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扇,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面上难得带了些笑意,春日阳光落在他颀长身姿上,映得那一身玄衣竟也添了几分潋滟。
“出去走走吧。”他语气轻快,轻声邀约。
坐在窗下翻书的容宁愣了一下,抬眸望去,正对上他漆黑双眸,那眸光温柔望着她,翻涌着藏不住的深意。
她心中一颤,虽犹豫,却到底拗不过他,还是随着他出了门。
枭宁早已备好骏马,穆琰一把将她揽至怀中,拥着她一齐翻身上马,他手臂收紧,稳稳箍住她腰身,“出发了。”言笑间劲腿一夹马肚催马飞驰,登时蹄声如雷,风声在她耳畔呼啸而过。
容宁骤然惊惶轻呼:“穆琰!”
他低笑,唇角微漾,搂紧了她,低沉嗓音在风中依旧清晰:“别怕,有我在。”
她的脸紧贴在他胸前,心跳几乎要同急促的马蹄声混成一处,又不敢乱动,只能紧紧伏在他怀里。
他怀抱宽阔坚实,任凭马儿如何飞奔,都稳极了。
纵马一路奔至京郊,原本萧索的山岭间已然是一片盎然生机,山花烂漫,轻风拂过,整个天地间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山林渐开,穆琰径直驰入了皇家林场,春光透过枝叶碎金般散落,斑驳光影间,远处忽有一抹灰影闪过。
穆琰骤然拉住缰绳,覆在容宁耳畔缓声道:“是兔子。”
果然,一只小灰兔窜出草丛,蹦跳着四处窜逃。
穆琰弯了唇角,抬手去摸马鞍上带的弓箭。
容宁连忙伸手去拦:“不要射它!”
她声音急切,水盈盈的一双杏眸中尽是怜惜,倔强望着他。
穆琰动作微顿,继而低头看向她。
小姑娘秀眉紧拧,似乎很不乐意,他眸底笑意渐渐漾开,放下弓箭,“好,依你。”
小灰兔得以脱身,连蹦带跳着钻入林间,容宁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半空忽传扑翅之声,一只巨大鹰隼自高空急掠而下,利爪疾如闪电,猛然抓起那只惊惶逃窜的小灰兔。
“啊!”容宁惊呼出声,指尖下意识攥住穆琰衣袖,苍白了脸色。
几乎同一瞬间,穆琰眸光一凛,抄起长弓,手法极其娴熟,拉弓搭箭,肩膀收张间筋骨绷紧,骤然放箭!
“咻——”
箭矢破风而出,瞬间贯穿长空。
那鹰隼一声尖鸣,扑翅坠落,爪下的灰兔惊惶挣扎着,跟着一齐跌撞在草丛间。
容宁心口尚未平复,穆琰已一夹马腹,疾驰过去。
他飞身下马,几步上前拎起那小灰兔。
所幸小灰兔并没摔死,只受了些惊吓,毛发凌乱却并无大碍。
穆琰把小兔托在掌心,指尖轻抚过它颤抖的身子,替它顺了顺毛,转身望向容宁,眸光柔软的不像话。
容宁不敢同他对视,连忙别过脸去。
他阔步走回她身边,将小兔塞进她怀里。
“给你。”
容宁怔然低头,怀中小兔蜷缩颤抖着,软软的小身子热乎乎的,紧挨着她。
她眼眶微微一热,抬眸望向眼前的男人。
风吹动穆琰额前垂落的碎发,他迎光站在漫山鲜花里,眉眼凌厉,因着方才那一箭,整个人英姿勃发,令人心悸。
容宁睫毛微颤,垂下头移开视线。
穆琰唇角弯起些许弧度,“喜欢么?”
容宁唇瓣微张,半晌才低低应了声:“嗯。”
两人一路游玩至天色擦黑方才回府,容宁回房后将小兔子交给小月,小月欢喜的不得了,当下便在庭院里寻了处角落搭了小窝,又洗了新鲜的小萝卜来,两人一起蹲在小窝前喂它。
穆琰回府后,径直去了例行的家宴。
王爷今日入宫尚未回府,膳厅中只坐着王妃和顾若兰两人,早已等候他多时。
灯下二人衣饰华贵鲜亮,正笑谈着什么,不时遮面轻笑。
穆琰神色冷淡,入席后寥寥用了几筷,便欲起身告辞。
王妃拦住他,举起手中杯盏,笑得慈爱和善,“王爷今晨入宫前还同我说,近日你几件差事都办的极好,理当赏你一杯,王爷不在,便由我,代敬你一杯吧?”
