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尔也不再纠结,小声说了句晚安打开门就跟着等在不远处的一队女仆走了。
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海瑟尔眼前一亮,这里和整栋房子简约的风格不一致,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摆放了不少花里胡哨的小摆件,和她的书房的风格如出一撤。
浅绿色的墙纸带着银边细纹,窗帘也不是常见的厚重贵族款式,完全符合她的心意。
侍女们鱼贯而入,在征得她的同意后接管了所有的琐事,海瑟尔舒舒服服的泡完了澡换上华贵的衣服被送上松软的大床,床上用品的布料也和她夸过的去利物浦游船上的类似。
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特别想拿出手机给体贴的准未婚夫发短信,
可惜这个愿望终究无法实现,她只能带着些许的遗憾闭上眼睛,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101章 贵妇日常15
两个月后,这场突如其来的霍乱疫情逐渐平息下来,或许十几年后还会迎来更严重的爆发,但至少现在,伦敦的大部分片区都在慢慢回归正常的生活状态。
港口已经宣布解封,绝大多数隔离区也解开了,经济秩序基本恢复正常。
医生们继续投入疫情防控和治疗的研究,牧师们忙着送走不幸遇难的教徒,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则抓紧时间重新投入几乎停滞了两个月的社交季。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留给他们的社交活动不算太多,因为一个月前由多名医生轮流守护的摄政王还是去世了,他本身由于肥胖健康状况就堪忧,再加上疾病,很快就回归了上帝的怀抱。
由于他本人生活作风不佳、执政能力也很难评价,再加上时不时因为私人喜好随意打压一下贵族,上流社会一直对他多有不满。对于他的去世不要说哀伤了,甚至私下里埋怨因为国丧一些娱乐场所不能高调开放。
“上周议会不是通过了新的摄政法案嘛,画廊的桑德斯夫人说她和新摄政王妃,也就是从前的克拉伦公爵夫人,在二十年前有过交情。她正跃跃欲试要去找王妃提议举办几场热闹的社交舞会,并且要求所有人穿亮色衣服,以彻底冲刷掉疾病的阴霾迎接新的开始,因为她讨厌穿黑色裙子。”
安娜正翘着脚舒服的躺在海瑟尔新定制的长沙发上,享用着暂时回伦敦的詹森太太研发的新点心,顺便和亲爱的邻居分享最新消息。
海瑟尔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两个星期就要订婚了,仪式的种种细节有日理万机的高精力准未婚夫大法官阁下操心,但是诸如她想发送的邀请函之类的事宜还得自己一一确定。
此外还得时不时应付各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访客,看见安娜舒服的占领沙发,海瑟尔简直嫉妒不已。
“你为
什么能闲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连去画廊的功夫都没有了。”海瑟尔打心底里不解,因为如果本周给本条街所有住宅门房的忙碌程度排序,帕丁顿12号和11号一定能排到前两名。
安娜是因为她爸爸。威尔斯利将军的军队在主战场大胜,奠定了全面胜利的重要基础,敌方主帅没了,这场持续了几年的大战终于要落幕了。
安娜悠闲的晃着脚,无所谓的回答道:“我这人人缘一般,她们那些平常瞧不起我的人捏着鼻子找上门绕着弯子套近乎有什么意思,不就是看我爸马上要回来,我们家水涨船高了嘛。还不如听熟人讲八卦有意思,我才不见。”
她拍了拍身上的点心渣,好心的从海瑟尔手上接过一沓乱七八糟的邀请函帮忙整理核对,又好奇的问道:“我一个私生女价值有限,你这个准公爵夫人才是真正的炙手可热啊。玛丽呢,还有你另一个侄女呢,怎么都不接过来帮忙?”
海瑟尔从蕾娜手上接过花茶,躺上旁边另一个沙发,才说道:“我姐姐前天来伦敦了,她一直很向往在伦敦生活,可惜她的丈夫对这里完全没好感。现在条件允许,我打算送她一栋小房子,让玛丽最近几天带她去几个有发展潜力的街区转转,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安娜感叹道:“没错了,你现在真是富贵了啊,马上要跻身伦敦富婆排行榜第一页了。之前还有人说酸话,觉得你那种身份应该每天窝在家里不见外人才对,现在好了,没人敢说了。你现在不仅有钱,还有名望,听说工业区拿到防疫手册的不少平民都会在祷告的时候带上你的名字呢。还有啊,昨天隔壁的林奈夫人还说那位阿什伍德公爵几乎从来不参加非必要的社交活动,让想和他建立关系的贵族找不到机会,现在他有夫人了,以后恐怕什么舞会晚宴都要往你手上递一份邀请函了。”
海瑟尔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过去一年做的事,也不禁暗自为自己鼓掌窃喜,要是把这些成就讲给上辈子的同一年毕业一样为了找工作焦头烂额的发小听,那姑娘一定要大喊着让她请客,然后把她的事迹宣扬给所有街坊邻居。
正说着,女仆又过来报,说有客人来了。
海瑟尔本来不太想见的,一听说是维克多太太赶快让人请进来。维克多太太当时也帮忙说服她丈夫,在清洁法案颁布之后,她家酿酒厂是最早响应的,还统一采购了防护套装。
正因为如此,酿酒厂在过去的两个月员工损失率比其他厂少了不少,还被表彰为模范工厂。
维克多太太笑容满面的走进来,还带着她的大儿子一起,他抱着个很大的盒子。
“哎呀,好久不见啦,海瑟尔。”
在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少曾经和海瑟尔较为熟悉的夫人再次相处的时候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有的是因为身份差距而小心翼翼,有的则妒忌她再婚还能嫁给公爵。
但维克多太太因为神经大条,依旧是从未改变的热情自在。
维克多太太早就接到了仪式的邀请函,今天是来送礼物的,大盒子里装的是特别定制款啤酒,还放了不少冰块冰镇,幸亏她儿子生的高大,换个人估计抱都抱不起来。
