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
祁晟轻呼了一口气,应:“是开心的。”
陆宇摇了摇头:“可我是瞧不出来你是开心的。”
祁晟笑笑,道:“在听到可视物时,并没有太多喜悦,只是松了一口气,觉着自己终于不再是拖累。”
陆鸢眉心微拧。
他这话就有些自卑了。
但毕竟眼瞎了,自卑也是正常的,等好了,自卑是什么,估摸着都被别人捧得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便是不认识以前的祁晟,也从认识他的那些人口中,听到不少对他的夸赞。
无论谁在夸赞滋养下,自信的小种子几乎都能萌芽。
陆鸢轻笑了一声:“也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她边抓着他的手腕带路,边道:“要买草席,要买风炉和罐子,总不能用小栈厨房来熬药。这之后还要找住所呢。”
满满都是事呢。
陆鸢又道:“大夫都说了,要待上半个多月,咱们也不能总住小栈,费钱,咱们一会再去寻寻庄宅牙行,瞧瞧有没有便宜的月赁屋。”
“明日我再去观察在何处开始摆摊讨生活。”
祁晟闻言,问:“真打算做卤猪脚的买卖?”
一说起这个,陆鸢就犯愁。
“不一定呢,这成本太高了,我先打探打探行情再决定。”
真不知穿越女主做卤肉发家致富那么简单,怎的到她这就这么难了?
陆鸢与祁晟逛了许久西市,都不见有风炉和席子买,问过路上的小摊贩,才知道买生活所需,得去东市。
一路问着人,慢腾腾地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的东市。
陆鸢买了两副碗筷,两个碟子。风炉和锅,以及要用到的炭,
她那时代便宜的炭,在这个时代却贵得很,最便宜的一斤也要十八文。
两斤炭,加上这些所需,便花去了八十八文。
今早看诊与药钱花去了四十八文。
一张席子十五文。
就这么一会会,便已然花去了一百五十一文了。
陆鸢觉着她的心在滴血,肉也钝疼钝疼的。
若是方才从干货铺子出来时,觉得身怀巨款,如今却觉得这点钱都不够在城里花销的。
挣钱,必须得赶紧挣钱了!
最后又买了几斤米和一斤鸡蛋后,才寻去庄宅牙行。
若不想逐渐去找去问何处有房屋租赁,便直接庄宅牙行,交付两文钱,便按照要求提供两处房子让你选,再交付两文钱,便带你去寻。
祁晟一听,便带着陆鸢出来了。
陆鸢问:“怎了?”
祁晟道:“这牙行的人不老实。”
陆鸢疑惑不解道:“怎么说?”
祁晟与她解释:“只靠四文钱的挣头,怎可能维持得住店面?怕是从租金中赚去了一部分。”
陆鸢一琢磨,也是觉得有道理。
她那里的中介,若介绍房子,中介费收取的是一个月租金百分多少。这牙行只要几文钱,便把房源提供出来,怕不是从每月租金中扣了许多。
祁晟又道:“我们换一家牙行去问。”
陆鸢想了想,却道:“不用去问了,我自己去寻。”
祁晟微微蹙眉:“你对城里不熟悉,要去哪里寻?”
陆鸢笑了笑,应道:“自然是觉得哪处位置的租金便宜,就去那处问。”
她继而道:“这临近东西两市的房屋定是贵的,靠近城门的位置也不能选,咱们只能选一些偏僻的位置。若是赁不起,那就去城外,到最近的村落找户人家租个能住人的屋子也行,实在找不到,那就先住着小栈也行。”
她几乎把最差的结果也设想了进去。
她的一路奔波,全然是因为他。
祁晟心头有万般复杂的情绪。
她心下大抵也是非常在意他的,不然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今日在小栈中说的那些什么百金,估摸也是故意气一气他。
若真有人拿着百金给她,让她与他和离,她肯定是不会动摇的。
回到小栈,陆鸢便开始做卫生。
虽然小栈看着干净,但一些边边角角还是要收拾收拾的。
她把小栈的席子和被衾放到杌子上,然后把新买的席子铺上,用布巾湿水擦了一遍,便是桌面和椅子都擦了一遍。
等席子晾干了,陆鸢把塞了一层薄薄芦花的被衾拿出放到床上,随之整个人也呈大字瘫在了床上,长吁了一口气。
好累。
祁晟道:“你趴下来,我给你按按。”
陆鸢翻了身,有气无力:“你按归按,可别乱摸。”
祁晟:……
每当这个时候,都格外地想把她的嘴给堵上。
他摸到床边站定,伸手:“把你手给我。”
陆鸢抬起了手,放到他的掌中。
祁晟顺着她的手臂,双手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按了好一会,陆鸢道:“我腰也酸,你也给我按按。”
祁晟手一顿,又听她嘀咕:“又酸又涨,难受死了。”
他默了一下,手从她肩上微一抬起,莫一丈量后,喉间上下一滚,数息后才落下。
他声音稍沉,问:“是这吗?”
陆鸢:“往下一点。”
祁晟指腹在她后腰上缓缓往下移动了半寸。
“就是这个地方。”她道。
祁晟落手按压,努力摒弃脑子里的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可还是抵挡不住手下传递来的触感,让人胡思乱想。
她的腰很细,且很软,半分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男人呼吸在不自觉中逐渐加重。
陆鸢舒适得昏昏欲睡间,忽然惊醒,猛地坐起。
祁晟以为是自己按疼了她,忙问:“怎了?!”
陆鸢:“差些忘了一件事。”
祁晟:“忘了什么。”
她:“女人的事。”
到这个时代两个多月了,因为身体太差,她都还没有来过月事呢!
她先前喝了一些药,吃食也跟上来了,身体机能自然是逐渐恢复正常了。
今日腰酸胀了半日也就没多想,更没反应过来,一静下来后,就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一琢磨就想起来还有月事这么件事呢。
祁晟不解,迟疑地问:“女人的事,是何事?”
陆鸢直截了当:“月事。”
祁晟嘴张了张,到底没接触过这些,本来觉得应该避讳,但转念一想,他们是夫妻,她都不介意,他为何要介意?
数息后,他问:“要准备些什么?”
陆鸢被他逗乐了:“你以为要生孩子么,还要准备些什么。”
不过也确实要准备月事带了。
想到这个年代底层妇女所用的月事带,内夹草木灰,便是知道草木灰干净,但还是接受不了。
她琢磨了一下,从床上站起,与他说:“我出门一趟,你别跟着我出去了,我快去快回。”
趁着月事还未至,赶紧把月事带准备好。
祁晟稍稍沉默,才缓声道:“天色暗了,快些回来。”
陆鸢点了点头,拿了三十文钱就跑了出去。
陆鸢跑了一趟布庄,让掌柜买了些柔软的棉布布头给她。三条月事带的布量,不仅是外边,便是夹层也要塞一些,掌柜只要了她八文钱。
加上针线,正好十文。
陆鸢又跑了一趟杂货铺,买了五文钱十张的油纸。
油纸纸质硬实,且也有防水效果,用来做最底层防漏垫再也合适不过,缺点可能就是得次抛。
一张油纸,剪过能做两次用。
左右不过也是几日,也用不了多少油纸,她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祁晟坐在屋中的门边上,听着外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