“多谢王妃。”
穆琰没有推拒,起身举起桌上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竟似与平常不同,瞬间便觉浑身燥热起来,小腹似有火焰暗燃。
“穆琰告退。”他抿唇拱手。
王妃颔首,“去罢。”
穆琰转身往外走去,不想脚下竟虚浮踉跄了一步,立刻以手撑住桌沿,站稳脚步。
王妃眸光流转,瞥了顾若兰一眼。
顾若兰心领神会,连忙起身款步趋前,伸手一把搀扶住他。
她今日分明是特地妆点过的,香肩微露,口脂嫣然,鬓畔珠坠轻摇,带着若有若无的馨香,偏又眉眼含春,笑意娇媚。
“穆琰哥哥醉了,”她指尖若有似无地抚上他胸膛,娇声道:“让兰儿扶你去歇息罢。”
穆琰脑中昏沉轰鸣,脚下虚浮,几欲不稳,被她半拥半扶,踉跄进了一处僻静厢房内。
门扇一阖,室内幽昏,顾若兰转身,眸光似火,步步逼近,指尖若无若有地拂过他胸膛,忽而猛地将他推倒在榻上,媚眼如丝,整个人欺身覆下。
“穆琰哥哥......”
她趁势上前,伸手去解他衣襟,殷红唇瓣儿贴近欲亲。
他浑身血脉翻涌,似要将理智烧成灰烬,眸底却死死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牙关紧咬,青筋毕现,猛地一抬臂,狠狠推开了她。
顾若兰一声惊呼,已然滚落在榻边,穆琰胸膛剧烈起伏,额角冷汗淋漓,几乎凭着意志支撑,站起身来,踉跄要往外走去。
顾若兰狼狈翻身,却仍不死心,衣襟半敞,急急扑上来抱住他,哽声哭着“穆琰哥哥...兰儿愿意,求你别强忍着了......你若这样强撑下去,会伤了身子的......”
“滚开!”
穆琰狠狠推开她,任凭她跌扑在地,痛苦呻吟,径直踉跄着步伐,一路退离厢房。
夜风扑面,冷意袭骨,他却只觉体内烈焰翻腾,耳根脖颈滚烫欲焚。
踉跄间,他眼前一片昏沉迷蒙,却死死强撑着心底那一丝清明,只认定一个方向。
终于,他走到那扇朝思暮想的房门前,抬手奋力叩响门扇,在深夜中“砰砰”作响。
门扇“吱呀”一声被打开,廊下风灯微弱灯火映出容宁只着中衣的纤细身影。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眼前高大的身躯扑抱进来。
穆琰满面通红,气息急促,胸膛烫的惊人,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一并焚尽。
他死死拥着她,似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额头抵在她颈侧,呼吸灼热,带着颤意。声音暗哑,几乎压抑到极限,带着炽热的渴望,恳求似地:
“宁儿...帮帮我......”
话音未落,他终是失控垂首,滚烫薄唇覆上她雪白颈项。
第70章 打人
风灯摇曳, 暖黄光晕忽明忽暗。
门扇在风声里阖上,隔绝了外头的凉意,屋内幽暗一片, 却炽热无比。
容宁被他紧紧拥抱在怀里,几乎要被他压入骨血里, 他呼吸急促, 气息滚烫灼在她脖颈间。
似被烈火焚烧着,她颤抖着,汗珠儿浸湿了鬓发。
“宁儿...宁儿......”他哑声低喃着, 带着难以言喻的恳求, 重重砸在她心口, 裹挟着她,一步步退至绝境。
容宁慌乱得不知所措,一颗心轰然疯狂跳动起来, 只觉他如同暴风雨中濒临坠落的孤舟, 拼命抓住她不放。
她轻轻应了一声, 抬手去抚他背脊,精壮肌理线条在掌心下起伏,滚烫至极, 令她指尖也止不住地随之颤抖。
“穆......”
唇瓣被骤然覆住。
他的吻急切又凶狠,似沙漠落难的旅人终遇甘霖,不知收敛地一味渴求。
容宁根本招架不住, 登时便软得几乎要倒下去, 慌乱中去抓他衣襟,却触及到滚烫肌肤。
窗外风灯晃动,光影摇曳间,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相互交叠, 仿佛再也分不开。
容宁的心狂跳起来,她本能地想要逃,却根本无处可逃,唯有沉沦在这片炙热缱绻的抵死纠缠里。
穆琰一遍遍呢喃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容宁眼眶微微泛红,长睫微颤,抬眸望见他眸底那深不见底的炽热爱意,猛然心口一松,泪意氤氲间,阖眸回抱住了他。
“宁儿?”
穆琰身形一滞,继而陷入狂喜,俯首紧紧拥抱住她,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尽数奉献于她。
那一刻,天地俱寂,唯余彼此的心跳交缠,将对方刻入骨血,神魂交融。
夜风呼啸,拂落花瓣纷扬。
直至天明,穆琰也没有从厢房中出来。
不止一天,而是日月轮转了三回的天明,他都没有出来。
一连叫了不知多少回水了,容宁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捱不下去了,气得要将这不知道餍足的豺狼撵出去。
他笑着放过她,老实下来赖在她怀里,双眸微眯,软了嗓音撒娇似地,“这药劲太烈了,我总觉着还没解干净......好宁儿,你救救我嘛......”
容宁累极,累的她仿佛连夜修了万里长城似地,见他还不知好歹,实在忍无可忍,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没好气地:“我又不是菩萨,救不了你!”
说罢翻过身去,“你去找别人吧,找谁都好,快别来烦我了。”
穆琰气笑了,咬牙俯身扒开她眼皮,非要她看着自己,说:“迟了,已经糊锅了,我就赖上你了。”
“想把我推给旁人?”他摇摇她的脑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