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了笑:“饭什么时候吃都行,还是老家里的事情重要一点。”
陆大娘:“那瞧来这事还不小,得了,我也不瞎打听了,你们家要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尽管来寻我们家。”
老太太笑道:“我们家水缸可是快见底了。”
陆大娘也笑了:“行行行,给你打满来。”
转头就隔着一面墙,朝着自己院子喊:“大陆小陆过来,给你们何奶奶把院子里的水缸挑满水。”
陆鸢悄悄地给老太太鼓了鼓掌,还是她敢说,敢直接让人帮忙。
第92章
年三十一大早, 陆鸢就和老太太一块到巷尾人家围观宰羊。
他们家要了三十斤的羊肉,是要羊肉最多的,主人家也大方,直接给了一大碗的羊血, 还各切了一些羊肚, 羊肠, 羊百叶给他们,瞧着都有一斤多。
把羊肉都抬回了家里, 老太太看着院子里的鱼和羊肉,愁道:“丽娘, 这些菜真能吃完了?”
在冬日, 羊肉挂在屋檐下能放两天,做成酱羊肉又能多放几天。
正好能吃到年初三。
要是祁晟回来, 这肉倒是不愁剩的。
要是明天之后, 祁晟还没有任何消息, 陆鸢也有别的办法。
她应道:“这些鱼能养着, 要是养不住就做成腊鱼。”
“至于这些羊肉, 年初一要是没有半分安平镇的风声,年初二就做成酱羊肉, 在夜市便宜卖出去。”
老太太幽幽地叹了一声气。
这些菜倒是有了着落,可晟哥儿这边, 都已经过去了六日了, 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着老太太叹气,陆鸢也想跟着叹气, 但一家子总得有个支柱,她可不能跟着丧气,不然这家里就没有半分鲜活气息了, 所以她表面上还是得支棱。
陆鸢与老太太道:“我琢磨着咱们也没有亲朋要走,在郎君回来前,我都会去夜市摆摊,老太太你看看是带着孩子和我一起到夜市住,还是在家里。”
“夜市那边吵了些,不如家里安静。”
老太太道:“不管咋说,过年就是要热闹,闹些总比安静得好,我就和孩子一同去夜市,不过就是这地方不大够睡。”
老太太的想法和陆鸢的不谋而同,都不喜欢太安静,该闹腾的时候就该热闹。
现下光景,太安静了会胡思乱想,还是热闹点好。
陆鸢:“我前日就和铺子里的东家说了,年节时,家里的老人和小孩要在夜市住上几日,就借了小床。到时就拼在一块睡,又或是我带着两个孩子睡,老太太你单独睡一张床。”
老太太听了她的安排,也就不操心了。
晌午吃了中食后,就开始张贴春联。
今日年三十,早早地就宰了鸡。
岭南习俗,逢年过节都杀鸡拜神。鸡是整只蒸熟或是水煮熟,然后一整鸡摆上桌子,烧元宝香蜡烛,祭拜天地,求神佛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祭拜过后,就开始吃年夜饭。
羊杂不禁放,所以陆鸢做了羊杂汤,白切鸡和一个素菜,还有盆里最小的一尾鱼,一斤多重。
对于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来说,这些菜着实多了些。
但这也是为了讨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这才多做了一道鱼。
一桌子四人,秋花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几道菜,久久未动筷。
陆鸢问:“秋花,咋了?”
秋花仰起头看向她,问:“娘,爹呢?”
哦,原来是想爹了。
也不知道秋花的记忆咋样,但就现在而言,她似乎已经把祁晟当成亲爹一样亲了。
陆鸢还没解释,春花就与她解释了:“爹去干大事,好事去了。”
春花虽然不太清楚她继父到底去干嘛的,但她知道是给当大官的人做事情,那就是干大事,做好事。
秋花忽然鼓了嘴,眉眼间似乎有些生气,说:“不要干大事,要吃饭,要吃肉。”
陆鸢和老太太相视了一眼。
是了,家里难得这么多菜,这孩子是个好的,肯定会记挂着家里没上桌的人。
就是春花忽然也吃不香了,她看向娘,问:“娘,能不能给爹也留些菜?”
