。”
陆鸢:“所以你让老太太买紫草,就是为了做这个?”
祁晟“嗯”了声, 继而解释:“早间听祖母说你手烫着了,正好我知道紫草猪油膏可以治烫伤, 就让祖母买了几钱紫草回来。”
陆鸢琢磨了几息, 忽然与他道:“伸手,掌心向上。”
祁晟不明所以, 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陆鸢把罐子放到他手上:“帮我拿着,我试试。”
祁晟闻言,便握住了罐子。
陆鸢指腹沾上未凝固的紫草油, 抹到手心,两掌互相摩擦。
她双手在早上被烫了,虽然现在不疼了,但总觉着刺辣刺辣的,特别难受。
这药油涂抹到手心,没一会儿就觉得凉凉的。
这一手油,陆鸢只好手心向上平放着,问他:“这真的还能护肤吗?”
祁晟点头:“猪油膏在冬日原本就可以防止皮肤皲裂,加上紫草和这枇杷叶,效果会更佳,也可治疗皲裂。”
听到可以用来治疗皲裂,陆鸢一双眼骤亮。
她现在再用淘米水洗脸,脸上倒是没之前那么粗糙了。但长久风吹日晒带来的损害,不是洗淘米水就能修复的。
她还寻思着什么时候挣钱了,再去买面脂呢,这没承想一瞌睡,祁晟就给她递来的枕头。
虽然这枕头还是她给出资的,但还真别说,也是真真地派上了用场。
陆鸢又问:“那这头发干黄枯燥,该用什么?”
祁晟轻摇了摇头:“我了解得不多,养发的方子还真不知晓。”
陆鸢顿时泄气,不过看着紫草猪油,又恢复了好心情。
养发的方子她倒是知道,但成本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过于奢侈了。
比如鸡蛋和蜂蜜。
这前者还好说,这后者的蜂蜜,在古代是稀罕物,她可买不起。
陆鸢目光落在紫草猪油的罐子上,既然没别的可用,或许也可以试一试用紫草猪油养发。
就是这猪油有些烧钱,可比起蜂蜜,她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陆鸢素来是想到就行动的性子,她与身边的人说:“我先试用紫草猪油来养发,隔几日用一回,用上三回,若是这头发有所改善,那肯定就是有用的。”
祁晟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是否有用,你倒是可以先试试。但试用之时只涂抹在发丝上,切莫涂抹到发根,以免往后发质易油腻。”
陆鸢点头:“我晓得的。”
这和护发精油都是一个道理的,她还能不知道?
陆鸢去屋子里把铜镜拿了出来,再把发髻解下,之后便仔细地把紫草油抹到离发根赏有半指外的发丝上。
这一抹,就用掉了小半的紫草猪油,陆鸢也用得心疼。
她问:“晓得这紫草多少钱一钱吗?”
祁晟道:“应是两三文钱一钱,我让祖母买了三钱,还剩下一半。”
陆鸢瞧了眼罐子的容量,应该用了五文钱的猪油量,这一小罐不用十文钱,好像也不是特别贵,她尚能接受。
陆鸢抹了头发,手也正好不用洗,就摊着双手,和他并排坐着。
好一会后,何老婆子和两个孩子回来了,她瞧见孙媳油光噌亮的乌发,皱眉道:“你掉油缸了?怎的满头油?”
陆鸢暼了眼身边的祁晟,说:“郎君给我做的紫草油,他说一物可多用,既可以治烫伤,也可以美颜养肤,还可以做头油养发。”
祁晟眉头一蹙。
后边的那一点,好似是她提的吧?
何老婆子一听,顿时就念叨了起来:“这猪油多贵呀,一斤板油得二十文呢。还有那紫草,花了整整九文钱呢,就这么糟蹋了?”
陆鸢叹气道:“郎君都已经做好了,我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听她的语气,似乎还很勉强。
祁晟:……
她方才还问了他护发的方子,可没有半分勉强的样子。
何老婆子瞧着自己的孙子,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只差没写着“败家玩意儿”这几个字了。
祁晟瞧不到,却能感觉到。
他笑了,只是笑得无奈:“丽娘手烫伤了,我便想着给她做些紫草油涂抹,这紫草油也正好可以用来做面脂和头油。”
何老婆子本不想说教,但实在没忍住:“你要疼你自个媳妇,那也得你自个挣钱呀。这花自个媳妇的银子心疼媳妇,有这么心疼的吗?”
陆鸢举手道:“没关系,这是郎君心疼我的心意,我也心领了。”
毕竟他解决的是她的燃眉之需,她还得谢谢他呢。
何老婆子一听,就更气了:“你瞧瞧,你媳妇多体贴,还怕我说教你,故意为你说话!”
祁晟:……
陆鸢:……
她说的真话来着。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陆鸢敷了半个时辰后,才用皂角把头发的油给洗了。
何老婆子在旁瞧着,满脸的心疼。
陆鸢也不敢说用油养发的主意是她出的。虽这银钱是她挣的,但对于长辈们的唠叨,她还是能避则避。
洗完头,绞发至半干后,再在黄昏下的日头晾晒。
没一会,头发就干了。
陆鸢用梳篦从头梳下,顺滑得一点都没有打结。这是她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回梳发不用烦躁的拉扯个半天。
陆鸢都想哭了。
祁晟进屋子的时候,就听见他那新婚的妻子,用柔柔地调子唤了声“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