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芝斗篷下穿着薄衫,紧紧贴着肉,显出了窈窕的身段,教手在上头游走时,闹不清是丝缎顺滑,还是她的柔软。
“您方才说,这回的酒不好?”
地方不对,顾青峥强忍着抬头,转移了此时自己的注意。
徐宴芝嗤笑一声,勾住他不放,张口从他耳尖咬起,一点点啃到顶,含糊道:“这耳朵倒是灵,什么做的,不如让我尝尝。”
“不如尝尝好酒。”
顾青峥伸手捞起跌落在一旁的酒壶,打开饮一口,捏住徐宴芝的下巴哺进她口中。
徐宴芝猝不及防,醇香的酒液自二人嘴角滑落下来,浸湿了脖颈与衣襟,随着动作起了一丝黏意,粘得衣裳跟着褶皱起来。
他们在灵舟中,不论如何动作,外头总是瞧不见的,只是顾青峥得来的这壶雪林酒太过香醇,酒香四溢,竟是传到了外头。
“什么味儿!”
“似乎是雪林酒!哪位同门藏了好酒,为何不与大伙分享!”
一众醉醺醺的弟子们叫嚷起来,终于扰了灵舟中二
人的好兴致。
顾青峥从徐宴芝胸前抬起头来,呼吸还不稳,人沉浸在情欲之中,说话也跟着冲动起来。
“您知道的,拥有了我,一切都是您的。”他喃喃道。
说到最后,话语中竟带了一丝颤抖,不知是引诱还是恳求。
但这句情话仿佛一盆冷水,浇醒了沉醉的徐宴芝,她眼里朦胧的酒意淡了,慢慢浮上淬了毒的野望。
“青峥,我拥有了一切,自然也会拥有你。”
徐宴芝不愿让他看见,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几不可闻。
她得想办法得到一切。
拥有过权力,便再也舍不得放开,俗人都如此,徐宴芝也不能免俗。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冶艳柔弱
问仙宫的地下,还有大量的卷轴等着徐宴芝去翻阅。
灵舟在太阴峰上停稳后,她扶着顾青峥的胳膊下来站稳后,冲着他挥了挥手。
“今晚是属于你的时刻,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她揉了揉太阳穴,恹恹道。
顾青峥并不放手,皱眉道:“我应当送您进去。”
徐宴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睛睁圆了瞪了他一眼。
分明是狠厉的一眼,却瞪得顾青峥勾起了嘴角,他温声道:“那您仔细着。”
手却仍旧没松开。
因此多挨了徐宴芝一掌,堪堪拍在他的胸膛上,倒也没用上几分力量,却总算让顾青峥放了手。
徐宴芝掉头,身上衣裙虽皱得要命,却走得摇曳生姿。
她慢慢往太阴殿里走去,顾青峥并不动弹,站在原地看着她。
一直看到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他的嘴角才落了下来,脸也跟着沉了下来。徐宴芝在灵舟中说的那句话,顾青峥听清楚了。
他正站在风口,太阴峰上寒风嗖嗖,吹得他头上发带横在空中,搅在一处,呼呼作响。
真是好冷的天。
徐宴芝从不拖泥带水,消失在他视野中时,一次也没有回头,他恍然明了这些日子的耳鬓厮磨让他沉醉其中,让他忘了他们彼此的身份。
回头看去,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的恨,又一厢情愿的——
思及至此,他垂眸遮掩了瞳仁震颤,心头的暴风雪仅从紧咬的牙关中泄露了一丝端倪。
徐宴芝不愿将命运交在旁人手中,那顾青峥又何尝愿意。
这个女人早有过前科,她曾放弃过他一次,就会放弃他第二次,若是他当真一无所有,将性命与前程全交在她的手里,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前尘往事重返心头,顾青峥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他仿佛浸在了血泊中,口鼻又被地上厚厚的灰尘糊住了。
无法呼吸,眼前的一切花白而缓慢,耳边响起蜂鸣。
那时候,他好像想说些什么,只是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他想他会再次失去一切,他不相信徐宴芝走到今天,还会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他有任何怜悯,即便或许她本性并非如此。
被她弃之若履,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顾青峥要将权柄牢牢握在手里,事到如今,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让徐宴芝有所图,他还能用什么让自己不被放弃。
她渴求的权势,若是在他的手中,总能让她将注意放在他身上吧。他只能想到这样做,因为他们是同类,他们都如此耽于自己的欲望。
所以才这般纠缠。
他已是丧家之犬,他不愿只能摇尾乞怜。
顾青峥慢慢转身,一贯笔挺的身子微微佝偻,步履也不稳,等到重回了灵舟上,不受控制阴沉下来的脸才重新光明起来。
徐宴芝说的对,这是他的时刻,他应当好好把握。
已经步入了问仙宫的徐宴芝并不知晓现下顾青峥的想法,她神情紧绷地来到了地下宫殿中,找到宇文令的书房,打算将里头的卷轴整理一下。
在这间书房待得越久,她便越是后怕。
宇文令此人心思深沉,野心勃勃,她想,在此界或许从未有人了解过他。
前几日里,仅仅关于幽冥的种种卷轴,便消耗了她许多的时间,看着宇文令留下的笔迹,不难看出他为了厘清关于幽冥的真相,费了多少心血。
一开始,他留下的笔迹仅仅在思考幽冥活物能否助他飞升大道,读到后来,徐宴芝从莫约千年前的卷轴中发觉了一行潦草的字迹——
“此界为何存有仙人无法触及之地,吾不能解,吾当踏平此处。”
这口气!
