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门失窃 再不然,我的遗物你要不要?……
冯昭蘅却道:“难道……还能让阿兄为我抗旨不成?何况如今木已成舟,我又能如何呢?”
雪茶道:“小姐也别灰心,左右王妃还是站在我们这一头的。明儿个您就去求王妃,教王妃想想办法,把那女人休回家去,您再嫁进来,世子夫人之位还是您的。”
……
冯般若心虚地看了一眼底下越宛清的脸色,却见她面色平稳,也没说什么。她身侧跟着的丫鬟倒是气急了:“冯小姐怎么能这么浑说!看奴婢这就去撕了她的嘴!”
“文心,”越宛清立即将她叫住,“不许生事。”
“夫人!”文心不满道,“您就任由冯小姐这样浑说,没有的事儿也被她说有了。何况她又是王妃的内侄女,说什么王妃肯定都是信的。再者说了,当初拖着不肯让夫人和世子成婚的不正是王妃吗,若说王妃没意思让冯小姐做儿媳妇,说死了奴婢也不会信。”
越宛清闻言,立时轻叱了一句:“王妃也能由得你随意挂在嘴上,我看你这条命也是不想要了。”
“夫人就不怕吗?”文心问,“若是冯小姐真的和世子有情,又该如何?若是他一家真的不做人,随意寻到一个错处将您休弃回家,那您又该如何自处?”
“母亲不是那样的人。”越宛清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成全了一双有情人,也是好的。”
文心被她一番话气得跺脚:“夫人!”
越宛清见她是真的生气,十分无奈:“亏得你还真心实意地跟冯小姐生气。跟她有什么气好生的呢?王府这么大,她不在别的地方说这些话,偏偏在你我面前说,这难道不是就专门说来堵我的心的?”
文心教她说的怔怔地,跟在越宛清身侧的另一个丫鬟,名叫慧心的又道:“正是这个理儿。冯小姐有这话,不去跟世子说,也不去跟王妃说,反倒是在这里说给咱们夫人听,你就不想想是什么缘故?倘若夫人要是真为这话生气,闹到世子或是王妃那里去,难免会落得‘不识大体’‘不能容人’的恶名,那才是如她的意,落了下成。”
“可是我们好端端的夫人,凭什么要受这等闲气。”文心仍不满足。
慧心又道:“冯小姐无论怎么讲,都是客人,是客人就总有一天要回家去。她年纪也不小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定亲,远远地给嫁出去。反倒咱们夫人才是这府里的主子。等夫人过几年再生下了小公子,王妃即便再喜欢冯小姐,还能越过自己的亲孙子?文心,这里不比我们越家,你可要时时留意,万般小心才行,不能再这样冒失了。”
许久,文心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是,我知道了。”
冯般若在一旁墙头上听得叹为观止。二十岁和十几岁果然差着一条鸿沟,这就是格局吗?有这样的夫人,难道还不能将卫玦管教得俯首帖耳?说什么她都不肯信。
【宿主不要不信】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冒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冯般若跃下墙头,转而想要回去休息,一路走一路和系统拌嘴,“你到底要让我不信什么?”
