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银杏树下有人在弹吉他唱歌,是Beyond的《喜欢你》,许鹿呦的脚步不由地被吸引过去。
有人停在她身后,许鹿呦听歌听得入神,没有回头看,只把肩往他怀里靠了靠,陈淮安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个男生,有些不满地捏了下她的指尖:“喜欢?”
许鹿呦点头:“很好听。”
陈淮安捂住了她的耳朵,许鹿呦回身看他,陈淮安拥抱着她,覆到她耳侧,跟着吉他的节奏,低声慢慢哼起了歌。
他嗓音偏沉哑,粤语从他嘴里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许鹿呦陷进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些移不开眼,也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台上的男生在唱“喜欢你,那双眼动人”,陈淮安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睛,在她耳边唱:“喜欢你,这双眼动人。”
许鹿呦眼里生出些涩,陈淮安眸光微动,低身想亲吻她的眼睛,许鹿呦偏开头,把脸藏到了他肩上。
陈淮安抱紧她,半晌,耳语问:“回家?”
许鹿呦抵在他怀里,很轻地“嗯”一声,又抬起头看他:“你把车开过来好不好,我有些累,不想走了,我在这儿等你。”
陈淮安刮刮她翘挺的鼻子。
许鹿呦拿手里的小鹿碰了碰他的唇,小声道:“快去了。”
陈淮安唇角牵出些弧度,她想撒娇的时候是真的挺会撒娇的。
从学校到云栖苑开车要将近一个小时,到家已经快十点。
陈淮安打开房间的灯,将她的包放到玄关柜上,许鹿呦扶着墙在和自己的鞋斗争,她今天穿的鞋是新鞋,有些紧,不太好脱下来,她又懒得弯腰,陈淮安看她一眼,揽上她的腰将她抱到玄关柜上,然后半屈膝蹲下身,握上她的脚腕,将她的鞋脱下来,又放在地上摆整齐。
许鹿呦看着他低垂的长睫,心头起涟漪,她伸手摸摸他的脸。
陈淮安抬眼看她。
许鹿呦道:“你能不能闭上眼,我想送个东西给你。”
陈淮安挑眉:“不是已经送完了?”
许鹿呦回:“还有一个,你要不要?”
陈淮安想到什么,扫一眼她的包,依言闭上了眼。
窸窸窣窣的翻包声在房间里响起,陈淮安听到她从包里拿出了什么,手抬起了些,搭到她的膝盖上,好让她待会儿方便拿起来。
但是,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反倒是有什么戴到了他的头上,毛茸茸的那种软。
许鹿呦声音里压着笑:“好了,现在可以睁眼了。”
陈淮安睁开眼,在她清澈的眸底也看清楚了自己头上被她戴了个什么玩意儿。
许鹿呦捏了捏垂下来的气囊小爪子,小狐狸的两只耳朵在他头上竖了起来,她点点他高挺的鼻梁,和他打招呼:“你好呀,小狐狸。”
陈淮安被气笑,他也不知道他这一晚上在期待什么,他沉眼看她:“好玩儿?”
许鹿呦笑得眼弯弯,像月牙:“特别好玩儿。”
陈淮安嗓音里有不动声色的危险:“哪里好玩儿?”
许鹿呦像是察觉不到周边空气的变化,她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把唇慢慢送到他嘴边,轻声道:“戴上这个,你就是我的了。”
第39章
陈淮安咬她的唇,声音哑:“我一直都是你的。”
许鹿呦眼神有一瞬的怔忪,她后退些,看他的眼睛,喃喃回:“可我以前都不知道。”
陈淮安再咬她的唇一下:“现在知道了?”
许鹿呦点点头,想笑,眼底却先泛出潮,她又努力弯下眼,语调轻快:“不过我只养过小兔子,不知道要怎么养小狐狸,你这只小狐狸都喜欢吃什么?”
她想到什么,又凑近他些,小小声道:“除了水蜜桃。”
陈淮安嗓音更哑:“想知道?”
