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骨科这个……放在小说里,摩多摩多,还挺带感的,但真落到现实,还是稍稍震撼了她两秒。
可能是之前乱七八糟的小说看了太多,阿风惊讶之余,也很难生出什么恶感来。
贺凤臣见她久久不答,不禁垂下了眼帘。
“他们鄙夷我,正巧,我也瞧不起他们,搬到这里,正好清静。”
阿风:“骨科这个……确实有点。”
听到陌生的词汇,贺凤臣疑惑地抬起脸:“骨科?”
他下意识以为又是什么鄙薄之词,可很快又觉得她不会说这样的话。
阿风:“呃,让我想想怎么解释,就是一对兄妹相爱,他们的爹打断了哥哥的腿,要送去某个叫德国的地方看骨科。”
贺凤臣似懂非懂,顿了一会儿,又轻轻问:“那你觉得……兄妹乱1伦惹人生厌吗?”
阿风给了个保守的回答:“这不好说。”
她还蛮爱看骨科的。但小说现实一码归一码。现实不太行。
贺凤臣他爸妈的事,显然也不是让她用来娱乐化的。
“就我个人而言……并不讨厌……吧。”
贺凤臣闻言,明显高兴了一点儿:“我亦如此。”
少年凤眸微亮,慨然说:“只要彼此相爱,身份、地位,世间人伦礼教,又算得了什么?礼法从困不住有情人。”
阿风:“……”她还以为爹妈兄妹骨科会给这人带来什么童年阴影,没曾想他全家都接受良好。
哥们,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贺凤臣洋洋说着,忽想起一事,回身,交给她一个传讯玉牌:“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缺的、用的……”
他说着,顿了顿,“亦或是想找人聊天闲谈,可通过这玉牌联系我。”
少年皙白的指尖,落了淡淡的梅影,好似玉梅盈手。
阿风懵懵懂懂接过玉牌。
指尖相触,女孩子的手指柔软,温暖。
仿佛一团小火苗烧尽了心底,贺凤臣顿了一下,忽有些不自在地蜷起了指尖。
“你……好好休息。”匆匆丢下这一句话,他快步出了屋,背影难得有些慌乱,仿佛有鬼在追。
一直到下了藏月峰,贺凤臣的心跳还是急促的。
那股高热非但没有褪去,热意反倒还似燎原的野火一般,越烧越是熊熊,烧得他面颊、脖颈。耳根都泛出薄粉。
烧得他浑身燥热,皙白挺翘的鼻尖也渗出细密汗珠。
且那股热意还有一路往下走的趋势。
贺凤臣有些不太舒服地扯松了领子,扯了扯道袍下摆,尽力遮掩住瞬间的不堪。
这些时日,他常常如此。
或许是因为催1情药残留的余韵,每每与阿风接触时,他常不受控制心神摇动,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破庙唇齿纠缠,阳气勃发,情难自抑。
每次,他必须要调动全部的心神,才能克制住身体的蠢蠢欲动,不致在众人面前出丑。
本以为少与她接触就好了,可没想到,待到夜深人静,只他一人时,更是有许多光怪陆离的不堪,涌进脑海。
贺凤臣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地站在山底,想等那股潮涌褪去。
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游乱想。
……那张床,曾是他睡过的。
她如今也要睡那张床了……
一想到这里,他呼吸便又急促,当真欲1火焚身,色1情莫遏。
努力掐紧了掌心,反反复复好几次,才令自己莫要再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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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从此便在藏月峰安顿下来。
贺凤臣几乎日日都会来看她,每天都会带一点家具、摆设来。
或是一张琴,或是一只花觚,或只是几本书。
阿风自来到藏月峰,便再没见过几个人。她想去看阿白,可是峰顶设有阵法。
那阵法太复杂,阿风尝试往山下走了几步,便失去了方向,在半山腰上迷了路,最后还是用玉牌联系了贺凤臣。
贺凤臣紧急从他处赶来,救她于危难。
“能不能把这个阵法暂时解除?”她提出建议。
贺凤臣却说,阵法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免去闲杂人等的窥探。
她想用玉牌联系方梦白,却苦于玉牌上没有阿白的联系方式。
她问贺凤臣。
贺凤臣顿了顿,说,“我也不知道。”
阿风大为纳罕:“你俩之前的关系,你不知道?”