【无他,唯了解后续剧情尔。冯昭蘅和男主之间虽不是男女之情却也有兄妹之情,男主也不少为了冯昭蘅委屈女主。何况男主在府外还另有一位红颜知己,过不了多久,那位红颜知己便要遭难,男主就会把她接进府里来了】
【女主虽然心智通达,目前而言对男主也仅仅是略有情意,但是等到她以后经历得多了,经历了有孕、流产、再有孕,心性自然不复当初】
冯般若:“所以为什么非要让女人怀孕啊,怀孕有什么好的,疼得死去活来,又伤身体,还不知道会生出一个什么东西。”
系统:……又不是我让她怀孕的。
冯昭蘅和越宛清的明争暗斗,冯般若看在眼里,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玦倒是颇为此事烦忧,他们姑嫂之间打不完的眉眼官司,都得他来评理,他不得不在自己家里充当青天大老爷,每日都精神不振,十分萎靡。
转眼便是越宛清回九之期,系统没阻止,冯般若就给了越宛清库房的钥匙,要她随意取用,带回家的礼物不必问她,回来写个单子给她就成。越宛清少年老成,原本在娘家就管家,来了这儿冯般若又是甩手掌柜,只会花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见到越宛清颇有章程,也预备渐渐撒手让她管事。
这一切都被冯昭蘅看在眼里。等越宛清回九之期一过,便又生出了事端。
彼时越宛清已经自娘家回来了,与冯般若回禀今日回门发生的事情。说起她父亲刚刚班师回朝,身上受了些伤,又跟冯般若讲这次她父亲出征十分凶险,几次命悬一线,听得冯般若十分着迷,正跷着脚坐在高凳上,一迭声地要她再讲些,她不甚清楚的地方,冯般若就提议,要不你明儿个再回门一次呢。
她们婆媳俩说得正热闹,冯昭蘅却披着斗篷,眼泪涟涟地闯了进来。
经历了这许多时日,冯般若对于她鳄鱼的眼泪已经免疫了。
“又怎么啦?”冯般若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姑母,昭蘅丢了一样东西。”冯昭蘅抹着眼泪走上前来,“原也是不值一提的,可那是临海公主留给昭蘅的遗物,昭蘅素来十分爱惜,怎么能丢了呢?若是找不到了,昭蘅今天非跟它一起去了不可。”
“胡说什么。”冯般若竖起眉眼训斥她,“你出生的时候我母亲早死了,如何能给你留下什么遗物。就算是有,为了件死物,你就要死要活的,成什么体统。”
冯昭蘅放声大哭:“现在有了嫂嫂,姑母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早知如此姑母又何必留下我,就让我自生自灭了去,随便我爷娘把我嫁给什么人,这辈子纵是死了,跟姑母也没什么干系。”
“这跟你嫂嫂又有什么关系?”冯般若无奈至极。
卫玦上前来劝:“妹妹千万莫哭了,左右今日你都在咱们府里,丢不出府去。必定会找到的,你且说说,丢了样什么东西?”
冯昭蘅被他一劝,十分受用,因此抽泣着回答道:“是一件百宝嵌紫檀屏风。”
冯般若感觉自己额头上的血管正在突突地跳。
临海公主为什么要给侄孙女留下一个屏风啊?冯昭蘅还真把个屏风当宝贝,随身带着,她也不嫌重。退一万步说,她当真随身带着一个屏风出门,谁会去偷一个屏风啊,带不便带,卖又不好卖,偷这东西有个屁用。
冯昭蘅又道:“我年幼时,只有对着那件屏风才能入眠,一旦看不见了就会啼哭不止。后来姑母接我来府上作客,我就把那件屏风带了来,姑母做主把那件屏风放进了莲香坞的内间,不曾带走。前两日我来时,那屏风还在,谁知今儿个去找,竟然不见了。”
卫玦劝道:“可能是下人不认识,随手给收起来了。妹妹先别急,我去找今日当值的下人来问问,想来那么大一个物什,是没有人会偷的。”
即使是中央空调如卫玦,同样不认为有人会偷一个在没人去的老院子里放了百八十年的屏风。
“不必问了。”越宛清却道,“我知道那屏风在哪里。”
卫玦总算看见了一丝光明:“既如此,宛清,还不快快将那屏风找出来,送到妹妹院子里去。”
越宛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面朝冯般若跪下,口中说道:“请母亲恕罪,那件屏风被儿媳当作回门礼送到娘家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玦追问,难免带了些责怪之意,“宛清,你怎么能随意将临海公主的遗物送人呢。母亲这样信任你,还将私库的钥匙给了你,允许你随意取用,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拿那一件呢?如今再想去岳父那里讨要,想必也难了。”
越宛清并不看他,只是仰头看向冯般若,道:“儿媳辜负母亲厚爱,请母亲责罚。”
冯般若却不把那劳什子当回事:“既然我把钥匙给了你,自然是让你随便去拿的,你拿什么都没关系。一件屏风而已,何必如此上纲上线,就当我送你父亲了。”
冯昭蘅立即大哭起来:“姑母,那可是临海公主的遗物啊。”
“我母亲的遗物又怎么了,这不是正好说明我看重越家?”冯般若不明白。
“可是,那是公主她留给我的。”冯昭蘅瘪着嘴道。
冯般若简直能被他们气得少活十年:“就算是给你的,你现在也大了,也不必日日搂着屏风睡觉了。你若是真想要我母亲的遗物,你也打开我的私库,随意去找一件就当是她留给你的了。再不然,我的遗物你要不要?”