维克多太太很感激海瑟尔,不仅是因为获得了表彰,还因为她儿子。
她自来熟的坐在安娜旁边,还夸了夸安娜新烫的卷发,才转头看向海瑟尔,指了指杵在后面的大高个:“喏,这是我儿子诺亚,不知道你见过他没有。他之前因为脑子太笨被他爸爸赶去利物浦学习去了,维克多先生当时还跟我说,这孩子绝对学不会,说不定干脆放弃努力懒得争取回伦敦了。没想到他这么刻苦,在工厂里到处找老伙计问问题,才三个月就达到回伦敦的要求了。”
海瑟尔认真看了看,这孩子确实看起来就不怎么精明,个子高高大大的长相却很白净,现在正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眼巴巴的往这边看呢。
维克多太太接着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利物浦遇见了玛丽小姐。他说玛丽小姐在算数上有极高的天赋,特别想再当面向她请教问题。”这是美化后的说辞,实际上诺亚说的就是想和她见面,和她说话。
海瑟尔了然,看来维克多太太还没死心的想推销儿子,不过她没想到诺亚维克多本人居然也这么主动。
海瑟尔想了想,对诺亚招了招手,说道:“玛丽今天不在家。”
诺亚失落的低下了头,他个子高,不刻意支撑就有些微微驼背,看起来不能担大任,难怪切尔西的太太们都不热衷于让他当女婿。
海瑟尔却觉得说不定他这种听话的就适合玛丽这样有主见的小姐,见一面也没什么。
“但她下午有可能会去芳疗沙龙整理账本,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
诺亚瞬间挺直了背,高兴的用力点头。
维克多太太很高兴的领着儿子走了,没多久安娜也提出了告辞。
海瑟尔知道她要回去画画了,不是那种用来赚钱的画,是她自己喜欢的画,几乎没有人知道,安娜最喜欢画的是战役图,戴着头盔的将军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行进在泥泞的平原上,细致入微的还原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安娜临走前递给了海瑟尔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叶片形状胸针,还有一张小小的标签。
安娜解释道:“这是多萝西娅让我转交的,她最近恐怕不方便出来。你知道的,自从她主动揭露身份,表明休斯就是她自己,关于她的争议就没停过,不过这下她是真的火了。好在她现在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又准备搬出班克斯爵士的家自己住,我看她还在琢磨着再做几件大事呢。”
海瑟尔低头看,那张标签上面写的是:
谢谢,祝你幸福。——你的朋友多萝西娅
海瑟尔笑了,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帮我跟她说,恭喜她如愿以偿。”
安娜突然红了眼眶,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仰头想把眼泪憋回去,认为这太不符合她的形象了,可惜没太成功。
她含含糊糊的说:“你也快要搬走了吧?所以我们的故事要到此结束了吗?”
海瑟尔笑着走过去狠狠拥抱了她:“怎么会?我们的故事绝不是到此为止,只是我们都要各自开启新的故事了。”
从花园过去送安娜回家后,海瑟尔再回头,就看见花园的小温室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手里也拿着盒子,还是大小不一的三个盒子。
海瑟尔抱着手臂看着他,忍着笑说道:“什么嘛?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带着礼物来,你也是来祝贺我订婚的吗?还带了三份?”
兰开斯特挺拔的站在阳光下,发丝都是柔和的,但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大的两个是我带来的,小的那个不是。”
海瑟尔不由走过去,好奇的接过来最小的长条形盒子,那里面是一支保存完整的干花,是紫罗兰。
“在门口看见有个可疑的人一直在附近徘徊,我就好心的走上去询问。”
海瑟尔惊讶于他的“好心肠”。
兰开斯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是工人互助会的领袖约翰卢迪。原来送的是紫罗兰啊。”
紫罗兰,代表永远的忠诚。卢迪消息灵通,他也听说了海瑟尔即将订婚的大消息,在门口才发现原来订婚对象真的就是第一次碰面时旁边的男人。
卢迪彻底按下所有想要冒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盒子交给对方。
海瑟尔也没想到卢迪居然还会专门找过来送礼,不过除了不太愉快的初见,他确实是个靠谱又有影响力的工人,他的未来大有可为。
不过这都和她关系不大。
海瑟尔把盒子放在温室旁的柜子上,又把手背在后面,故意凑到兰开斯特面前,仰头对他狡黠的笑。
“很漂亮的礼物,不过我更关心你带的是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英尺,兰开斯特满眼都是她睁得圆溜溜的眼睛,上挑的眼尾和散发着纯粹喜悦的笑。
这让他突然想起一年前,在那个暗沉的老房子里,她意料之外的闯入自己的领地。那时她生疏的扬着标准的贵族标准笑容,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暴露了与众不同的
灵魂。
他就这样带着一时兴起的好奇心,旁观着她摸索着经营自己的生活,家庭、事业、亲情、友情,直到某一天控制不住的主动参与进去。
海瑟尔仰得脖子都酸了,才等来答案。
“一个是你的皇家慈善勋章。下周会有你的公开表彰和达西先生的授勋仪式。”
“还有一个是一条项链,我自己做的。”
海瑟尔已经听说了授勋的事,现在她更想看看项链。
“漂亮吗?”她伸手去抽他手上的盒子。
兰开斯特没松手,在她猝不及防的瞬间低头吻在了她的眼角。
“很漂亮。”我心爱的未婚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