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宽大怒,“姜书远!”
“您还有别的事儿吗?”姜书远,“没事儿我就收线了,现在我很忙,毕竟刚调到新单位,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
姜宽惊呆了,“姜书远,我是你爹!”
姜书远答道:“姜首长,上班时间请您谈公事。”
姜宽深呼吸,“算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个了。今天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今天见着那小子了。”
姜书远:???
本来想挂电话的他,突然又舍不得挂了。
一说起孙子,姜宽的声音里都透出了喜气洋洋,“那小子真不错,瘦高个儿,一看就是你当年的翻版,简直一模一样儿……”
“人也聪明,他们搞的那什么抢答赛,小子吐辞清晰,大大方方的,表现得很不错。”
“他个人成绩相当不错,好像是第二。”
姜书远正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冷不丁听到父亲说道:“就是这孩子怎么还用养家的姓氏呢?他是我们家的人,你得给他改回姓姜,以后我的东西全都给他。”
回忆到这儿,姜书远看了张建新一眼。
张建新敏锐地觉察到姜书远的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姜书远小心翼翼地问道:“建新,你……要不要把姓氏改回来?”
张建新皱眉,“不改。”
其实姜书远还想说一句“你爷爷说只要你改姓,以后他的遗产全归你”……
但见儿子拒绝得这么彻底,也只好作罢,心想当时幸好他也一口回绝了老爷子。
气得老爷子暴跳如雷,“……他本来就是我孙子,就得姓姜!”
姜书远道:“您连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说完他撂了电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姜书远死活不肯再接电话。
后来姜宽也就不打了。
场面冷了下来。
关月旖盯着张建新,说道:“张建新,你说你今天忙一天,也不知道在外头理个发再回来。”
姜书远看向了儿子的发顶。
是的,张建新在北京被关了一个月,去的时候新剃了寸板,现在已经长发覆额。
少年生得好,
现在长发覆额还自带四六分,愈发显得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张建新显然已经忘了要理发的事儿,迟疑片刻,说道:“我明天午休的时候坐公交车去校本部那边理发吧。”
可是,从药科学院坐公交车去校本部,单程就要半小时,来回一小时再加上理发……
那么中午的午休就泡汤了。
这时许培桢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哎,昨天还想着今天出门的时候去理个发的,结果我也忘记了。”
关春玲想了想,“我试试?”
闻言,许培桢看着关春玲,眼睛闪闪发光,“你会理发?”
“不会啊!”关春玲说道。
许培桢依然很高兴,“好!那我来给你当实验品。”
宋小红说道:“我会理发,文文武武的头发都是我理的,以前小五的头发也是我理。”
“哎,我们文文的头发也长了。不如一会儿我给文文理发,你们在一边儿学着点呗!”
“我们老家那儿呢理一个发五角钱,足够称上一斤米六块豆腐回去,自家菜园子里扯一把椒椒,加上青菜萝卜,足够让全家人好好吃上一顿饭的了!”
“也就是来这花花世界以后,才知道挣钱啊太容易了,不懒就行!”
大家都笑了。
就这样,晚饭后宋小红拿出了剪子,给儿子理起了发。
许培桢和张建新坐在张文左右,
关春玲和姜书远紧紧地盯着宋小红的动作,还学着她一手拿剪子一手拿梳子;
宋小红动一下,他俩动一下……
当然了,宋小红为了教学,特意把动作放得慢慢的,还不住得开口解说。
最终,平时宋小红十五分钟就能理好的发,花了大半小时,
但好在关春玲和姜书远也在宋小红的帮助下,分别给许培桢和张建新理好了发。
男人们争相拿着镜子看自己的新发型,很兴奋。
关月旖坐在一旁问道:“姜叔叔,后来呢?”
