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娘子点头:“也是,买三四文钱一碗,便是用你之前装豆乳的碗,我也舍不得吃,可若是两文钱,便是小碗些,我也想买一碗尝尝。”
“那这之后可还卖豆乳?”
陆鸢应道:“卖的,但肯定会卖少一些。”
她也担心对家的豆乳会降价,所以这回就只做小桶一桶的豆乳,就算亏本,也亏不了多少。
里正娘子望向何老婆子:“老太太明日可还要一块去?”
何老婆子应道:“我不去,她估摸着连歇口气的闲工夫都没有。”
何老婆子心里明清着呢。
能不能治孙子的眼睛,还得看孙媳的生意做得咋样。她自然是盼着生意能做好的,也乐意去帮忙。
早间,醒得早的何老婆子怕丽娘睡过头了,早早就到窗口下喊了。
陆鸢应了声,又发了会呆后,才起床梳头。
祁晟与她说:“我听祖母说,与你对家的摊主对你有了怨气,你可得担心些。”
“若被为难,不要直面应对,便先跑去有客来求助,那儿的掌柜在安平镇开了十几年的食肆,认识的人也多,他能帮总会帮的。”
陆鸢把发髻盘好,疑惑地问他:“你与柳掌柜的交情很深?”
祁晟摇头:“也不算太深,但认识了好几年了,也有几分交情在。”
陆鸢点头应道:“那成,若是我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便去寻柳掌柜。”
“而且要真闹起来,里甲肯定得管,我时常免费请里甲喝豆乳,他应当也会照拂几分。”
祁晟:“你有成算就好,注意些总没错。”
陆鸢应:“晓得了。”
她出了门,准备和何老婆子去里正家把磨好的豆乳挑回来。
但才出院子,就见何老婆子开了栅栏。外头一个十来岁,黑不溜秋的少年挑着两个桶进了院子。
少年身后也跟了个瘦小的男孩,男孩也提了一个小桶进来。
何老婆子道:“不是让你磨好放在里正家么,怎就送过来了?”
少年把两桶豆浆放到厨房外头,道:“想着下回让嫂子继续用咱们,就给送来了。”
陆鸢:……
倒还挺实诚的。
不过能帮忙送来,确实省了她跑一趟,也不用一大早就累得喘不过气。
何老婆子与陆鸢道:“他们家姓武,你喊他们大武小武就成。”
陆鸢朝他们笑了笑,道:“太麻烦你们了。”
大武摇了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陆鸢道:“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先把工钱给你们结了。”
说罢朝屋子里喊:“郎君,给我拿八文钱出来。”
祁晟没一会儿就拿了铜板出来。
大武小武看着他,都齐齐地喊了声:“祁晟哥!”
祁晟点了点头,问:“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大武应:“和先前差不多。”
陆鸢听到他们喊这声哥,和何老婆子嘀咕:“为什么有的孩子喊他叔,有的喊他哥?”
黄兰家的小虎,就是喊他叔。
何老婆子没好气瞅了眼她:“这辈分能一样么?虽然咱们整个村基本上都不是一个祖宗,但也还是分辈分的。”
陆鸢闻言,大概也能想得明白。
为了团结,不被外头的村子欺负,整个村子即使基本不同姓,可还是叔叔伯伯,婶子嫂子的喊着,感情也就喊出来了。
她从祁晟手中拿过铜板,数了数,然后给到大武手上,说:“嫂子也不白让你送来,等下午申时,你让小武来一趟,我给他弄点豆渣回去。”
“豆渣可以做饼子,也可以和米做蒸饭。”
大武拿到了铜板,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以前祁晟哥去打猎回来,也会拿些肉给我们吃,现在嫂子又请我门做工,我们多帮忙也是应该的。”
陆鸢笑道:“家里豆渣有很多,吃不完的,也会送些给别人,所以你们也不用有太大的负担。”
这豆乳做得多了,豆渣也多了起来。他们家已经好久没吃米糠饼子了,大红和两只母鸡也都能吃上米糠。
吃上好的,母鸡产蛋的个头都大了不少,每天都吃上蛋了。
大武有些不好意思:“那谢谢嫂子了。”
等兄弟俩走了,何老婆子叹道:“都是苦命人。”
陆鸢问:“家里真就一个大人都没了。”
何老婆子:“有呀,爷爷奶奶和小叔都在,但能顶什么用?顾得了自己家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四个孩子。而且就武家老婆子那尖酸刻薄的厉害性子,不虐待孩子就不错了。”
陆鸢听着,忽然好奇:“老太太,那武家老婆子对上你,谁厉害?”
