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老爷两情相悦,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如果真的顾虑我怎么想,可以等过一阵之后,让老爷慢慢和我说,而不是做外室。”
做外室还说是为了别人好,这种笑话,就是秦姨娘等人听来,都觉得离谱。
芳姨娘长得温柔,嘴却伶牙俐齿,立即帮腔墨锦溪:“夫人说得不错,于妹妹不抄写,就是毫无悔改之心啊。”
尹天瑶还是主母时,就觉得芳姨娘是狐媚子,此刻看她帮着墨锦溪说话,更觉得她是贱蹄子,不安分。
她气得黑着脸,但面对府里女眷的敌意,尹天瑶只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她只是一个妾室,她不能和墨氏起冲突!
否则,她和周青远之前的谋划,全部都白费了!
“夫人的教训妾记住了,妾这就抄写女诫,从此洗心革面。”
尹天瑶在矮几前跪下来,忍着委屈研墨提笔抄书。
看着于氏被罚跪抄书,不满她的姨娘,都在心里出了口气。
芳姨娘更是不遮掩对于氏的嫌弃,其他人没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但心底都对新姨娘嫌弃的很。
不过是仗着长得和前夫人相似,才得以进周府,不然她外室身份,要是状告到衙门去,她还有命?
那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月姨娘在几人里心性算是淡薄,但看着新姨娘这张脸,也没开口帮她说话。
于氏长得和前夫人相似,老爷对她的在意,自是非比寻常,不然不会冒险将她收做外室金屋藏娇一般养在外头。
她只有一个女儿,在府里本来就艰难,要是这个女人将来得老爷疼爱,生下一男半女来,她和女儿的日子,就更艰难。
她长相虽还不错,但性格比较沉闷,入府之后周青远只是贪新鲜宠过她一段日子,之后便不怎么管她。
若不是她肚子争气,就那么一段时间就怀孕,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再府上日子可就难过了。
虽然周青远最看重的是嫡子嫡女,但毕竟庶女以后也是可以联姻的,是以对孩子的母亲月姨娘也是偶尔会去看看,让月姨娘在府上的日子不至于过的太差。
否则,秦姨娘有一个女儿,芳姨娘有周青远的宠爱,她有什么?
宽敞暖和的暖阁内,其她人坐着,尹天瑶跪着,看起来甚是可怜,但没人会选择帮她。
“都吃好了?”墨锦溪直接忽略地上还跪着一个人,神情温和且自然地和其他妾室说话。
“吃好了,多谢夫人款待。”经过一番好吃好喝的收买,三位姨娘对墨锦溪的态度都有所缓和。
一群人里,只要出现一个共同的敌人,就会在无形之中,拉近其他几个人的关系。
“我想着天冷,就在座椅上都垫了棉褥子,你们别坐在这,坐到这边来,靠着椅背,一边喝茶听故事,一边吃点心,多好。”
墨锦溪吩咐下人伺候几位主子漱了口,就招呼她们坐到茶几那边去。
几位姨娘屋里可没这些用度,就连秦姨娘也顾不得嫉妒,都乐得在墨锦溪屋里享受。
翠儿平时就喜欢看话本,加之什么她都听一耳朵,肚子里的故事多得很。
一早上下来,翠儿一连说了几个剧情狗血,但吸引人的故事,将姨娘们逗得是又哭又笑。
屋里只有尹天瑶欲哭无泪,跪着抄书,手酸不说,膝盖也跪得隐隐作痛。
墨锦溪抱着汤婆子,歪在软榻上,招呼其她姨娘吃东西,听故事时昏昏欲睡,实则余光一直都关注着尹天瑶。
看尹天瑶面如土色一脸不甘,她心中的畅快难以言喻。
墨锦溪才发现,自己其实恶趣味的很,不过这种滋味着实让人欲罢不能。
眨眼到了晌午,墨锦溪留了众人在屋里用饭。
“于妹妹还未抄完女诫,我们就先用饭了,我做府里主母一年,还未让你们在跟前侍奉过,不知今日可否有福气,让你们给我布菜?”
墨锦溪托着腮笑盈盈地对几位姨娘道,她语气轻快,没逼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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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正的夫人
今儿秦姨娘她们能留在这用饭,别提多高兴,加上在墨锦溪这待了一上午,好东西就没停过,当然乐意为墨锦溪布菜。
“夫人这么说不是折煞了我们?为夫人布菜是我的荣幸。”
芳姨娘是个吃货,在墨锦溪这好吃的这样对,让她天天侍奉她都愿意。
“夫人大鱼大肉款待我们,妾自当侍奉夫人。”
月姨娘腼腆地笑着,在墨锦溪身边坐下,秦姨娘唯恐落了后,上赶着帮墨锦溪先斟茶。
“这便好,别拘着,给我布菜的时候你们也吃。”
墨锦溪大手一挥,小厨房那边就开始上菜。
她院里正午的饭菜,比早饭不知丰盛多少,冬日里才能吃到的炙鹿肉,口味极佳的鹅掌鸭信,另外还有用不少名贵药材煨出来的乌鸡汤,几位姨娘看得眼都直了。
经过这一遭,几人都细品出来,只要对墨氏态度谦和恭顺,她就不会亏待了谁。
看清楚这一点,姨娘们看待墨锦溪的心态,都有所转变。
与此同时,尹天瑶的院子内。
“阿……姨娘一早去主母那请安,就没回来?”