她这话一出,卫玦和冯昭蘅果然都被吓住,卫玦连忙跪下来劝解:“母亲何苦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是儿子的错,您要是生气,拿鞭子抽儿子几下都使得,可是请母亲千万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您这样说,又叫儿子如此自处呢?”
冯昭蘅更是抽泣:“都是昭蘅的错,是昭蘅说错了话,惹得姑母不快。既然如此昭蘅走好了,原来你们才是一家人,昭蘅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卫玦又忙着劝她:“好妹妹,夜这样深了,你要去哪里?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原谅你嫂嫂一次还不成?阿兄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发生了,只求你别做这样的傻事。”
说着他又去拽越宛清的衣袖:“宛清,是不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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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这个屏风我笑死。
另外大家有想到为什么莲香坞为什么没人去吗,因为当初颍川王就是在荷花池里溺死的,府里的人忌讳这个,所以很少靠近,但是越宛清刚嫁进来,她不知道,所以她会在荷花池上采荷花,会去莲香坞。
第10章 公主遗物 鉴于宿主的情况特殊,宿主可……
越宛清凉凉地瞥他一眼,那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意味,口中却依着他,向冯昭蘅赔不是:“正是如此,都是嫂嫂的错,请妹妹原谅嫂嫂一回吧。”
冯般若有一肚子的气想撒,可是见他们一个个儿不成器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从谁骂起。从心理年龄上来说,在座的哪个人不比她大上几岁,偏偏要她来调停,她又以为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一个破屏风,她愿意为此开私库,作甚还不满足。
冯昭蘅流着眼泪说:“原是我在这里碍了你们一家人的眼。临海公主生前那样疼我,可惜人走茶凉,等她死后,我竟然又被你们这么欺负。”
冯般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杯托里:“说了好几遍了,你出生的时候她早死了。”
冯昭蘅当即又要哭,卫玦又求助也似的看向冯般若:“母亲~”祈求她能说点软和话。
什么都干不了,遇上事儿了,不是想夫人,就是想母亲。
冯般若瞧他这副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在高凳上坐不住地上蹿下跳:“冯昭蘅,你要是再胡闹,明儿个我就套车亲自把你送回去。皇后让你来是为让我舒心,你们却天天让我不得安生,没有这个道理。你既然这么喜欢男人,那我就给你找男人来,癞头的和尚,跛脚的道士,前个儿还有人跟我说起他二房所出的瞎眼儿子刚到了年纪,想要给他找个老婆。”
冯昭蘅颇了解她色厉内荏,立时就要寻死,哭着要去撞柱子:“姑母,你竟然这样待我?你要把我跟那等人扯到一起,好好好,我也不活了,省得活着碍你们一家的眼睛!”
卫玦忙上前去把她拦下,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制住,仰头瞧他母亲,又是面露难色:“母亲,你快说两句软和的吧,昭蘅妹妹这是动了真火,说到底,此事还是咱们家的不是……”
冯般若浑拿一旁丫鬟手里的瓜果茶具就往地上砸,砸了一阵犹嫌不足,从青雀手中夺过自己的皮鞭凌空甩到地上,卫玦和冯昭蘅面前的波斯毯立时被她抽出一道裂痕,已经能看到下头的地板了。这样大的力道,要是抽在人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鞭子实在比嘴上不痛不痒的威胁几句好用得多。
她此鞭一出,任冯昭蘅还要再撒什么泼,也不敢再动了。卫玦两边都劝不好,本就焦头烂额,瞧见冯般若这样暴怒,眼睛一翻,当即就要晕过去。
原身待这便宜儿子宛如春风化雨,何曾这样疾言厉色过?即便少年时有人常常讽刺卫玦,说他这继母性情暴戾、动辄要打要杀,他都不以为意。
把她气急了,竟然都是真的。
等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话了,冯般若也渐渐平缓了气息,这才看向越宛清,问她:“阖府里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你就偏偏挑中了她的屏风?”
