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扯落。
隔着门,春晓将耳朵贴在门后倾听。
“啊。”
一声惊呼传出来。
春晓脸颊涨红,但还是得继续听。
“嘶,好疼~”
侯夫人又软又媚的声音越发清晰,春晓这些不好意思再听了,连忙小跑着离开。
屋里,萧霁坐在床边,时夕跨坐在他身上,身体离他极近。
“人走了。”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鬓发,满是茧子的手掌捏着她的腕骨。
刚才她发出的声音,就是因为他将她捏疼了。
又或者,是她故意叫疼的。
春晓是走了,但萧霁也没主动松开她。
“你确定你没事?”
时夕摇头,“没事。”
萧霁:“……”
那为什么她的眼神跟拉丝一样,一条胳膊也牢牢攀在他肩上。
她明显就被药效影响,身不由己。
那混杂在喜烛里的催.情香,当然没有那么大的效果,时夕是清醒的,只是因为体温高而香汗淋漓,面色红润。
鼻尖萦绕着一股寒气,她恍惚间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上面悬着的汗珠,正沿着喉结突起的弧度落下。
她的脑袋刚凑过去,就被他一只手按住额头。
“夫君?”
“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啊。”
萧霁掌心有些濡湿,也不知道是她额头的汗,还是他手心的。
“夫君,你流了好多汗。”
时夕随手抓起那方白帕子,囫囵往他脖颈上擦拭,看着他蜿蜒的青筋更为鼓胀,浑身肌肉都绷得像石块一样。
他将她这只乱动的手也掐住,眼底浮现暗涌。
他满腹算计,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她……让他有种随时会失控的危机感。
萧霁将身上的人拎起,放回床上。
声音像是浸泡过冰水的铁器,冷冷的,带着疏离和坚决,“早些歇着吧。”
也不等她说话,他就强势地将她塞到锦被里。
时夕索性躺好,乖乖点头,“好……”
萧霁起身,高高在上地俯视过来,压迫感难以形容。
她双手攥着被子,一点点将自己的脑袋也盖住,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他可怕的气势。
萧霁本来冷肃的脸,在看到她的小动作后,不自觉地柔和几分。
惯常绷紧的唇线,也上扬细微的弧度。
他拿着帕子,身影从窗边消失。
时夕探头看一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晨光穿透窗棂,时夕悠悠转醒,感觉眼睛酸涩,喉咙也十分干涸。
可能是因为香烛里的药效一直持续影响,她一晚上都在做奇怪的梦。
她朝软塌的方向看去。
男人正坐那边擦拭着佩剑,玄色劲装包裹着健壮的腰身,依旧是那个冷面煞神。
也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时夕支起身子坐起来,懒洋洋地打招呼,“夫君,早呀。”
萧霈侧目看她一眼,“醒了就起来。”
时夕颔首。
看到床边那帕子,便低头凑过去观察。
这帕子皱巴巴的,有血还混合着其他东西,反正都已经干涸,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但她好像闻到了蜂蜜的味道。
她估计,这帕子还是要穿帮的。
她懒得提。
萧霈起身看向拔步床的女人,“还在磨蹭什么?”
末了,也盯着那帕子瞧。
昨夜他那兄长拿着帕子在星月楼研究了一个时辰,又是磨朱砂,又是弄蜂蜜的,还把兽园里那只老玄龟给抓来,刮下不少黏液。
认真得快要赶上他上阵杀敌的模样了。
萧霈甚至想,早知道他这么费劲儿,还不如直接和她——
那个想法一闪而过。
萧霈拧了拧眉,神色看起来越发冷凝。
时夕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恰好春晓扣响房门。
“进来。”
春晓端着铜盆进来,没有马上进内室,毕竟侯爷还在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昨夜侯爷叫过一次水,应当是成了的吧。
那她就可以跟老夫人交代了。
时夕刚站稳,萧霈就忽然靠近。
她踉跄着撞上他胸膛,他那玄色锦缎下肌肉骤然紧绷。
她鼻尖撞得生疼,抬眼时正看进那琥珀色的瞳仁,“怎、怎么了?”
萧霈俯身,滚烫的气息擦过她耳际,“待会儿在老夫人面前,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她连连点头,“知道的,我都听夫君的。”
不就是老夫人逼着他圆房,他不愿意吗?
甚至还发癫杀了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会儿喝趴了,她说不定还得死一次。
见萧霈退开,时夕连忙跑出去。
萧霈凝着她背影,眉头皱得更加明显。
铜盆里的热水腾起袅袅白雾,时夕看着水面发了一会儿呆。
不是她的错觉,这镇北侯的脾气古怪也就算了,他的眼神怎么也能变得如此彻底?
太难琢磨。
洗漱更衣后,时夕独自前往给萧老夫人请安。
阿七也出现了,不远不近跟着她。
她昨晚问过阿九,关于阿七的事情。
不过阿九只说过,阿七不跟他们一起训练,他自小就跟在侯爷身边。
“阿七,侯爷去哪儿了?”
萧霁回道,“城外的校场。”
他本来今天也要过去,但祖母那边勒令他留下来。
很快两人就走到静安堂。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账本,看向走进来的两人。
周氏也马上端坐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檀香袅袅中,时夕敬完茶,目光扫到桌面上那方帕子。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帕子这么被人围观,她还是有些窘迫。
“听说昨夜叫了一次水?”老夫人像是不经意般扯着话题。
时夕颔首,不多说什么,耳尖瞬间染红。
然而,老夫人却将那托盘上的帕子,直接扫落。
“哐当”一声,托盘砸到地面,帕子也扬起,掉在时夕面前。
时夕抿着唇,眼神无措。
阿七快速上前几步,来到她身侧。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对于老夫人和周氏而言,她们一眼就发现,萧霁这个举动里透出的些微急切。
老夫人抬眼看阿七的方向,冷冷哼一声,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帕子,怕是花不少心思吧。”
萧霁此时作为阿七,自然不会回答她。
周氏已经起身来到时夕面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夕儿莫慌,老夫人不是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