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工钱咋算?”
陆鸢:“我不大了解行情,陈娘子你给提提建议。”
陈娘子道:“你这只是摆夜市?”
陆鸢点头:“这年底人多,也忙不过来,就先干夜市。”
主要她这吃食,也不适合探亲访友。
陈娘子想了想,又问:“那得给你推磨不?”
祁晟双日在家,就算个别双日不在,她也可以自己推。
“不用,就帮忙搬一下摆摊用的东西,或是打打下手,平时我郎君没什么事,都会过来帮忙。”
陈娘子道:“我倒是听说这寻常食肆的小二,一个月是六百文钱,按日算的话,这一日就是二十文钱。”
“你这一晚上三个时辰,又要做得深夜,怎么都得给十八文。”
陆鸢点头:“这个工钱还是很划算的。”
岭南都是流放之地,物价人工也就这样。
陈娘子道:“你觉得划算,那就成。”
陆鸢嘱咐道:“找的人最好是离夜市比较近的,太远了,晚上收工回去很危险。”
陈娘子认同道:“确实是这个理,若是个小姑娘,晚上回去就太危险了。”
“就是大娘,也不敢说安全。若是个小伙子,倒不用担心。”
陆鸢道:“那肯定不成的,若是平时郎君不在家,就我一个妇人,别人肯定会说闲话。”
都预料到这了,肯定是要避免,她可没那闲暇时间来自证。
陈娘子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这几日我肯定帮你找到合适的人。”
陆鸢又道了谢。
陈娘子白了她一眼:“谢啥呢。”
“对了,你这不忙吧?”
陆鸢摇头:“还没到推磨的时候,不忙。”
“不忙就陪我唠嗑一会。”
“唠嗑啥?”
陈娘子眯眼笑:“这附近的商户住户,对你们家的事可好奇了。”
陆鸢纳闷道:“有什么可好奇的?”
陈娘子道:“你家郎君那般模样,当然好奇了。”
“他们都好奇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还把你家那么个丰神俊朗的郎君调教这般疼爱媳妇的。”
陆鸢娇作地摆了摆手,忽悠道:“哪有的事,这还不是他先看上的我,我勉为其难才答应嫁给他的。”
陈娘子瞪大眼睛道:“敢情还是你家里郎君先瞧上你的,你还勉为其难才答应。”
陆鸢道:“那不然呢,你说说看,他长得这么俊,初初见他的时候,也不了解他的秉性,谁知道他是不是那等花心的郎君。”
“再说了,长成他那样,肯定有不少姑娘喜欢,我要是真答应了,指不定有多少姑娘会仇视我呢,我能不怕么?”
陈娘子仔细想想,竟也不得不认同她的话。
“你说得还怪有道理的。”
“仔细想想,要是有两个家庭都相当的上门提亲,一个是你家郎君那样的,一个能是普通人,我喜欢归喜欢,但还是会选普通人那种过日子。”
陆鸢道:“瞧吧瞧吧,你也是这种顾虑不是?”
陈娘子笑道:“可你这不是赌对了。”
陆鸢心说就她这性子,若是赌不对,当然是把人给踹了。
陆鸢归家,见祁晟正在打扫院子,她在洗手的间隙,与他说道:“方才陈娘子问我,我和你咋认识的。”
祁晟闻言,看向她,等着她的后文。
以他对她的了解,总归不可能是实话,她现在与他说,不过是和他对口径,以免说脱了。
陆鸢有点不大好意思道:“我可与她说是你先看上我的,我是勉为其难才答应嫁给你的。”
祁晟点头:“这点倒是没说错,你一开始确实是勉为其难,而且也是我先看上你。”
陆鸢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不心虚了,背脊挺得老直了,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没说谎,只不过夸大其词了一点。”
“对了,我可没说我是二婚,你别说,主要是春花这孩子比较敏感。就刚进城的时候才喊你第一声爹,还是在外头喊的,就是不想让别人说她是拖油瓶,怕别的小孩子欺负她。”
不说别的,陆鸢清楚的知道在懂事年纪,跟着母亲改嫁的孩子,内心都是敏感自卑的。
祁晟点了点头。
陆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发笑。
祁晟不解地看向她:“笑什么?”