许鹿呦看着他眸底的暗,有些怕,却又没有那么怕,她“嗯”一声,摸摸他的头发:“想呀,我要把你养得皮毛都是锃光瓦亮的,让你成为整座山上最漂亮的小狐狸。”
陈淮安托着她的背,像抱小朋友那样将她抱起来:“把小字去掉。”
许鹿呦此刻还没意识到什么,她两条俏生生的长腿晃在半空,无处安放,就自动别到了他的身上:“为什么?小狐狸多可爱。”
陈淮安掌心按上她的腰窝,用了些力,两人直接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许鹿呦清晰地感觉到什么,呼吸蓦地顿住,陈淮安挨到她耳边,让她自己说:“你说为什么?”
许鹿呦那点小招数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被碾得粉碎,她嗓子很紧,话也说不出,心里渐生胆怯,又后悔不该一下子将他招惹得这样狠,可逃也没有地方可以让她逃,只能搂紧他的脖子,求饶地看着他。
陈淮安今天一点儿都不想放过她,她总是这样,招惹的时候招惹的起劲儿,逃跑的时候又跑得比谁都快,他掌心又毫不留情地添了些力:“说话。”
即使隔着衣服,许鹿呦也被烫得一哆嗦,她抿住唇,还没想好说什么,胶着的空气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又将她吓了一哆嗦。
她转头找玄关柜上的手机,看清屏幕来电,自觉遇到救星,忽闪着眼睛看回他:“是干妈。”
是谁也不行,陈淮安抱着她不放手,眸色沉得风雨欲来。
许鹿呦压着哆哆嗦嗦的小心脏,主动亲亲他的唇,软着嗓音叫一声:“淮安哥。”
陈淮安今天不吃她这一套。
许鹿呦又晃着他的脖子求:“狐狸哥哥。”
陈淮安无动于衷。
许鹿呦被他的石头心肠激出了些恼,她揪上他的耳朵,软得不行就开始来硬的:“你总得先去洗个澡吧。”
陈淮安挑眉:“洗完澡呢?”
许鹿呦摆出当大爷的口气:“当然是到床上乖乖等着我。”
陈淮安没说话,面上浮浮沉沉,也看不出什么。
许鹿呦勾起他的下巴:“你听不听话?”
陈淮安问:“不听话怎样,听话又怎样?”
许鹿呦回:“不听话就拿小鞭子抽你,听话就给你奖励,要奖励还是要惩罚,你自己选。”
陈淮安沉默和她对视,许鹿呦端着一张冷静的小脸儿,心里却在敲小鼓,让自己别急,也别躲,一定要硬撑到底。
许久,陈淮安像是最终臣服于她,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慢慢道:“我要奖励。”
许鹿呦在心里抹一把汗,悄悄松了口气,又揉揉他的头发:“好乖。”
陈淮安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许鹿呦本想让他放她下来,但她现在腿都是软的,一沾地估计都得直接跪在地上,她伸手拿过玄关柜上已经停止震动的手机,又看向他,她被他这样抱着,要比他高出半个头,一俯视,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抱我回房间。”
陈淮安眸子里的笑加深,抱着她走到她的房间,许鹿呦只让他停在门口,从他身上爬下来,手扶着门框,刚稳了稳发软的腿,就着急想逃离,陈淮安一把攥住她,把她留在了原地。
许鹿呦回身看他,嗓音有些颤:“怎么了?”
陈淮安道:“不是有奖励?”
