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呦说话打了下磕绊:“就……做了一个梦,被吓醒了?”
陈淮安又拿过沙发上的T恤套在身上:“做了什么梦?”
许鹿呦想到那个梦,不能再看他,转脚往餐厅走,含糊道:“不记得了。”
她倒了一杯冰水,还没喝上一口,杯子就被人给拿走,陈淮安将冰水直接喝完,重新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许鹿呦不接,仰头瞪他,他想喝干嘛不自己倒,她现在身上躁的厉害,根本不想喝温水,她也想喝冰水。
陈淮安轻敲了下她的脑门:“小朋友要不到糖就是你这种眼神。”
许鹿呦踢他一脚。
陈淮安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喝不喝?”
许鹿呦目光落到他刚被冰水浸过的唇上,没说话。
陈淮安注意到她视线的落点,眸光微动,他把水杯放到一旁,钳住她的腰,将她抱到餐桌上,手撑在餐桌的边沿,困她在怀里,俯身看她:“想亲我?”
许鹿呦眼离不开他阖动的唇,小声道:“我不能亲?”
陈淮安回得确定:“不能。”
他昨天亲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许鹿呦屈指碰碰他的唇:“凭什么?”
陈淮安唇角的笑收敛起,嗓音里听不出情绪:“话不算数的人总要接受点惩罚。”
许鹿呦还想问他要给她什么惩罚。
下一秒,她已经被他面无表情地推倒在了餐桌上。
第40章
许鹿呦和林嘉月晚上有约,她一从酒店出来,早就停在路边的车副驾门被推开,林嘉月探出身和她招手:“妹妹,这儿呢。”
夜色朦朦胧,更显那一口轻柔的嗓音婉约如梦,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远处黑色车内阖目养神的男人也慢慢睁开了眼。
许鹿呦小跑两步上了林嘉月的车,边系安全带边看林嘉月,抱歉道:“嘉月姐,你等很久了吗?我刚要出门,那个酒店经理临时找我说了几句话。”
“没,我也刚到。”林嘉月说着话,伸手给她将安全带压住的头发顺出来,眼睛微一顿,唇角勾出笑。
许鹿呦想到什么,忙装无意地拉了下自己的领口,想要掩住露出的痕迹。
她平时爬上爬下地画画,即使穿着罩衣,衣服上也难免会沾上颜料,因为晚上和嘉月姐的约,她今天出门前特意带了条裙子,刚才在洗手间换上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衣服。
这件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领口有些大,不大适合在今天穿,她最后把扎起的头发披散下来,又往前拨了拨,才遮住些肩颈上的红紫。
许鹿呦看嘉月姐的眼神就知道她看到了,她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今天在外面干了会儿活,就……蚊子比较多。”
林嘉月忍下笑,又给她弄了弄头发,意有所指又一脸正色道:“这蚊子也是够心狠的,妹妹这么娇娇嫩嫩的皮肤,他也舍得这么大劲儿咬,就该一巴掌把他给拍死。”
许鹿呦脸愈发红,她虽然……没一巴掌把他给拍死,但也没让他好受多少。
正在下行的电梯里,江宇从手机上一抬眼,无意间瞅见了什么,直接拽起身旁人的胳膊,又推开些腕表,看清腕表下面青肿的牙印咬痕,幸灾乐祸地啧啧两声:“你这是干了什么禽兽的事情,竟然能让妹妹对你下这么狠的口。”
陈淮安扯回自己的胳膊,又拿腕表重新将那处青肿给遮住,面上虽然冷淡漠然,眸子深处的情绪到底泄露了心情的愉悦,什么叫干了禽兽的事情,他不过是给了她点惩罚。
她比他想的还要敏感,他都没还有亲上去,桌面上已经全是水儿。
江宇一点都看不得他这副情场春风得意的样子,他抱肩严肃道:“你让我发你Charles的联系方式,该不会真的是要定钻戒跟妹妹求婚吧?妹妹才多大,刚过法定年龄,大学都还没毕业,你要是现在就想着把她绑进婚姻的牢笼,你可真的是连禽兽都不如。”
陈淮安挑眉:“谁说送戒指就一定是求婚,你没听过情侣对戒?”他顿一顿,好像又想起什么,“哦,想起来了,你那不是谈恋爱,你给人当的是三儿,你就是想送戒指,人也没手指给你戴。”
江宇被噎得差点要扯出腰带来在电梯里当场上了吊,他这辈子活到现在,敢给他气受的,一个是林嘉月,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爷,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嘴毒,他都怀疑他俩平时都不喝水,只喝鹤顶红,还是在同一家药店买的。
许鹿呦没体验过陈淮安的嘴有多毒,她只感受过上面的温度有多烫,像火山熔岩,她都要在他的唇下融化成水,许鹿呦只要一想到今天早上他给她的“惩罚”,身上都要烧着起来。
反正她是再也不会在那张餐桌上吃饭,在他把那张餐桌换掉之前,她也不要和他说一句话。
许鹿呦拿手背贴了贴脸上的热,视线在后视镜里再一次扫到后面那辆黑色的车,觉得有些奇怪,她看林嘉月,提醒道:“嘉月姐,后面那辆车好像是在跟着我们。”
林嘉月笑:“行啊,妹妹,观察力这么好,那应该是我那位准前夫哥的人,大概是怕我拿着他的钱养小白脸儿,这些天都安排人跟着我呢。”
她怕吓到许鹿呦,本是想缓解气氛,看到许鹿呦脸上的镇定,又来了些兴趣:“妹妹,你都不怕的吗?”
