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芙蓉却是摇摇头,无奈道:“您想多了,我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侯府的男人,惯会藏着掖着。且今日这事事发突然,我估摸着,小叔即使和侯爷提前布局了什么,也不会泄露出半分来,咱们就静静等着吧。”
安王妃也不继续追问,只低着头喃喃道:“少阳和二皇子近些日子走的实在近...只希望这事情和二皇子不要有什么牵扯的好。”
秦芙蓉张了张嘴,迟疑片刻还是道:“您不担心少阳和小叔的关系?”
安王妃被秦芙蓉问的一愣,紧皱的眉头略微松开了一些,朝她无奈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叔侄二人会不会争夺定北侯的位置?”
安宁在一旁猛地瞪大了眼睛,似是被这话给惊住了。
安王妃轻轻摇了摇头,她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温热,叫她整个人都舒缓了几分,她声音很轻,但满是笃定,“不会的,因为他们是裴盛安亲自培养出来的。”
秦芙蓉“哦”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是啊,他那么好,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又怎么会差了呢。
安王妃却是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满是疲惫,“这些阴谋阳谋的,咱们也看不明白,只希望待明日一早太阳出来,事情便真得能结束了...”
-----------------------
作者有话说:感谢还在看文的宝宝~
第59章
裴少阳手里握着太子的贴身腰牌, 他看了眼这黑乎乎的铁疙瘩,一声令下直接命人打开了城门。
无人敢违抗太子之令,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门外本是漆黑的世界, 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变了色。
火光忽然亮起, 密密麻麻的士兵无声矗立在城外。
守城的士兵踉跄几步,他们竟无一人发现城外有人,还是这么大的规模,最后竟是吓得直接晕厥了过去。
裴少阳淡定上前, 目光落在领头之人身上。
他是有些意外前来接应之人的, 竟然是安乐侯魏光勇。
裴少阳未下马车,直接抱拳朗声道:“竟是安乐侯, 一直听说您身体不适找了处山清水秀之地休养生息, 没想到能在此刻相见,叫本侯着实意外。”
这位亦曾是叱咤风云的名将,只是后来圣心猜忌而沉寂多年,此刻正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行造反之事。
裴少阳看着魏光永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 这位侯爷的女儿正在三皇子府中为侧妃, 此刻的他却公然站在二皇子阵营之中。
二皇子许下的筹码,恐怕不止是未来的皇后之位那般简单。
魏光永亦端坐在马上, 火光将他肥大的面容映的有些阴沉可怖,他朝着裴少阳抱拳, 皮笑肉不笑道:“倒是好久不见了少阳了,如今少阳继承了爵位, 竟是连一声叔叔也不叫了吗,今日之事若是成了,定北侯府岂不是又要压本侯一头了。”
魏光永微眯着眼睛望着手上还持着缰绳的裴少阳, 眼神危险,嫉妒中还带着几分杀意。
裴少阳却是嗤笑一声,淡定道:“论功行赏,少阳不敢居功自傲,一切由二皇子圣裁。”
魏光永冷笑更甚,视线在看到裴少阳身后昏黄的车厢内映出的模糊人影之时,挑了挑眉。
“既然太子殿下被你请出来了,便请太子殿下出来,同臣等...聊上几句啊?”
这挑衅的话语,如刀子一般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裴少阳并不言语,只微微侧首,望向东方那即将被晨曦撕裂的鱼肚白,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车厢内,太子的声音平静,带着太子与生俱来的威仪,清晰地传了出来,“孤,确是许久未见安乐侯了,侯爷的胆魄,愈发的大了。”
安乐侯却是好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指着车厢狠辣道:“都死到临头了,还端什么太子的架子!你早就该死!”
话音未落,他竟是手拿着砍刀飞身下了马,直直往马车而去。
就在此刻,一阵急促如惊雷的马蹄声自城内传来。
裴少阳并未回头,却已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来人正是二皇子。
他疾驰而至,脸上往日温润如玉的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焦躁与狰狞,他瞪着安乐侯厉声斥责:“城门已开!为何还滞留在此!”
安乐侯看到二皇子的身影,身体明显一僵,不得不躬身道:“二皇子教训的是,微臣打算先安排好太子殿下,再入皇宫!”
二皇子的脸上带着急切,早已没了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看了眼车厢,兴奋道:“大哥的命还得留着呢,少阳带人离开,按原计划行动,你等跟本殿下直接进宫!”
他计划多年的事情,在这一刻马上就要成功了!
所有的重臣都在宫里,太子他可以现在就杀了,他马上就可以登上皇位了!他马上就要报仇了!
多年的隐忍在此刻全部打碎,二皇子挥动着手臂,命令所有人都跟着他走。
可是当安乐侯身后的士兵刚要挪动步子的时候,却看到了城墙上忽然燃起的密密麻麻的火把!
火光在瞬间将黑夜照成了白昼,照的所有人都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们被包围了!
似是神兵天降,他们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将所有人包围。
前后左右……全部被圈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魏光勇面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重衣,一个念头砸入脑海:完了!完了,他好像真的完了!