贺凤臣:“他失踪之后,原有的玉牌遗失,谁也联系不上他。如今,太一观应当发给了他新的传讯玉牌。”
阿风:“那你能帮我问问阿白的联系方式吗?”
贺凤臣:“你是说通讯符文?”
每一面传讯玉牌都刻有不同的通讯符文,用以识别联系。
贺凤臣好像有点儿犹豫,面色微微勉强,但最终仍答应下来。
隔天,阿风终于联系到了方梦白。
夫妻俩阔别已久,好不容易得到了对方音讯,彼此慰问了一番近况之后,都松口气。
方梦白传讯给她,说他这两天也想来藏月峰找她,可惜他这些时日诸事缠身。
洞府门口被数不清的拜帖淹没,几乎挪不动脚步。
按理来说,他借住在洗青山的消息,只有许抱一、罗纤等人知晓,也不知是怎么飞快地就传遍了云川上下。
好不容易谢绝了一切访客,来到藏月峰,山上有阵法,他只走到半山腰便上不去了。
问罗纤等人,罗纤说阵法被贺凤臣改动过,但贺凤臣自回到太一观,便神龙不见神尾,他去堵了贺凤臣好几次都不见他人影。
就在方梦白几疑心贺凤臣是避而不见时,他终于姗姗露面,问他要了通讯符文。
阿风得知来龙去脉,对他大为同情。
果断回了个“抱抱”。
洗青山。
月光如水,一道草色的纱帘垂下。
方梦白瞧见“抱抱”二字,起先微感惊讶,紧接着忍不住微笑,也回个“抱抱”。
他心里温暖,只觉连日以来的疲倦、不安,都被这二字尽数抚平了。
“阿风。”他拿着传讯玉牌走到窗前,拨开纱帘,让月光照得牌面更清楚了些,问,“你既来到太一观,过了登天梯,可曾想去旁听太一教学?”
阿风吃了一惊:“还能去旁听吗?二哥说,他可以单独辅导我。”
方梦白瞧着“二哥”两字微感不悦。
勉强说:“自是可以的。你二哥虽好,但学习不能闭门造车,要多走出来跟同道切磋切磋才是。”
阿风顿觉有理:“那我明天去跟二哥说一声。”
二哥。又是二哥。方梦白不满地将那玉牌横看竖看,觉得字里行间都是“二哥”二字。
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她便张口闭口全是贺凤臣了?
方梦白微觉不安,不敢再让她单独留在藏月峰,只跟贺凤臣接触了,忙趁热打铁继续说:“你明日跟他说了,我就在山底接你。”
阿风:“好,没问题。”
方梦白叹口气:“我如今才知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风瞧见玉牌上的文字,脸有点红,心底却很甜蜜,“明天就能见面啦。”
这个“啦”字说出来,她自己都觉肉麻,难免有刻意卖萌之嫌。
方梦白:“再不见你,我眼泪便要将洗青峰淹没了,这下,真不愧洗青之名了。”
阿风盘腿坐在榻上,抱着玉牌,脸更红了。心说,真不愧是书生,落到纸面上的情话,如此信手拈来。
她也不知该回复什么比较好,“那……亲亲?”
方梦白:“亲?方才抱抱我便想问,隔着玉牌,要如何亲,又如何抱呢?”
她有点幻视当年她刚接触互联网的爸妈了。
阿风解释:“就只是这么说而已,你意会一下。”
方梦白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接受这种隔空的心里安慰。
“亲亲。”他回复,补充一句,“吻你双唇,深深吻你。”
阿风倒吸口凉气,“太肉麻了,还是先别亲了。”
方梦白微微一笑:“那我便拉着你的手,拥你入怀,你逃不掉,走不开,我便又能吻你。”
她一边姨母笑,一边后知后觉有点不太对劲。
方梦白怎么好像无师自通地跟她玩起了语C?
救命啊,回过神,阿风羞耻地面色一下子就涨红了,一把将玉牌倒扣。
仿佛看到了之前网上冲浪时在博主评论区艾特自己男(女)友不顾博主死活玩语C的小情侣们。
羞耻得阿风自己都忍不住大喊一声,救命啊有娇妻。娇妻竟是我自己。
她羞耻得默默往后一倒:“困了,睡了,不说了,晚安。”
所幸方梦白还没有被腌入味,单纯得像老一辈,说啥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