许鹿呦摇摇头:“要是有危险,嘉月姐你就不会今天约我出来了。”
林嘉月一怔,又笑开,捏捏许鹿呦的脸,打心眼里的那种喜欢:“我们妹妹真的是又乖又聪明,让陈淮安捡到宝了。”
许鹿呦还没降下多少热度的耳根又微微泛红,她就知道嘉月姐已经看出了什么。
安婕见到许鹿呦的第一印象和林嘉月相同,她给黎凤君发消息,淮安眼光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小姑娘好看极了,乖巧又大方,待人接物一点都不怯场,而且还很会察言观色,她和林嘉月谈事情,她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吃饭,不插嘴也不多话,林嘉月虽然说什么事情都没避着她,不过涉及到一些敏感的问题,小姑娘就借口去洗手间主动避开了。
安婕自问在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没能没修炼出这份妥帖周到的情商来。
许鹿呦之前和安婕没见过面,不过对她这个人并不陌生,当年干妈那场离婚官司闹得沸沸扬扬,新闻热度连着一个多月都没有下去过,安婕的名字也经常出现。
干妈当年那场婚离得不容易,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肉眼可见地被磋磨下去了一层,许鹿呦也深切地体会到,离婚这件事说简单可能也简单,但要是说难也可能难于上青天。
所以嘉月姐今天早晨给她打电话解释晚上这顿饭的目的,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她虽然不知道嘉月姐为什么要离婚,但是她要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是愿意搭一把手的。
许鹿呦从洗手间出来,也不急着回包厢,她在走廊里慢慢悠悠地晃着,安律师和嘉月姐应该一时半会儿谈不完。
她爸又在群里甩了一条视频,还是讲的历史上那些有名的魅心惑主的小白脸的故事,这已经是她爸这两天在群里发的第六段视频了。
许鹿呦看完这六段视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小白脸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许鹿呦知道她爸为什么不喜欢小白脸。
她妈结婚之前有一个追求者,和她妈是初中同学,长得白白净净的,是她爸嘴里的那种标准的小白脸长相,现在那位叔叔还时不时会去他们家的酒楼吃上一顿饭,每次他一去,她爸都得喝上半缸醋。
许鹿呦还以为她爸这两天这么反常地发视频,是又吃上了她妈的醋,她拍拍她爸的头像,算是安慰。
温可可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扭着一拃可握的水蛇腰从许鹿呦身旁经过,没两步又停住脚,原路倒回来,盯着许鹿呦看:“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许鹿呦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温可可是在跟她说话,她仔细看温可可,觉得有些面熟,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犹豫问:“你是?”
温可可昂起了下巴:“我是陈淮安的未婚妻,温可可。”
许鹿呦想到昨晚加她的那条微信,点点头,“哦”一声表示知道了。
温可可被她这个淡定的态度弄得直接愣住,心想自己难道是刚才有哪个字没说清楚吗。
她又靠近许鹿呦一些:“这位小美女,你没听清我的话吗,我可是陈淮安的未婚妻,马上就要和他结婚的那种,他都有未婚妻了,还和你谈恋爱,玩弄你单纯的感情,他就是个大渣男,你现在就该打电话质问他,最好再冲到他面前扇他几巴掌,然后再一脚把他给踹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温可可越说越起劲,就好像许鹿呦的巴掌已经扇到了陈淮安的脸上,她不敢干的事情终于有人替她干了。
许鹿呦被温可可的话逗出些笑,她认真道:“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又发现了他在外面有人,哪里还用得着我出手,他应该早就被你一脚给踹飞了,你更不会现在还以他
的未婚妻自居。”
温可可又是一愣,身上的嚣张劲儿都收敛了些,她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这种人?”