陆鸢笑道:“就是忽然想到你二十三的年纪,春花也快六岁了,你这不是十六岁成亲,十七岁竟就当了爹。”
祁晟却觉得寻常,说:“这只有大户人家的男子才会在弱冠左右才成婚,但乡下男子,十五六成婚的也大有人在,也算正常。”
陆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张开了吗?”
祁晟笑道:“肯定是稚气未脱。”
陆鸢道:“要是你那会就成亲了,我还真想象不到你那时当爹了,是怎么带孩子的。”
一个孩子带孩子,怎么样都觉得滑稽。
但想想,苏丽娘何尝又不是在孩子的年纪,就带上了孩子。
夜里收摊,归家盥洗后,祁晟在院子外洗洗涮涮,陆鸢则准备抹脸就寝。
陆鸢打开紫草油,却瞧见了没有多少,想起床底下的篓子还有一罐,她就把床底的篓子拖了出来。
还没翻找,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最上头的书册。
她仔细瞧了眼,是她没见过的书。
是祁晟前些天买的书么?
怎藏着掖着的?
陆鸢联想到了一些儿童不宜的书册,她眉眼一弯。
她眼里浮现一缕光,眼里没别的情绪,只剩下浓浓的兴趣。
她把书拿出,把篓子踢回了床底,继而把油灯挪到床边上,蹭掉鞋子就趴在床上翻开书册,趁着祁晟还没回来,一目十行地看过,翻动书页,寻找关键剧情。
祁晟从外头回屋,便见陆鸢趴在床上看书。
他心忖她怎忽然爱学习了?
只两息,他猛然间想起这千字文昨日就已经拿回家去了,那么她瞧的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是他放在床底的书。
祁晟抬手,径直捂住了双眼。
与她相处久了,脸皮子都厚了,倒不觉得羞耻。
只是以她的性子,他能想到往后的日子,这事少不了时常被她提起,打趣,调侃。
第83章
陆鸢看得入迷, 直到听到咳嗽声,才回神,转头看向祁晟,眼神带着不可言喻的笑意。
就好似在说——没想到你是这么假正经的人。
祁晟喉间吞咽上下滚动, 开口道:“我是个寻常男人, 看这些, 也正常。”
比起他的不自在,陆鸢可显得随意多了, 她点头:“我明白明白。”
这别说他一个寻常男人会看了,她一个寻常女人也看。以前没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些小脸通黄的小说, 这五十步可说不了百步。
以前她看这种书, 或许会不好意思,但这书不是她的, 而且还有一个比她更不好意思的, 这就有意思了。
祁晟暗暗呼了一口气, 劝道:“晚了, 别看了。”
陆鸢嘴角一扬, 说:“我正看得起劲呢,一会再睡。”
祁晟:……
书上全是繁体字, 但好在不是什么文言文,只介于大白话与文言文之间, 贯通上下文, 陆鸢基本上一下子就能看懂意思。
陆鸢甚至还换了个姿势,躺着从头开始看。
还别说, 这古人写古代小说的文笔是真好,写这种话本,都不用特别露骨, 也能写得很香艳,就是内容也很吸引人。
好半晌,祁晟也没声了,陆鸢反应过来瞧了眼床边的人,说:“今晚你睡里边,我看一会儿就睡。”
油灯昏暗,照亮的范围也小,睡在里侧就太暗了。
祁晟沉默地上了里榻,坐在床上,转头望向看书看得入迷的妻子。
一时都不知道她是因为故事原身看得入迷,还是因为话本够香艳才勾起她的兴趣。
有时候觉得她生涩得不似成过婚的妇人,有时候又比成过婚的妇人还放得开。
祁晟躺下,闭上眼。
索性眼不见为净。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起床的动静,祁晟本以为她要熄灯睡了,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似找什么东西。
祁晟一睁眼,就见她把灯油的拿了起来,往灯芯渐暗的油灯碟子里添灯油。
……
他不得不开口劝:“今日忙活了一日,你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