陆鸢夹了鱼腩,仔细检查没刺后,才放到她们的碗中,道:“等你们爹回来后,再重新做。”
“赶紧吃,吃完了,和隔壁陆家小哥出去玩鞭炮。”
面对肉,两个不挑食的孩子,今日的胃口却不怎么样,便是陆鸢和老太太,也没吃多少,等吃完的时候,菜还剩下一大半。
用竹筛盖住,而后跑到巷子外看孩子玩鞭炮。
老太太没精神,吃了暮食后就回屋去了。
陆鸢瞧着热热闹闹的,一想到祁晟今晚有可能置身凶险,她的心情也不咋样。
大年三十,全部人戒备在各个地方。
旁人能想到的侵入时辰,杨县丞自是也想到了。
年三十子时正便是最好的袭击时辰。
各家各户都沉浸于欢声喜庆的时候,压根就不会意识到会有危险降临。
别人吃着热乎乎的年夜饭时,他们也只能啃着冷硬的馒头。
祁晟咽下了干硬的馒头后,站在最高的树上往周围观察,隐约看到远处草木隐约耸动。
仔细看,还能看到人影在其中弯腰低头,徐徐前进。
祁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打了几个手势后,便全神贯注盯着那些人的走向。
时至黄昏,天色昏暗,与镇上的喜庆全然不同,山上两方的情况各有不同。
前者严阵以待,后者隐藏在暗处,带着狩猎一般的激动,随时都准备倾巢而出猎杀。
入了夜,就着天色,靠着镇外的人家,皆有数人翻入墙头,即刻摁住了老百姓,与他们说明身份,说明来意后,这年三十顿时没了喜气。
不仅是这些人家,便是客栈,也早早安排了数人暗中看守。
众人带着兵器十分警惕,严陈待敌。
夜色逐渐深重,子时一过,匿藏在山林中的人就有了动作,趁着夜色悄然向着安平镇而去。
从此处山林以步至安平镇,两刻足矣。
子时正的鞭炮一响,不高的围墙,有人用梯子爬进,镇门也在这个时候从里打开。
贼子没有任何怀疑,还当是自己的人干掉了守门人,自己人把镇门打开的,顿时蜂拥而入。
只是当数百人拥进去后,城门陡然被关闭,近百支箭矢咻然而来,贼子全然没有防备。
还未进城的贼子,意识到被埋伏了,即刻撤退,可不承想,他们竟然被包抄了,后头也来了一批人马!
这一晚的安平镇,鞭炮声遮去了厮杀声,便是过了子时正的两刻,鞭炮声依旧未停。
早间镇长听从杨县丞的安排,为了避免不知情的百姓听到声响后乱跑乱逃,故,在镇上四个方位都多备了小半个时辰的鞭炮。
鞭炮一停,就有人走街串巷的敲锣打鼓:“有山贼强盗潜入镇上,大家伙不要惊慌,关紧家门,不要出家门。点亮院子,让山贼强盗无处遁形!”
等战况告一段落,杨县丞派人挨家挨户检查是否有漏网之鱼潜入,以确保百姓安危。
镇长听到事情解决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他去找县丞的时候,看到祁晟的时候,惊讶道:“祁郎君你怎么也在……你这手怎了!?”
祁晟手臂绑了沾血的纱布,应:“受了点皮外伤,无碍。”
县丞喊了在给伤员包扎的大夫:“赶紧过来给祁砦官包扎好伤口。”
吩咐后,转而看向镇长,说:“他正好有些本事,我便招揽他到我手下办事。”
镇长似乎也不意外,说:“祁家郎君本事大,如今被大人招揽至麾下,也可以一展身手了。”
杨县丞点了点头,心道可不,好在他当初没轻易放过他。
镇长复而看向县丞,感激道:“大人和诸位都是咱们安平镇的恩人。我现在就让人拿米拿粮招待诸位。”
杨县丞闻言,立马抬起了手:“不用,现在也不知道是否有漏抓的人,还不能放松警惕。”
“你去安排一个地方让伤员休息就行。”
镇长应:“我现在就去安排!”
说着,就风风火火去安排了。
镇长离开,杨县丞与祁晟道:“我不与旁人说你的功劳,主要怕是走漏风声,山贼从而报复到你和你家人的身上。”
祁晟道:“属下清楚,可以的话,属下只领赏,不领功。”
杨县丞点了点头:“也行。”
“不过我很好奇,你这家里就真这么缺银子吗?”
祁晟应:“毕竟是银子,没人不缺。”
杨县丞笑了:“那也是,谁会嫌银子少。”
过了一会,清点人数后,有人来报:“抓下贼子活口一百八十五人,死亡清点三百三十二人,在逃人数不明。”
杨县丞点了头:“让人继续排查。”
衙差应了声,转身去安排。
杨县丞转而对祁晟道:“等天亮,我让人把你与受伤人员先行回城,我迟一日再回去。”
祁晟颔首。
这时候大夫包扎好他人的伤口,也就过来给祁晟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