徐宴芝皱着眉,感到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他若是能飞升成真仙,他自然会将此界抛在脑后,若是不能,他便想找到办法,驱散笼罩无尽之崖的浊气,踏平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
除了这些以外,徐宴芝还找到了许多记录了禁术的密卷。
又是禁术又是密卷,每找到一卷,都要费劲去解开,她的进度快不起来,这才决定将卷轴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先大概地了解宇文令最为关心哪些东西。
这样一同忙碌后,乱七八糟的书房也整洁了起来。
除却关于幽冥、大道的卷轴,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禁术。
这些禁术徐宴芝已经费劲地解开了几卷,记载的都是一些威力巨大的上古仙法、上古阵法。
传闻上古时间,此界灵力远比现在浓郁,那么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禁术,威力远大过现下也是应当。
但宇文令钻研此道也无用,以如今天地间的灵力浓度,早已无法支持他释放禁术,因此徐宴芝一开始并未特别关注这些密卷,只是这般整理出来,方才觉得数量有些多。
这些密卷说不定是他长久以来的收藏,要想真正知道他究竟在琢磨何种仙法,还是要一卷一卷的打开来看。
徐宴芝烦闷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低头解起密卷来。
这一解又解了一整晚,她此前操劳过了,加之伏案太久,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徐宴芝只得停下松松筋骨,她站起来打量了一番剩下的密卷,仍然茫茫如海,并非几日内就能解完的。
如今弟子大比也比完了,小弟子们也要恢复太阴殿中的值日,她再频繁出入问仙宫,就有些过于显眼了。
权衡了一会儿,她决心分批次将密卷拿回无名小院。
将部分密卷装入锦囊内,徐宴芝小心地沿着夹道从问仙宫中往后走,一路上也不曾遇见有小弟子,想来是昨夜太醉,难以早起的缘故。
回了小院,徐宴芝先浸在白玉池中泡了一会儿,接着才躺回床上。
她的身体明明疲倦了,上了床却又失去了睡意。
外头天也亮了,她还是瞪大了眼看着天花板,莫名的兴奋着。徐宴芝仔细咂摸了一番,认为或许是因为弟子大比后的顾青峥那万众瞩目的模样格外耀眼的缘故,再回味了一会儿,又从中品出了一丝嫉妒、一丝酸。
明明从前,在山下时,他是海娜的奴隶。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海娜已经死了,绿奴却站在了北域之巅。徐宴芝幽幽叹着气,觉得颜面尽扫,打定主意今后绝不再忆起往事,当真要把过去埋葬。
主意已定,她的脑中乱七八糟地冒出各式各样的念头。
一时又想到了被禁锢在地下宫殿时的苦楚,一时又想起了在太阴峰上与顾青峥重逢时他的模样,一时又想起了这张床上曾发生过的旖旎情事——颠来倒去,无非也还是想起了顾青峥。
顾青峥顾青峥顾青峥。
他的脸出现后,将徐宴芝脑子其余的念头统统打了出去。
他的脸,他的脖颈,他的臂弯,他的胸膛,他坚硬的——
再往下想,事情就不能言说了。
床上的女人感到一阵发紧,小腹跟着热了起来。她慢慢转身,将被子抱在怀里。
梦幻之中,她又记起了一件事,似乎在哪儿听说过,女人年岁越大,欲求便越大。
从前徐宴芝对此不屑一顾,她那时认为男女之间那事,做时痛快,不做也就那样,最好不要去想。若是想了,就落了下乘,被支配了似的。
如今徐宴芝忽然不这样觉得了。
她就是
这样欲念深沉的女人,渴望权力,渴望过得更好,渴望酣畅淋漓的情事,渴望控制一切。
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生都在被自己的欲望支配,她是欲望的奴隶,却也是欲望的主人。
镜子倒映的只是是她的皮肉,徐宴芝伸手向下,慢慢探索着自己,在最快活的那一刻,她神魂飞了出来,俯视着她的躯体。
她好像终于看透了这幅冶艳柔弱的皮肉下藏着的铁骨。
那是抛却了徐宴芝、海娜的,真的她。
徐宴芝喘着气,不自禁地绷紧了下巴,她的眼里浮上一层薄雾,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太阳升了起来。
阳光把窗上的花,印在了床上的人上。
今日是难得好天气,冰雪季铺天盖地的雪停了一天,北域人奢侈地拥有了万里无云的蓝天,和洒满了七峰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