越宛清答道:“儿媳不知道那是昭蘅妹妹的东西。倘若早就知道,儿媳是断断不会去碰的。那屏风摆在莲香坞的内阁里,平素鲜有人去。儿媳想着,虽然母亲让我随意拣选,但是也恐选了太贵重的东西,因此才找了那件落灰的屏风。虽然是紫檀木所制,但是长久没有人用,既不会显得贵重,亦不会太轻慢。”说着她又补充,“自然,那是因为儿媳眼力不足,不知道那是公主的遗物,是昭蘅妹妹的东西。如此一来,这份礼就太过珍贵了。”
冯般若再抬眼看向冯昭蘅:“你可听懂了?”
“没有人为难你,也没有人故意抢夺你的东西。那屏风原来就是放在莲香坞里落灰的,你嫂嫂也不过是想废物利用罢了。”冯般若道,“你见好就收,我还能挑两件好的赏了你,若是你不肯,那我明日就把你打包了送回家去。”
卫玦连忙出言劝她:“妹妹,你听,母亲如今已经给你台阶了。”
他又看着越宛清道:“既是你的错,快向昭蘅妹妹赔个不是,这件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让越宛清给她道个歉,越宛清倒没什么所谓,毕竟她是真拿了人家的东西,是做局也好,意外也罢,总之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必为自己多辩解什么:“冯妹妹,千错万错都是嫂嫂的错,请妹妹切莫责怪才是。倘若妹妹这样珍爱那件屏风,嫂嫂明天就去向家父讨回,相信说明因果,家父定然不会为难。”
卫玦听了这话却显出些迟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这可不成。”
临海公主的遗物固然珍贵难言,但毕竟遗留至今,种类繁多,拿出一件两件的舍了人去,也不能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又不是急等那一个屏风下锅吃饭。何况又是去他岳家索要,那样颍川王府的颜面何存?
冯昭蘅仍在哭,但是她今日的心愿显然已经无法达成了,冯般若肯定不会因此去治越宛清的罪。她眼睁睁看着姑母是动了真火,如此还不如借坡下驴。倘若真的没了姑母的疼爱,什么和尚、道士、瞎子,难保她阿耶不会动心把她嫁过去。
她心思百转,渐渐想得清楚明白,便挣开卫玦的怀抱,膝行至姑母身边饮泣:“姑母,是昭蘅错了。”
“昭蘅只是太看重公主留下的东西了。昭蘅一直视公主为最敬重的人,见不得公主的遗物有分毫受损。嫂嫂说那屏风搁在莲香坞都落了灰,定是因为昭蘅不在的缘故。倘若昭蘅日日都在王府,必定不会让公主的遗物有一丝一毫的受损,更别提让它蒙尘。”
说着她又道:“今日是昭蘅的不是,昭蘅惊扰了姑母,还有兄嫂,还望姑母宽恕昭蘅,昭蘅从今以后必不会这样了。”
她哭着来告状,难道不就是想坐实了越宛清不敬皇室、品德败坏的罪名?可如今她竟然用关心则乱的理由轻轻揭过,甚至此刻还不忘踩越宛清一脚,意指越宛清小门小户出身,不了解公主遗物,轻忽慢怠。
只是闹了这一场,夜渐渐深了,冯般若也累了。她呵斥了冯昭蘅:“既然在这里客居,事事就要以你嫂嫂为主。你也向她多学学吧,若你能有她一半懂事,等你出嫁了也不会受苦。”
冯昭蘅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面上仍是说:“谢谢姑母指点,以后也请嫂嫂多多教导我啊。”
眼见一场闹剧即将落下帷幕,系统姗姗来迟。
【请宿主当众掌掴女主,以示对于女主妄动公主遗物的惩罚】
冯般若:“你有这个想法你倒是早点说啊。”
【现在说也不迟】
冯般若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我这一巴掌下去,她怕是要毁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