二皇子身后,本应在皇宫之内的裴穆安驾着马,缓缓行出,已经断了二皇子所有行进的路。
二皇子猛地扭头,目光死死钉在裴少阳身上,那眼神怨毒如淬火的利刃,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裴少阳始终未看他一眼,只是淡定跳下马车,姿态恭敬地撩起了车厢窗帘。
车厢内,太子微微歪着头望了外头神色癫狂的二皇子一眼,眼神平静道:“二弟,你,输了。”
二皇子死死盯着太子,好半晌却是冷笑一声,“输了?大哥,弟弟的字典里可没有输这个字!快了,很快了,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所有人都皱着眉头看着他,他这句不知所谓的话,叫众人的心头一紧,好戏?
可二皇子竟是哈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泪水,都没有停歇。
他的笑声里没有半分欢愉,只有无尽的癫狂不甘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
差一步,他就差一步!
他眼神恶毒地看了眼裴少阳,那眼神里是被背叛的滔天恨意,是想杀了对方的决绝。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裴穆安只觉不好,几步来到侄子身前,可看到的却是,寒光一闪之后二皇子抹向了自己脖颈...
天,终于也亮了。
一夜的胆战心惊,无人入眠。
待天光破晓,长公主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殿门。
只是她面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显然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彻夜未眠的三人立刻围了上来。
安王妃靠在塌上,一听见响动便睁了眼,安宁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待看到母亲的身影,忙上前去搀扶。
秦芙蓉从窗边回神,此时已经天亮了,太阳从东方缓慢升起,金色光芒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照的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听见身后的动静,她回过神来,疾步上前将榻上的安王妃搀扶起来。
长公主看着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女儿的手,道了声“无事,都结束了。”
她又朝安王妃和秦芙蓉点了点头,疲累道:“已经结束了,叛军已被圈禁,太子和少阳平安归来,二皇子……”
她叹了口气,声音更加嘶哑,“二皇子畏罪自杀了……”
安王妃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竟真是他吗,可惜了……”
安宁更是瞪大了眼睛,印象里二表兄面上总是带着小,人也谦逊知礼,昨日她明明看到二表兄是一身伤回来的,又怎么会畏罪自杀了呢。
安宁眨巴着眼睛,左右看了看三位长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虽然也会难过,但是更高兴的却是听到了少阳哥哥平安回来的消息。
秦芙蓉对这个答案竟一点都不意外,她甚至觉得,这个结局或许是众人希望看到的。
二皇子死了,牵扯出来的人可以多也可以不多,权看上位者怎么去做。
秦芙蓉见长公主的面色实在不好,从手边拿了个软垫塞到了她腰后,也好叫她坐的舒服一些。
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他是恨着陛下和咱们的,毕竟他生母……”
长公主又长长叹了口气才看着秦芙蓉叮嘱道:“皇后娘娘已经休息,留在宫中的官眷天亮便可出宫,芙蓉早些回去,老夫人怕是担心的很了,侯府男丁今日怕忙的很,还得你去安抚侯府众人。”
秦芙蓉点头,“您放心休息,侯府有我呢。”
她们已经是亲家,这个时候,长公主是不愿侯府上下出任何事情的。
长公主又看着安王妃道:“安王弟这时候应该来接你了,你也先回王府吧。”
安王妃淡淡点头,这个刚想起自己来的丈夫,对于她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了,只她还是安王妃,面子还是得给他的。
揉着酸疼的脖颈起身,“那我和芙蓉便先离宫了,驸马在何处?也同你留宿宫中吗?”
长公主摇摇头,“他还在陛下那,待忙完便来接我们一同出宫。”
“成,你和安宁先休息,我和芙蓉先回了。”
安王妃被秦芙蓉搀扶着,只觉得头晕眼花的犯恶心,着实也不想在宫里待了。
二人一出偏殿,便看到了等在殿门处的安王,安王妃眼中的淡漠没有逃离过秦芙蓉的眼睛,她悄悄地捏了捏安王妃的手臂,躬身行礼后各自离开。
微微动了动脖颈,昨夜虽说已经把头饰取下来了一些,可繁复的礼服仍旧束缚着她疲惫的身躯。
累,身心俱疲。
身后跟着的宫人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寡妇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就那般干净利索的身手,临危不乱的气度,真真是叫人想不佩服都难。
昨夜之后秦芙蓉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之前她只是个雍容华贵的侯夫人,可现在,她已经是救了皇后娘娘的人,是宫宴被袭后人人赞叹的女子。
她这一路出宫,收到的皆是敬畏的注视,也有不认识的官眷朝她点头示意,只是众人都是一脸疲累,赶着回府,没心情寒暄。
在快出宫门时,她听见了一阵吵嚷声。
原是一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正在同守门的侍卫争辩,闹着要出宫。
侍卫自然是不敢随意放宫女出宫的,尤其昨夜还经历就那般事情,行事更加小心。
那侍卫头领唤了內监过来,竟是要将女子抓进天牢去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