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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方_分节阅读_第245节
小说作者:八条看雪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2 MB   上传时间:2025-03-05 20:13:19
  她并不认识那张陌生的脸,但却认得那种坐姿。
  她曾在落砂门的壁画上见过类似的姿态。传闻门中历任首座修习洗珠掌法时,都会用这种坐姿调息功法。
  “你是谁?是狄墨派你来的吗?还是说,你也是来趁火打劫的?”
  “我只是个府院中的管事,替我家夫人来讨一笔账的。”
  女子的声音低沉柔和,她将一只巴掌大的药瓶放在离朱覆雪指尖几寸远的地方,可后者的身体此刻就像石头一样僵硬,再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听闻月支神香的效力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若一个时辰之内未能服下回生引,全身血液流动便会停止,人也会从‘假死’变为‘真死’,正所谓从哪来、便回哪去。”柳裁梧说到此处一顿,目光望向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我在府中做管事的这些年,打算盘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只是这笔账时间有些久远了,想要同你算算清楚需得费些口舌。不过我这人做事向来有耐心,你若不介意,我便慢慢说了。”
  她说完,好整以暇地望向那血泊中的女子,后者面上神情渐渐扭曲,双眼中的算计却没有因此停下分毫。
  “在岛上的时候我见过你,你是邱二身边的人。还是说更早之前,你便见过我?”
  “我之前没见过你。”柳裁梧的声音低低的,隐约透着几分遗憾,“我若见过你,又岂会任这笔账拖到今日?”
  什么账?是金银账?人情账?还是生死账?
  但自己欠下的账太多了,三天三夜或许都算不清。
  朱覆雪狠狠咬紧的牙齿间溢出一声冷笑。
  “想在我这讨债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我怎知你是哪个?若是排得太后面,今日怕是轮不到你。”
  九皋南城坊间流行这样一句话:站着出银,跪着讨债。那是劝人不要轻易施恩、替人作保的话,如今到了这江湖地界,道理竟也不差分毫。
  柳裁梧望着那作恶者坦然乃至嚣张的面容,似是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抬手将那只装有回生引的药瓶重新拿在手中,细细摩挲起来。
  “二十二年前,是你入落砂门的第二年。你无视门规,私闯禁地偷习洗珠秘法,终致经脉逆行、走火入魔。在残杀无数医者后,你听得消息,追寻门中前首座踪迹来到战时的郁州,希望能寻到对方身边的那名医者为自己医治,途径居巢一带时遇百年难见的水患,同灾民困在唯一一艘逃出木船上。潮湿令你的腿疾再次发作,你疼痛难忍,虐杀整船一十九人,其中包括一名来自黑月的传信兵,居巢因此沦为地狱,你也在不久之后被黑月别将闻笛默擒住。怎料他在得知一切后竟选择为你瞒下罪行、放你离开,现下想想,你们应当便是那时结下的盟约。此后不久,黑月除名,狄墨设立天下第一庄,你以蚩尾驾驭群兵,剿灭门中异己登上门主宝座,借天下第一庄的东风而起,张扬跋扈、风光一时。你知晓狄墨最不堪的秘密,他也确实忌惮你三分。但只有三分,多了没有。这些年或许连三分也不足了,直到今日,他终于决定舍弃你,便让那少年上了你的船……”
  “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朱覆雪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答案已在顷刻间爬上了她的舌尖,“……你是落砂门的人,你是那个首座!你是、你是……!”
  柳裁梧没有说话,只双手合拢、将那只药瓶收于掌心,随即轻阖双目,口中低声默念些什么,像是在虔诚祷祝,又像是在念咒。
  朱覆雪死死盯着对方诡异的动作,震惊与惊恐击溃了她、使得她面上神情看起来更加癫狂。
  “也好,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洗珠掌法,总好过死在那无名小鬼的刀下。江湖上风声不断,我的名声自会传回门中,到时候……”
  “你想多了,洗珠何其难得?不会用在你身上。”
  柳裁梧睁开眼,毫不客气地将女子的自言自语打断了。
  下一刻,她掌中药瓶瞬间四分五裂,与瓶中香粉一同化作一滩细粉,她拍了拍手,那些残存的粉末便飘散在晨风中,再无踪迹。
  目睹一切的朱覆雪双眼暴突,喉头因用力而发出一阵咕噜声,随即爆发出一声大叫。
  柳裁梧安静盯着那动弹不得、失态大叫的女子,直至对方筋疲力竭、再发不出任何声响,这才缓缓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一一理顺,在她耳边轻柔低语道。
  “何况我已答应过她不再杀人,自然也不会杀你。”
  头皮被牵扯的感觉将恐惧与不安无限放大,朱覆雪眼珠震颤,沙哑的嗓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你要做什么?折磨我?还是将我卖给旁人?”