许鹿呦定了下心神,踮起脚敷衍地碰碰他的唇,还没离开,后脑勺就被人扣住,又将她压了回来,陈淮安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长驱直入地顶开她的唇,绞住她的舌,等许鹿呦再得自由,揪着他的衣领已经喘得有气进没气出。
陈淮安抹去她唇角的银丝,指腹又碾着她的唇珠重重地摩挲了下,哑声道:“这才叫奖励。”
他人都走了好半晌,许鹿呦才靠在墙上缓过些神,她到镜子前看自己的唇,又红又肿,都要充血了,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下去,干妈要是看到了,肯定得问她的嘴怎么了,他绝对有故意的成分在。
许鹿呦摸了摸唇上残存的烫,锁上房间的门,又给他敲过信息去:【你要好好洗,我喜欢干干净净的,我和干妈说完话就去找你,你乖乖地等我】
陈淮安看到信息,眸光有些沉,又勾唇一笑,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转头去了浴室,她那点胆子,又菜又爱玩儿,既然她喜欢玩儿,他就陪她玩儿。
许鹿呦拿凉水冲了几遍脸,等脸上唇上的红都消退下去些,才拨通视频电话,跟干妈解释刚才在洗手间没接到电话。
黎凤君一个过来人,看着许鹿呦过于红的唇,很容易就猜到了原因,她笑得高兴,也不戳破,只和她有的没的聊起了近况。
许鹿呦和干妈每次打电话都是这样,没什么太正经严肃的话题,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情都能说很久,但就是能聊得很开心,干妈对她而言,与其说是长辈,不如更像是朋友,能让她长见识看世界的朋友。
干妈今天好像尤其开心,一直看着她笑,许鹿呦还以为干妈在异国他乡又邂逅了新恋情,心里替干妈高兴,俩人聊了快有一个小时才结束通话。
置顶的人在半个小时前发来信息。
先一条:【我洗好了】
后又一条:【干干净净的】
最后又添一句:【主人】
许鹿呦都想象不出他发这三条信息时脸上该是什么表情,她压住弯起的唇角,又退出了对话框。
有人给她发来添加朋友的验证信息,也没有备注,许鹿呦点开那人的头像看了眼,名字是KekeW,是通过手机号搜索添加的她,许鹿呦不加陌生人,就没有理。
她又看了眼时间,刚想给何以柠发个信息问问她到学校了没,她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何以柠的脸色比上车前要好了些,就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气无力的感觉。
许鹿呦很担心:“你吃饭了吗?”
何以柠趴在枕头上,点点头,又眨巴眨巴眼,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
许鹿呦有些想笑:“陆昊呢?”
何以柠不想提他,她凑近些手机屏幕,小声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差点没疼死我,我感觉猪被杀的时候叫得都没我惨,我估计他也被我吓到了,他没经验,我也没经验,两个青瓜蛋子撞一块儿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太丢人了。”
许鹿呦一个还没吃上猪肉连猪跑也没怎么见过的人,有些被何以柠的话吓到,要搁平时,何以柠被刀切一下手指,都没皱过眉头,她要是都说疼死了,那肯定是特别疼特别疼的那种。
她搜刮着脑子里仅有的一点理论知识:“你要是还疼得厉害的话要上药吗?”
何以柠脸很红,声音更小了些:“已经上过了。”
许鹿呦又放心下来,也是,陆昊心细,想得肯定比她周全。
何以柠在许鹿呦面前一向是没什么禁忌,什么私密话题都能和她聊。
许鹿呦听着何以柠的话,又想到刚才感受到的轮廓形状,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前,又把门上了一道锁,她还不如何以柠,她一点疼都受不住,别说是小时候,就是现在生病了说要打针,她都害怕,她宁愿吃那苦了吧唧的药,也不愿意屁股上挨上一针。
不知道是不是和何以柠打了这通视频的缘故,许鹿呦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有人给她打针。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无边框的眼镜,面无表情地举着针,示意她转身,许鹿呦看着那个又粗又长的针头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可她眼泪掉得再多也招不来他的心软,他冷眉冷眼道要给她一个惩罚,然后直接把她按到了桌子上。
许鹿呦一个激灵从梦中给惊醒,她看着天花板,深喘了几口气,嗓子干得厉害,她从床上爬起来,抓着蓬松凌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打开锁了两道锁的门,迷迷糊糊来到客厅,又慢慢停住脚。
清晨的日光穿过白色的纱帘洒落到房间内,也洒落在他赤裸的上身。
他手撑着地,胳膊、脖颈,还有腰腹间的青筋,随着他一起一俯的动作凹凸隐现,漆黑发梢上挂着的汗珠掉下来,落到他肩上,又沿着沟壑起伏的肌肉向下滑落,直至腰身的边缘,又往更深处滚去,消失不见。
许鹿呦还处在睡梦中的大脑慢慢清醒过来。
陈淮安做完最后一组,从地上起身,扯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脖颈的汗,转过身,像是才看到她,沾着湿气的眉眼扬出些笑:“醒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