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也道:“老太太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也早点睡吧。”
陆鸢喝了口水,也上了床,与春花同盖一张被衾。
挤着睡, 除了睡得没有那么舒适外,倒是挺暖和的。
一夜无梦,早间也没心思做朝食,陆鸢背上背篓,就带着老太太和俩孩子去东市喝羊杂汤配馎饦,顺道把菜给买了。
吃着朝食,老太太道:“我琢磨着等开春,就在院子的那一小块空地种点菜,还有昨日晟哥儿也都把公鸡母鸡给带来了,开春后也孵一些小鸡,养来生蛋,这样也不用日日买菜。”
陆鸢道:“最近天气好,咱们一会再去买十来斤肉,用来灌肠。”
老太太点头:“也行。”
忙点好呀,忙点就不会胡思乱想。
吃了朝食,买了菜就回了。
归至家中,两人就开始剁肉,拌肉,洗肠衣,忙忙碌碌。
祁晟随着县丞领着五十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遂分成数支小队出城,往安平镇而去。
而后都在安平镇的十里外等候消息,祁晟则与几人前去探路。
祁晟在安平镇周围的山头走动了一圈,发现周围的野草或多或少都有被踩过的痕迹。
他蹲下仔细观察了附近的野草压痕。
山林丛间平日鲜少有人走动,若是野草有过多压痕,便说明这段时日常有人在林中行走。
而这里的压痕可不止是一两个人走出来的,倒像是七八人才能走出来的痕迹。
看到这压痕,祁晟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山贼强盗想要屠镇的可能,之前猜测只有五六成,现在已然有七成。
祁晟站起,和另外几人道:“你们也在附近找一找野草压痕,根据压损程度和范围确定行过的人数,两刻内在这里会合。”
几个人也不废话,立马分开而去。
祁晟也去其他地方搜查。
两刻后,众人会合,祁晟让两人乔装打扮进安平镇盯梢。他则赶回去汇报个中细节。
祁晟寻到了杨县丞,说明注意到的细节。
祁晟道:“据我所知,安平镇是青头寨的地盘,其他山寨是不能越界的。而青头寨子也不过两三百人,想要屠村不大可能。安平镇便是小,镇上有人有千数人,便是护镇巡查,也有百数人,想要屠平整个安平镇,只会两败俱伤。”
话到最后,他补充道:“属下猜测很有可能是几个山寨联合了起来,对抗公署。”
杨县丞也不意外:“我早料到了,这些鼠辈被逼急了,定会抱团自保。”
杨县丞毕竟行伍出身,也不用询问他人意见,也能有所判断。
他立刻修书一封,喊来了亲信。
他把信给到亲信,吩咐:“快马加鞭,把此报送往土头坡,亲自给到杨将军的手上。”
差役取过信,一拱手就快步而去,寻了快马,即刻策马而去。
杨县丞安排了人,拿令去安平镇,让镇上不动声色地做好防护。
把事情安排好后,复而看向祁晟:“你对这附近的山头最为了解,现在开始堆砌沙盘,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你便在旁指点,容易藏人且易埋伏的地方,你也给仔细标注出来。”
祁晟颔首,跟着一块摆弄沙盘。
这突袭一般都是在晚上,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安平镇随时都有可能被攻击的打算。
离过年还有三日,祁晟尚未有消息传回,但日子也还是要过的。
老太太虽日日都唉声叹气,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但好在先前大病过后,现在的身体倍儿棒,也没有出现任何虚弱之症。
陆鸢这几日一有空就开始削甘蔗,熬蔗糖。
祁晟弄了差不多两百斤的甘蔗。他不在家,可干得累死她了。
天天不是削甘蔗,就是在凿甘蔗汁出来,也实在是推不动磨了,只得是让胡七娘中午就过来帮忙推磨,一回给二十五文的工钱。
推磨是力气活,和打下手又不一样,当然得多给一些钱。
胡七娘只是每日中午去给别人做一顿饭,下午都有空,也就欣然接受这个活计。
祁晟也出去了好几日,陆鸢也就没再带着老太太去夜市。
临近过年,天气也暖和,夜市的人比先前多了一倍,人来人往,忙得不停歇。
陆鸢就没停过炸油条,炸豆腐,而胡七娘则帮忙打包,把吃食端上桌和收拾,洗碗。
两张桌子也一直都是人。
“东家,来一下。”忽然有客人喊。
胡七娘忙走了过去,问道:“客人还要点什么?”