姜书远一愣,笑了。
他继续说起刚才他还没讲完的故事。
姜书远当了一个多月的拆迁办主任,而且在入职前已经摸透了列德村民对于拆迁这个问题的看法。
接下来,就是深入细致的了解村民们的具体诉求了。
老实讲,年轻人的工作好做些,大多都能讲得通道理;年纪越大就越难做工作,因为他们往往更讲究情怀。
姜书远是为了能跟儿子多说说话,才没话找说地说起了他在工作上遇到的事儿。
就,一个六十多岁的村民生养了七儿四女,女儿早年都嫁去了邻村,户口不在本村,倒是不用想拆迁的事儿。
但他有七个儿子啊!
前头五个儿子结了婚生了子,可后头还有两个没结婚的。
倘若没有拆迁一事,他家的事情就很好解决——给即将结婚的儿子起个房子就行!
以后儿子有了孩子且孩子多住不起,那就再想办法加建……
可现在,遇上了拆迁的事儿。
拆迁,就得按户籍人数和人均居住面积来算。
老头的长子四十多了,自己都已经当上了爷爷,儿子孙子足有十来口人……
可老头的两个小儿子才二十出头,还是单身汉!
政府倒是可以一刀切,按规定给以户籍人数和人均居住面积来算补偿和回迁的房子。
那老头要怎么分给儿孙们呢?
平分?
平分的话,大儿子一家能分不少,俩小儿子加起来都分不到一套!
再说了,小儿子大孙子,都是老头儿的命根子啊!
那,一个儿子分一套房行吗?
那长子怎么办?他们十几口人去挤一套三居室?然后两个小儿子一人住一套三居室?
老头儿真是左右为难。
何况他本人的养老多半倚仗大儿子,但两个小儿子又是他的心头肉……
所以他既是列德村里最大的刺头,也是反对拆迁的最中坚力量。
听了姜书远的话——
大家议论纷纷。
宋小红说道:“我们老家那儿呢,家里人多了要分家了,确实是一房人一房人分的。”
“但也有这么个说法——就是说大家都不富裕,无论给哪一个儿子起房子,都是紧巴巴的,所以得把房子折成钱来算。”
姜书远眼睛一亮,“这也是个办法啊!”
关春玲道:“再一个,老大结婚的时候,俩小的可能还没出生,但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可能已经出生了,老二老三说不定还帮扶过老大起房子……这个也得算进去。”
许培桢也说道:“可以是老大家多分房子,然后由老大出点儿钱,分给两个弟弟一点儿,让他的弟弟们再拿着这个钱,再买点儿新房子的面积,和着他手里分到的回迁房面积,怎么也能凑出一套房子吧?要知道,如果没有拆迁,弟弟要结婚起房子,当哥哥的肯定也是要出点力的。”
姜书远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村里还有个老太太,一人养大了俩儿子,如今俩儿子都已经结婚成家了,她能分到三套大房子,之前她和儿子们商量好了,俩儿子各一套,她一套。后来她又跟我说,想把她一个人住的大房子换成二居室的小房子,然后利用差价来给俩儿子装修房子……”
“或者我能当个中间人,让这老太太,和前头那老爷子互换一下!”
姜书远越想就觉得有戏,笑道:“原来向场外求助也是个好办法。”
大家见能帮到姜书远,也都挺开心的。
关月旖又说道:“姜叔叔,如果你和村民谈拆迁的时候,谁家不想要房票,想折成钱的话,只要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就介绍给我们呗!我们都想买房子。”
此言一出——
大家全都惊呆了。
除了姜书远,大家都知道关春玲最近穷得叮当响!
——她马上就掏要出二十万,和许培桢合伙开公司,怎么现在又冒出了买房的心思呢?
虽然大家都挺惊讶的,但也没说啥。
毕竟,能在广州拥有一套房子,是在场所有外乡人的一个梦想。
姜书远也不疑有它,说道:“没问题,要是有机会啊,我会告诉大家的。”
这也是个帮村民解决办法的路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姜书远和许培桢天还没亮就起来,赶早班车回单位去了。
关月旖和张建新去了学校。
之前张建新办了住宿手续,是要在学校住校的,只是开学第一天他就跟着强训班去了北京,所以连铺盖都没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