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猜想到呢?
这张脸无论是打球还是打架时,就会脱胎换骨一般,变得锐利起来。
脑海中闪过最后黑发Beta垂下眼,犹如对待垃圾一般将握住自己脚的那只无力绵软的手踢开……
又冷又酷。
操了。
赵恕心跳加速了几秒。
这次是有来由的。
舔了舔唇,他想问小吴老师,有几个人看过你打架来着?
“你来干嘛?”
话到了嘴边,打了个弯道,变成了无比正常的提问。
吴且没有回答,只是用无语的眼神斜撇他一眼。
“我哥让你来的?”
“你因为我的事,跟你哥闹脾气闹到离家出走,现在你哥又让我来劝你回家呗?”
吴且眨眨眼,还是没看赵恕,语气也显得懒洋洋的——
甚至带着一种松筋活络之后的轻松。
“是这个逻辑?这对吗?你哥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生怕你没被气死还是生怕你今晚天黑之前还留在地球没坐火箭搬去火星?”
“……”
“赵恕。那晚之后我和你哥就没说过话了。”
吴且沉默了下。
是觉得这话说的有点怪怪的,就好像在坦白自己的罪行。
但他还是把话说完了。
“直到今天,我跟他确认他对你的叛逆行为是否知情。”
赵恕哼了一声。
“回家吧。”
吴且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有点脏了,鞋带上飞溅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鼻血。
“闹什么?”
赵恕又不说话了,但板着脸,显然是没准备答应他。
吴且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不耐烦了。
这个大犟种。
犟得跟条日本狗似的。
那种秋田犬。
吴且猛地转过身,正对着赵恕,以相当严肃的语气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他妈又不欠你的,我爱喜欢谁喜欢谁,当初喜欢裴顷宇时你也没说不让——
现在搁这扯着我的大旗搞离家出走?
你要死在外面了呢?
你哥不得跟我拼命?
“又是我哥。”
赵恕像个被设定了特别程序的AI伪人似的,听见某个关键词就立刻不装聋作哑了。
会火速回复。
虽然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现在你又喜欢我哥了,什么事先考虑他的感受……吴且,你这转盘转的挺快,有能转到我这的一天不?”
吴且心想,得,这又绕回来了。
“你就是喜欢我哥。”
赵恕复读机一样的重复嘟囔。
“都说不知道了。”吴且蹙着眉,没好脾气地说,“你非逼着问,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我喜欢他然后呢,你家要尊重我的意愿和喜好换个人同吴家联姻吗?你愿意?”
赵恕不说话了。
盯着远处几乎完全落下,淹没在海平线的夕阳,夜幕降临前又称“逢魔时刻”,阳光带走最后一丝温度,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低头,目光无意间扫过吴且鞋子上的血渍,赵恕突然疲于吵架。
索性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野球场跟人赌球?”