那人道:“这麻辣豆皮,能不能给我做成送礼样式的,包得好看一些,我想要六份,年初一晚上过来拿。”
过年年初一到年初八,还有元宵,无论双日单日,都可以摆夜市。
胡七娘道:“等一会,我去问东家一声。”
胡七娘走到陆鸢跟前,大声问了客人说的事。
陆鸢闻言,道:“可以,但得先给一半的定钱。”
胡七娘转头与客人说了这话,六份的定钱也就是二十文。
客人也是老客户了,便直接了定钱。
陆鸢收了定钱后,心里也有了想法。
说不定还真能弄成送礼的礼品。
陆鸢念头一过,又开始忙了起来。
今日人多,吃食也备得多,到了子时才收摊的。
胡七娘的男人收工了,也来帮忙收拾,而后陆鸢看着摊子,他们夫妻俩用小推车把桌椅板凳都推回了家里,随后才是琐碎的锅碗瓢盆。
东西都搬了回去,她便给胡七娘结了工钱,送走了人后,就立马把院门给上了锁。
一个女人在家,附近居住的人又少,她肯定是害怕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夜市隐约还会传来声响,陆鸢却还是觉得出奇的安静。
她喜欢热闹,不喜欢现在这种氛围,安静得好似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心头空落落的。
这还是她穿越这几个月以来,第一回夜晚独处呢,这会她还怪想祁晟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了。
说要去法陀寺求平安符,到现在都还没去呢。
不行,明天一定要和老太太她们去一趟法陀寺,求个平安,也求个心安。
她都能穿越了,就一定要相信世上有鬼怪,也有神佛。
陆鸢洗洗刷刷完,躺床上都已经是子时正过二刻了。
虽然今晚挣的钱比以往都多,但是她也没心情去数。
她揉按着酸痛的手臂,一会儿就睡着了。
年二十八,陆鸢和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一趟法陀寺,捐了百文的香油钱。
陆鸢贪心,求了五个平安符后,还多求了一个招财福。
最后,陆鸢拜着大佛,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求个平安。
还有,她希望真正的苏丽娘并没有死去,而是成为了她,继续在她的世界活下去。
毕竟,她也不是出了什么大车祸,大概率还是能活的。
求了平安后,出寺庙时,老太太与孙媳道:“都过去好些天了,晟哥儿什么消息都没有,要不咱们一会儿顺道去公署问问去?”
陆鸢道:“郎君是随着县丞暗中出行的,还是不要问太多,省得旁人看出端倪。”
“而且这会没有消息,才算是好消息。”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孙媳说得也有道理,也就歇了去公署询问进展的念头。
且孙媳说得也没错。
这市井上没有任何的消息,也就说明现在一切都还平安无事,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出了法陀寺,她们坐来时的牛车返回。
回到家中,正好隔壁陆大娘把鱼都送了过来。
陆大娘的两个儿子帮忙把鱼送到了院子里,逐一称重,按照每斤五文钱来算,一共是七十六文。
七尾鱼,用了两个木盆才能装下。
老太太把钱给了陆大娘。
陆大娘道:“明天一早,陈家就会宰羊,可得早点去,还能拿点羊血,羊杂。”
老太太:“明天你去的时候,顺道把我也喊上。”
陆大娘道了声“行”,仔细数了数前,数完后,道:“没错,是这个数。”
说罢,好奇道:“你孙子去哪了,咋的最近这些天都没见着人?”
老太太和陆鸢也早对好了说辞,应道:“这不是乡下出了点事,他回去帮忙去了,估摸着得年后才回来了。”
陆大娘诧异道:“呀,这不是连年夜饭都赶不回来了?”
陆鸢陪着俩孩子看着盆里的鱼,也听着陆大娘的话。
要是年夜饭赶不回来,山贼强盗大概率在年三十鞭炮响起的时候,才会有所动作。
鞭炮声会掩盖去所有的惊恐声,呼救声,等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若真如此,祁晟还真是过了年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