这位大小姐就是不说话,满脸都写着别惹我,又怎么会因为男人委屈自己,许鹿呦不紧不慢道:“就是觉得你这种大美女,哪里又会是缺未婚夫的人,这个不行自然就会换下一个,男人遍地都是,肯定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渣男身上。”
温可可唇角翘了翘,又被她压下去,她将下巴又抬起来些,勉勉强强的语气:“我还以为陈淮安跟别的男人一样,也就看一张脸,还算他有点眼光吧。”
她还想说什么,一眼看见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男人,脸上明显起了慌,她压着声音对许鹿呦着急道:“你加上我微信,听到了没,这还是我这辈子头一回主动加别人微信,昨晚我可是都等你到半夜,我追男人都没追得这么费劲过。”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快跑没影了,又回过头,拿手指点许鹿呦的手机:“你现在就加!别待会儿又把我忘了。”
许鹿呦也看到了走过来的男人,她先给嘉月姐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才把温可可添加上。
温可可或许不记得了,她小时候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有一年暑假被干妈带着来北京玩儿,有小朋友欺负她,说她是乡下来的小土包子,温可可当时站出来直接把那小男孩儿给骂得哭了鼻子,这么多年过去,大小姐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许鹿呦刚加上温可可,她就甩过一条信息来,许鹿呦看完温可可的信息,睫毛忽闪了下,又收起手机。
盛默言停在许鹿呦跟前,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论气场,陈淮安要是冷下脸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许鹿呦已经被陈淮安给锻炼出来了,面对盛默言身上散出来的威压,镇定自若,并不惧他。
林嘉月一身琉璃蓝的旗袍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她将许鹿呦拉到身后,笑着看盛默言:“盛老板今天这是亲自跟踪我?”
盛默言并不否认:“我太太难得交一位知心小姐妹,我总得过来看看,顺便再结一下饭钱,你的卡不是都冻结了?”
林嘉月笑得再妩媚不过:“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现在就是再缺钱,也不至于连请我妹妹吃一顿饭都请不起,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请不起,抢着给我付钱的男人也能从王府井排到东华门,你有为我操心的这个时间,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公司的股价吧。”
盛默言扯一下唇,昂下巴点点来人:“今天谁给你付,他么?”
林嘉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微滞,笑容又转深:“不行?还是你想我介绍你俩认识。”
盛嘉言慢条斯理道:“嘉月,你可能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你再喜欢又能有什么用,有我在,他永远都只能是那躲在暗处的老鼠,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林嘉月脸上的笑还在,眼里只剩冷,她转头对江宇勾勾手指,妖妖娆娆道:“江宇,过来。”
江宇远远地看着她,脸上阴沉不定,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你不是她养的一条狗,她已经一脚把你给踹了,不能她现在对你招一招手,你就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你就算再没骨头,也不能让她这样蹬鼻子上脸地把你往地上踩。
可是脚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她勾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跟前。
林嘉月压根儿不在意盛默言要杀人的目光,她摸摸江宇的脸,又亲亲他的唇角,奖励似的道一声:“乖。”
空气里滴水成冰,连风都凝结冻住。
林嘉月又看回盛嘉言,慵慵懒懒地开口:“他在明处还是暗处,是由我说了算,你?”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蔑道,“算个狗屎粑粑。”
盛默言手握成拳,脸色铁青。
江宇冷笑了声,直接钳住林嘉月的下巴咬上她的唇,她不是想要刺激吗,他给她刺激,他刺激不死她,要疯干脆大家都一起疯。
林嘉月肩膀一僵,想要推开江宇,余光里看到盛默言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黯然,心里竟然有一种被撕裂的快感,她抬手勾上江宇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早在江宇亲上林嘉月的那刻,许鹿呦的眼睛就让人给捂住了,她在一片漆黑中被人半揽半抱地带离了现场。
陈淮安拐过走廊,才松开手,许鹿呦大脑还处在震撼中,一直回不过神儿,陈淮安捏捏她的脸蛋儿:“傻了?”
许鹿呦喃喃道:“嘉月姐真的是太帅了。”
陈淮安扫过她肩颈露出的大片痕迹,眸光转沉,江宇说的也没错,他确实禽兽不如,明明答应过她下次要轻一点儿,但一碰到她的身,就控制不住力道,只想重一点,再重一点。
他俯身亲亲她的颈窝,又将衣服给她拉起了些,低声问:“她怎么帅了?”
许鹿呦脸起臊热,她推开他的手,自己扯了扯领口:“你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儿,我也要这样。”
陈淮安一顿,看她,嗓音压着沉:“你要怎样?”
许鹿呦轻轻哼了声:“我想怎样就怎样。”
陈淮安似笑非笑:“我是做什么坏事儿了?”
许鹿呦一和他对上眼,就想起早晨她被他压在餐桌上……吃的那一幕,她慌忙转开视线,又往墙上靠过去些,想尽量远离他。
陈淮安近她一步,敲一下她抿住的唇:“说话。”
许鹿呦无路可退,她手撑住他的胸膛,仰头和他对峙,小声道:“我都还没试过你,别人怎么就已经知道了你在床上是行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