在赵恕的概念里,吴且读书的时候应该是那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乖乖牌……反正在他嘴巴里貌似也是这样的,从同学到老师都很溺爱。
这种环境下的人哪里可能接触得到赌球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他应该想都想不到的。
赵恕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这时候,就看到蹲在自己身边的黑发年轻人浑身散发着“很烦”的气氛,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随手在身侧磕了磕。
佛前抽签似的抖出来一支烟,咬在唇边。
“因为这都是你刚进入离婚冷静期的老公读书时玩剩下的,臭小鬼。”
第85章 给你错误的解读,我很抱歉
赵恕得到了那二千三百五十二块,其中又有六块钱被吴且划走,那是哈罗单车的订单费。
同城跑腿都要十几块的,小吴老师把自己邮递过来只收六块钱属实是便宜这个离家出走的臭小鬼,因此要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赵恕被迫答应了吴且以正常一点的方式去弄钱,比如去应聘手打柠檬茶店的打手,锤人和锤柠檬没有太大区别,区别是后者不犯法还能挣钱。
赵恕想象不到自己在奶茶店喊“欢迎光临,喝点什么”是什么鬼样子,所以暂时歇下了出去挣钱的心。
浑身上下只有二千多块钱的赵氏小公子从此活得非常小心,包括不限于中午的时候到处找人蹭饭,以及晚上被喊出去喝酒之前,他会问清楚是谁买单。
张庚辛清楚的记得,当这种问题从赵恕的嘴巴里问出来时,他在电话里难以抑制的极限沉默长达十余秒……
直到赵恕不耐烦的问他是不是哑巴了,难道话费不要钱吗。
这年头连运营商大概都想不起自己的通话时长还要收费。
结果就是这一天,赵氏小公子与他的朋友们久违的聚集在了「喜神」二楼,依旧是那个专用豪华卡座。
赵恕坐在角落里,比起喝酒他往嘴里放的最多的是西瓜,因为水果真的好贵,他需要补充一点营养。
裴顷宇坐在角落里打游戏。
赵恕还没跟他闹掰,因为现在学校里谁在他看来都是移动的饭票,今天中午就是裴顷宇给他刷的饭卡。
“啧啧。”
不远处栏杆边,张庚辛从探着身子俯视楼下缩回了脑袋,回头看一晚上就喝了一杯威士忌敷衍他们、剩下时间都在抱着果盘狂炫的Alpha:“你未婚夫为什么也在?”
“因为我哥不在。”
赵恕的声音里有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何含义的嘲讽。
“他最近看我看得很紧。”
除了在学校,出门三分钟电话就过来了,一副生怕在日本谈生意的赵归璞来不及回国给弟弟收拾全尸的架势。
今晚赵恕跟吴且说了会来「喜神」,那边“哦”了声就挂了电话,全程没多大反应,只不过在赵恕一脚踏进「喜神」不到十分钟,小吴老师也走了进来。
他大概是洗完澡来的,头发看上去异常的蓬松柔软,来到酒吧他倒是也没上楼找赵恕,而是在楼下,跟理英还有兰因聊了一会儿后,自己找了个低调角落坐下了。
——只不过那个角落就在大门边。
“你那个未婚夫,还蛮关心你的啊?前些天大清早的到处打电话骚扰别人问你犯病离家出走的事……你问问楼上的和楼下的,谁没被他吵醒过?”
张庚辛指了指楼下的乐队,又指了指自己。
“听说你们在游轮上还跳了一场开场舞,怎么着,赵恕,联姻联出真爱,好事将近是吧?”
赵恕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吴且最终大概率出现在他家的户口本上,但身份不一定是他赵恕的合法婚姻伴侣?
他说不出口。
“我未婚夫看上我哥他们准备陈仓暗度”这种国际笑话,他死了都得被这些人把这行字找个空位刻在他的墓碑上。
用牙签扎了一块哈密瓜塞嘴里,甜得赵恕觉得牙疼。
这时候坐在不远处的裴顷宇伸了伸腿,替他完成了回答:“不一定。”
裴同学嗓音清冷淡漠。
赵恕瞥了他一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情况下,他也没那么生气了。
“拽什么,你能好到哪去?至少他肯为了我洗完澡还出门。”
张庚辛拍大腿大笑,问裴顷宇,赵恕干嘛问这个,难道是他新找的Omega不肯陪他来喝酒么,回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他带出来见见。
裴顷宇敷衍地说了两句“他晚上要去医院陪老人”之类的话敷衍掉。
“你不用去探望下嘛?”
“我家的医院。”
意思是,给了钱的,还不少。
这时候楼下乐队开唱,理英的嗓音沙哑磁性,男女通杀。
按照道理来说是好听的,但赵恕伸头看了眼同在乐队里,认真低头演奏引起尖叫无数的兰因,又开始觉得这首歌一点也不好听——
现在他连曾经得到过吴且的Omega都嫉妒了。
马上他就会开始嫉妒吴且家下水道的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