  柳裁梧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摘下指尖上缠绕的那截发丝,随后拍拍手,又恢复了先前打坐的姿势。
  “什么也不做,就在这等着。”
  “等什么?”
  空气安静下来,似乎有什么在接近、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朱覆雪立着耳朵去听,可却什么也分辨不出。半晌过后,她听到了那女子的笑声。
  “等什么?当然是等你去死。”
  空荡荡的甲板上有一瞬间的死寂,随即再次传来一阵叫喊声。只不过这一回,那叫喊声已弱了很多。
  那是不甘心赴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你杀人是因为心中不平衡,痛恨自己受苦,旁人却能安然生活。我现下便告诉你,你为何会受苦至今。”柳裁梧的声音夹杂在挣扎的喊叫声中,显得分外平静,“因为这世上唯一愿意解你病痛之人早已被你害死了。若她还活着,依她的性子,定会为你消解病痛。但她已经死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解脱,注定只能在自作自受的折磨中死去。”
  从月支神香效力褪去到每一寸筋肉血脉僵硬凝滞,至少还要折腾上小半日。
  柳裁梧心满意足地望着朱覆雪的面容,轻柔地为她擦去脸上血痕。
  “她的名字,你不配知晓。你若有怨,且记着我的脸上路吧。百年之后黄泉相见,你便会知道自己仍不是我的对手。”


第180章 只为你燃烧
  九皋城东二十里的地界是一片荒地。淋了一夜雨水的夏草疯长出半人多高,连带着林荫都瞧着浓密了些,吞上一群牛羊都不露头尾。
  天色已经大亮,林间荒径仍是半明半暗,若是再跑起马来,眼前便只剩一片模糊混乱的绿色。
  对于一个没什么经验的骑手来说,在这样的密林中纵马穿行同盲人行路也没什么分别。
  秦九叶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将李樵拉到马背上的了,但她的身体还记得方才的惊险,整个人因脱力而颤抖着,亏得小白马脚下稳当,这才一路坚持到现在。
  她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待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闻自己的喘息声和凌乱马蹄声,这才转头轻拍身后的人。
  “李樵?李樵……”
  她急声唤着,许久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
  “阿姊……”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刚睡醒的回应、又像是在贴着她自言自语,“……我们回家吧。”
  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立刻带他回去那个小村庄、回到那段偷来的时光中去。
  他要死在那个梦里,而不是这个彷徨不安的黎明。
  “那些人或许还在附近徘徊,我自己不怕死也就算了,怎能再将阿翁和金宝牵扯进来?你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旁人!”
  女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黎明,将他的灵魂生生从昏沉黑暗中拉了出来,重新放回马背上继续颠簸。
  方才刚被拉上马背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伤处都火辣辣得疼着,眼下那股劲过去了,又觉得四肢冷得发麻,开口说话都觉得唇齿僵硬。
  他的身体变得格外沉重,压在秦九叶背上时不由得令她想起从前上山背过的那些尸体,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透过衣衫浸透了她的后背,她抬手摸了一把,只看到一手血。
  那不是她的血,可她却觉得犹如自己被刺了一般难受。
  “不要睡,听见没有?你不能睡!”
  但这一回,不论她如何用训斥焦急的语气说话,背后的人再没有了回应。
  不行,再这么下去,就算那些江湖高手没有追上他们,对于一个伤重之人来说也没有活路可言。
  秦九叶把缰绳多绕一圈在手上,努力辨认着方向、驾马向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而去。
  磕磕绊绊又行了半炷香的工夫,两人一马总算钻出了林子,荒芜小径的尽头隐约露出一片空地来,空地上是座已经塌了一半的破旧木屋,木屋前那排石槽和桩子说明这里曾是处驿站,只是河水改道泛滥后渐渐废弃。此处离东阖门尚有一段距离,赶路的人一般不会穿过荒地踏足此处,这几乎被荒草掩盖的破屋子可谓隐蔽难寻。
  从前为果然居立招牌的时候,秦九叶常来这附近的村子问诊要账,日子久了也攒下不少老主顾,一次出诊结束、天色已晚,她为了躲雨意外发现了这处落脚的地方,后来便常在这临时歇上一宿。这几年虽不再经常走方跑动,有时采药路过,也会在这边做些草药研究、图个清静。
  彼时她便想过,日后若是遇上麻烦事,倒是可在这躲上一阵,没承想这一天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到来了。
  秦九叶翻身下马,还是在远处观察片刻后才敢靠近,她熟练地在野枣树丛中左右扒了两下,将一根腐木滚开,一条藏在杂草中的小径便露了出来。
  身后咚地一声响,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小白马已将背上的人卸货般扔到了地上,两只鼻孔喷着气,显然在为方才那一路奔袭感到不满。