一旁存在感极低的祁晟:……
她还真敢问。
何老婆子木着脸瞧了她一会:“你还挺敢问。”
陆鸢缩了缩脖子,顿怂:“我错了。”
何老婆子却还是道:“我平日那是旁人不讲理,欺到我头上来了,我才还击回去的。而那武家老婆子真的就是个不讲道理的老泼妇,她有理没理都能闹,还会整个人躺到地上滚着嚎,我可做不了那么不要脸的事。”
都能让何老婆子觉得麻烦的人,遇上那肯定很棘手。
陆鸢和老太太进厨房煮豆乳,一边听着她讲村子里的事,时辰倒是过得很快。
陆鸢这回带了两大桶八分满的豆花,和一小桶的豆乳。
至于小碗和勺子,只能到集市再买。
第42章
至镇上。
陆鸢找到摊位, 阿七便压低声音和她说:“苏娘子,我方才在这占摊位时,后边卖豆乳的摊子便吆喝着一文钱两碗豆乳,可多人去买了。”
她仔细一听, 还真听到有人吆喝着“一文钱两碗的豆乳。”
她走至道中间, 在人流中跳起往后边望去。
视线一会便寻到了对家的位置, 那摊子前确实聚集了很多人,挤着要买豆乳。
陆鸢想了想, 多给阿七一文钱,说:“你找人买两碗尝一尝, 然后再来告诉我, 味道咋样,成不?”
阿七拿了铜板, 点头应:“我现在就找人去买豆乳, 一会儿就回来。”
何老婆子过来的时候, 阿七正好回来了, 她也在旁听了一嘴。
阿七道:“那豆乳就淡得和水一样, 和苏娘子卖的豆乳可差多了!”
这和陆鸢先前猜想的没有出入。
这成本上来了,舍不得少挣, 那只能是降低品质。
先前一斤能出三十来碗的豆乳,豆乳还是浓的, 但若是不想少挣, 那就只能多加水。
水一多,味道就淡了。
她笑道:“那没事了, 你能帮我去打一桶水回来吗,我请你喝一碗豆花。”
阿七道:“我现在就去。”
趁着阿七去打水,陆鸢便去买了八副碗勺。
水回来了, 陆鸢洗了碗,舀了两碗豆花,各添一勺糖水,再让阿七和何老婆子站在摊子前吃,以此引客。
见他们开始吃了起来,陆鸢就开始吆喝:“卖豆花了,又甜又滑的豆花,两文钱一碗。”
有老客跑了过来,问:“娘子先前不是卖的豆乳,怎忽然卖起豆花了?”
陆鸢笑盈盈的应道:“豆乳有卖,豆花也有卖。”
“这豆花是加了糖水的,两文钱一碗,可要尝一尝?”
镇上没人卖豆花,爱喝豆乳的,几乎没人能拒绝得了豆花。
“那给我来上一碗。”
陆鸢用勺子又舀了一碗豆花,舀上一勺糖水便递了出去,继续吆喝。
豆花在镇上算是稀罕物了,这一吆喝,确实吆喝来了许多人。
大家伙都是冲着豆花来的,也没几个人要喝豆乳。
陆鸢开摊小半个时辰,就只卖出了两碗豆乳。
不过她倒是听到有人骂那家豆乳,便宜是便宜,可淡得很,只能是当解渴的水。
有刚喝过那摊子豆乳的孩童,赖在陆鸢摊子前,央着他祖母给他买豆花吃。
祖母哄道:“方才不是已经喝过豆乳了吗?咱们不吃豆花了,下回赶集再吃,成不?”
那孩子顿时就不乐意了,立刻就躺到了地上打滚:“不要不要,那豆乳一点都不好喝,好难喝,我就要吃豆花,我就要吃豆花!”
声音吼得大,想要去喝一文钱两碗豆乳的,都止了步子。
大家伙犹豫再三,还是在陆鸢的摊子吃豆花,或是喝豆乳。
人一多,大家伙就容易扎堆。
陆鸢瞧着摊子前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卖到午时,豆花和豆乳都还剩下小半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