周青远习惯亲昵地称呼尹天瑶的真名,话将出口才意识到这是在周府,才堪堪把话收住。
“是,听说其他姨娘也在夫人院里,想来是夫人留了姨娘们说话。”洒扫丫鬟忙着手里的事,没空去管主子为何没回来。
周青远得知尹天瑶在墨锦溪那半日未归,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他晌午一般不回府,今日是念着发妻等他,才急忙从翰林院回来。
没想到阿瑶竟然被留在墨氏那。
周青远记起墨氏在花厅说过的话,心里感到不安,立马赶去墨锦溪那。
府里一众女眷都在暖阁,周青远听见暖阁传来说笑的声音,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墨氏莫不是真的接受了阿瑶,还与阿瑶相谈甚欢不成?
周青远将信将疑来到暖阁,下人见他过来,便将门帘抬了起来。
门帘抬起,映入眼帘的,就是尹天瑶跪在边上抄书,而墨锦溪等人说笑着用饭的情景。
墨锦溪身边坐着的三位姨娘,笑着给她布菜,几人时而说笑,看起来真是和谐温馨极了。
就是身为夫君的周青远,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这些女人整日里争风吃醋,一大家子用饭时,什么时候不是暗暗较劲?
“荒唐!真是荒唐!”周青远黑着脸迈步进屋。
墨锦溪身边环着莺莺燕燕,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的妾室!这般行事把他的脸面置于何处?
“老爷回来了?快些坐下来用饭吧,你们别围着我了,快去伺候老爷。”
墨锦溪放下筷子,让人先给周青远添一副碗筷。
她毫不介意地把妾室推到周青远身边,几位妾室方才还和她相谈甚欢,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好着急着往周青远身上贴。
周青远见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我的妾室,理应伺候我,还需要看她这个妒妇的脸色?”
他大步走到尹天瑶身边,不由分说将人扶起来,尹天瑶跪了一上午,腿早就麻了,被扶起来时腿直打颤,无力地歪在周青远身上,弱弱地唤了声:“周郎。”
一声周郎,惹得其他姨娘皱起眉头,暗骂于氏果真是狐媚子。
周青远看尹天瑶站都站不住,猜出她只怕被罚着跪了半日,气愤之余,对发妻心疼不已。
“墨锦溪你这是什么意思?前脚装贤良把人迎进门,关起门来把人拎到跟前来可劲糟践!她是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随意折磨处置?你未免太善妒了些!”
尹天瑶受了半日委屈,男人一回来,就为她出头,心下感动不已,委屈地落下泪来。
“我不过是想给于妹妹小小的告诫,提醒她,别以为自己长得像前夫人,就能在我面前端老爷发妻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正的夫人。”
面对周青远的斥责,墨锦溪不为所动。
一句‘真正的夫人’,就让周青远与尹天瑶胆寒。
周青远一噎,半晌想不出驳斥的话。
“我罚她抄女诫,是因她曾为外室,德行有损,抄几遍女诫打磨心性不是为了她好?”
墨锦溪说得有理有据,如一盆冷水,直接把周青远心头那把怒火浇息。
说一千道一万,新姨娘都曾为外室,这是不争的事实,除非,她不是外室而是另有身份。
看周青远吃瘪,墨锦溪笑了笑,柔声道:“老爷疼惜新人是人之常情,不过您千万要记住,再像,于妹妹也不是真正的前夫人,老爷不要陷进去,真把妹妹当前夫人。”
墨锦溪只字不提替身,却字字都在说‘于心曳’只是替身。
身为真正的原配,听这些话当然是有口难言,墨锦溪要的,就是她的有口难言。
她敲打的话,令尹天瑶与周青远毛骨悚然,都怕墨锦溪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转念一想,墨锦溪应当只是心存嫉妒。不然哪有人知道自己的夫君设计发妻假死的谎言,实情是为了骗她的嫁妆,会不发作?
他们其实猜想得没错,若是在上辈子早早知道这件事,墨锦溪定会沉不住气,大闹一通。
人经历过生死,心境也就不同了。
直接甩手走人,不如扮猪吃老虎,慢慢折磨他们。
“老爷,别为妾说话了,夫人做的是对的,我从前确实行事轻狂不得体,夫人既然是为了妾好,女诫妾必定会认真抄写,不辜负夫人一番好意。”
尹天瑶擦了眼泪,得体地向墨锦溪行礼表态。
她从前觉得假死离府,每个月只能偷偷摸摸见上两回自己的夫君,已经足够委屈,没成想今日之委屈,乃是过去不能及的。
墨氏用心恶毒,说的话却提醒了她。
她现在不是尹天瑶,更加不能是尹天瑶。
是以她就算有千般委屈,也只能忍耐。
尹天瑶泪眼婆娑地看了周青远一眼,松开两人相握的手徐徐跪了下去。
与自己恩爱的发妻,为了自己的前程假死,如今被迫以妾室身份入府,遭到续弦的欺压,周青远之悲切痛心,不亚于尹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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