  秦九叶自知没时间同一匹马较劲,只得上前安抚一番,随后匆忙将马匹栓在隐蔽处,又上前搀起地上的人,连拖带拽地沿着那条小径向木屋走去。
  茂盛的荒草不断搔刮着她迈向前的腿,发出规律的沙沙声,她走上一阵,便小心回过头去用枯草遮掩住地上痕迹,好不容易吭哧吭哧翻过那道破门槛,一鼓作气将人拖拽到屋内铺着干草的角落,又连忙爬到窗根前,透过那破了大洞的窗子向外张望。
  远处,拴在树下的小白马正用屁股蹭着树干,尾巴甩得很是悠闲自得,似是全然忘记了方才的凶险。
  这马很是有些灵性,若是真有不怀好意之人靠近,它定会有些反应。
  收回视线的秦九叶总算微微放松了些,那口提了一路的气泄了下来,整个人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她没有时间去品味这份劫后余生,拖着两条发软打颤的腿来到那少年身旁,连切三次脉相,直到指尖的汗彻底干燥下来,才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醒了便不要装了。”
  李樵缓缓睁开眼,目光在女子脸上一扫而过,人随即低低垂下头去。
  秦九叶死死盯着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他看上去似乎比方才好些了,只是脸色仍然苍白吓人。
  他向来懂得伪装和示弱,就像当初她救起他时,他便是用这样一张可怜的病容换来了三个月的庇身之所。而此时此刻,在知晓他的真面目后,他像是从那副雨雾迷蒙的山水画中走了出来,就一览无余地站在她面前,重彩修饰、笔法描摹统统褪去,只剩下一片惨淡的灰白色。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她好像又回到了撑着伞寻他回家的那一天。他浑身是血、看起来危险而脆弱,而她站在丁翁村那条泥泞的小路上,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片刻过后,秦九叶深吸一口,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她方才迈出两步,衣角便被人抓住了。
  她低头望去,只看见两片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甲小心却执拗地捏着她的衣摆。
  血从他的肩背上渗出,顺着袖管流了他一整条胳膊。他的手上全是血污,只有那两根指尖还算干净,他便用那两根干净的手指在挽留她。
  “你……你去哪里?”
  他望着她的眼神明灭闪烁,亮起时能见无限渴求,又因害怕那份渴求无法被满足而转瞬间黯淡下去。
  他以为她要抛下他、不要他了。
  “你的伤耽搁不得,必须先处理一下。至于之后的事……”秦九叶轻轻挣开他的手指,停顿片刻后低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躲不掉,就一起面对吧。”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态度坚定却冷淡,兀自在这间破屋子内忙活起来。
  昨夜风雨打湿了角落里备好的柴秧,她从隐蔽处取出火折,试了两三次也没能升起火堆,只弄出阵阵浓烟。
  她忧心柴烟会引来不速之客、便不敢再试,只用干草留了火种去烘那几根柴,又从草席盖着的药篓中飞快挑出几味药材仔细碾碎,一半放入陶瓮中备好、架在那堆还未烧起来的柴堆上,另一半用干荷叶小心包起来放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她又寻了一只木桶,利落从院中那口井中打了一桶水上来,转身回到那木屋中时,发现那少年已跪坐在干草上等着她了。
  他双膝并拢、背脊低伏,双臂半屈着撑在身前,绑在左手上的带子被解下,手中的刀也已归鞘,空落落的双手交叠叩在地上,看着像是在行什么大礼一般。她虽然对武学一窍不通,可也看得出那应当不是什么习武之人戒备时的姿态,而是受罚之人才会摆出的姿势。他的面前空无一人,却好似已站满了手执戒鞭、居高临下的行刑人,他已忘记了这种姿态带来的屈辱感,身体只记得服从,脸上只剩下麻木,规训中透出一种卑微来。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看懂了他身上那种复杂的气质。
  他刀不离身,却很少出鞘,明明会武却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身手;他年纪很轻,却没有寻常少年身上那种跋扈莽撞感,反而有种常年服侍人的乖顺;他精于人情世故,却不喜旁人触碰,尤其无法忍受位高权重者的审视与打量。
  他之所以对书院恨之入骨、对天下第一庄讳莫如深,是因为他曾是辗转两者之间、往返黑白彼岸的修罗鬼差。
  他日日在她院中砍柴,是因为他习惯了挥刀砍杀。若不砍柴,就要砍些别的。
  他是一把为杀人而铸成的刀,被人用最野蛮的方式打磨得锋利无比,却注定会迎来生锈折断的结局。
  收回视线、压下心绪,秦九叶一声不吭地走到对方面前,将拎了一路的水桶哐当一声放在地上,随后蹲下身来,视线在那少年身上徘徊一番后,伸手便要去剥他身上那件血衣,对方觉察到她的意图,突然便往后瑟缩了一下。
  他的眼神不敢触碰她,头也深深埋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般,半晌才艰难吐出一个字。
  “……脏。”
  他说完这一句,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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