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清炒炖汤,薯蓣还能蒸着吃烤着吃。
陆芦没有摘完木姜子便立马回去,而是摸索着藤蔓寻到薯蓣的根部,拿出匕首挖了起来。
沈应叉好鱼,见陆芦还没回来,来林子里找他,便看见他在挖薯蓣。
挖来的薯蓣正好可以烤来吃,他于是帮着一起挖。
一根藤蔓下的薯蓣除了主薯,大多还有几块侧薯。
有了沈应的帮忙,陆芦很快把薯蓣全挖了出来,放进装着木姜子的背篓里。
挖完薯蓣,两人回到小水潭边。
鱼已经被沈应剥开鱼腹收拾好了,一共叉了四條,分别串在竹枝上。
沈应没把鱼鳞刮掉,而是留在了鱼皮上,等烤熟后直接剥去,这样鱼肉也不容易烤焦。
陆芦放下背篓,去洗木姜子和薯蓣。
沈应捡来几块石头,在水潭边堆成圆形,又捡了些松针和落叶,将串在竹枝上的鱼架在上面。
洗好的木姜子塞进鱼腹里,他在上面划了几刀,又另外抓了一把木姜子碾碎,抹匀在鱼肉上。
完全抹匀后,沈应才拿出火折子,吹了一下,等燃起火苗,伸过去点燃捡来的落叶。
火很快燃了起来,一缕炊烟随风飘在山谷间。
沈应一边烤着鱼肉,一边把洗好的薯蓣切成段,一块儿烤进火堆里。
耳边是瀑布哗哗的流水声,两人寻了个块石头坐着,时不时翻着竹枝上的烤鱼。
陆芦还是头一次在外面野炊,有些后悔早上出来时没带些稻米,不然还能砍了竹子做竹筒饭。
碰到火苗的瞬间,鱼皮旋即翻卷,一股焦香霎时弥漫开来。
沈应叉的鱼本就不大,翻烤了将近一刻钟,鱼肉便飘出了淡淡的香味。
黑崽蹲在旁边,聞着香味抽动了下鼻子,有些迫不及待,刚朝火堆凑过去,看到燃起来的火苗,急忙又缩回了爪子。
又烤了一会儿,沈应用竹枝轻轻戳了一下鱼肚。
见鱼肉已经变白,鱼皮也变成了微焦的颜色,他才取下一根竹枝,将烤好的鱼肉递给坐在旁边的陆芦。
“你嘗嘗。”
陆芦接过竹枝,剥掉微焦的鱼鳞,雪白的鱼肉很快露了出来,除了烤鱼的香味,还有一股木姜子辛辣的清香。
他凑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刚吃进嘴里,眉毛便皱成一团,将吃进去的鱼肉全都吐了出来。
沈应连忙道:“怎么了?”
陆芦吐完,又干呕了下,才皱着眉回道:“有鱼腥味。”
“可能还没熟透。”沈应翻了另外三条烤鱼,把另一条烤得更熟的拿给他:“吃这条试试。”
陆芦将方才的鱼肉放回石头上,接过沈应手中递来另一条的烤鱼,才吃了小口,片刻后,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知为何,他总覺得这鱼肉有一股子腥味,光是闻着便令人发呕,吃进嘴里更是難以下咽。
见他眉头紧皱,沈应道:“还是没熟?我尝尝。”
他说着,拿过竹枝,咬了口串在上面的鱼肉,味道吃起来和他之前烤的一样。
沈应咽下鱼肉道:“是熟的,可能上面抹了木姜子,你吃不惯。”
说完,他掏出埋在火堆里的薯蓣,用竹枝又戳了一下,为了能尽快烤熟,他方才将一根薯蓣切成了三段。
沈应掸去薯蓣上的草木灰,来回倒腾了一下,又吹了吹熱气,才撕掉焦黄色的外皮,递到陆芦的手上。
“那你吃这个。”他递过去叮嘱道:“有点烫,小心些。”
陆芦嗯了一声,拿在手里时,仍不小心被烫了一下,连忙摸了下耳垂。
烤过的薯蓣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内里的沙瓤却是白的,像细腻的米糕,入口绵甜,焦香四溢。
陆芦捧在手里,呼了口熱气,先咬了小口,又咬了大口。
看他被烫得吐出舌头,沈应扯着唇道:“别急,慢慢吃。”
说着又问他:“味道怎么样?”
陆芦弯着眼睛:“好吃。”
他将手里的烤薯蓣递到沈应嘴边,沈应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粉粉糯糯,味道确实不错。
沈应把烤薯蓣都留给了陆芦,和黑崽分着吃了四条烤鱼,陆芦一个人吃不完,吃到后面,又掰了两块烤薯蓣分给他。
瀑布飞溅而下的水珠透着一丝清凉,头顶的太阳却是暖洋洋的,似冬日温暖的火炉。
两人坐在燃尽的火堆旁,一人吃着烤鱼,一人吃着烤薯蓣。
微风吹拂而过,日光温煦,悠然自在。
临近深秋,天黑得越来越早。
几日后,沈应终于獵到了一张狐狸皮,还猎了几头矫健强壮的野山羊。
在他打猎的时候,陆芦也没闲着,在山里摘了些枸杞子,又捡了洞口树上掉下来的皂荚。
眼看天气愈发冷了起来,加之山洞狭窄,养不了这么多野物,他们这才准备下山。
和江松约好那天天气正好。
天还没亮,两人便起床收拾东西,陆芦把被褥收进木箱里,又将用过的铁锅陶罐放起来。
所幸这次上山他带了块布巾子,每回做那事时都垫在下面,并没有把被褥弄脏。
沈应搓着麻绳,套在野山羊的脖子上,另外又把猎来的几只野鸡野兔装进笼子。
晒干的各种野货都装进了麻布袋子,鞣制好的皮毛也叠在了包袱里。
收拾完,两人关上山洞的木门,趁着东边的天微微发亮,带上装好的东西一起下山。
黑崽似是知道他们要回家,先一步跑去了前面引路。
棉花枣子枸杞这些较轻的,被陆芦背在了背篓里,另一些较重的则由沈应扛着,几头野山羊也牵在他的手上。
下山的路本就比上山难走,更别提他们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光是翻越一座山,便花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两人走走停停,走一段歇一段,接近午时,终于走到了之前歇脚的那棵大树。
沈应放下扛在肩上的麻布袋子,又把牵在手里的野山羊系在树下,接着帮慢在后面的陆芦将身后的背篓卸下来。
背篓卸下,肩头顿时一松,陆芦下意识用手按了下左边的肩膀。
沈应见状,帮他轻轻揉着道:“不舒服?”
陆芦摇了摇头:“没,只是有点发酸。”
“先歇会儿,一会儿大松应该就来了。”沈应说着,拧开水囊递过去,“喝口水吧。”
陆芦正觉得渴,听他的话喝了一口,抹了下嘴角又把水囊给他。
沈应也仰头灌了几口,额上热汗直流,水和汗珠沿着喉结滚动。
见他满头都是热汗,陆芦摸出兜里的帕子,抬起手去帮他擦了擦。
正擦着,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响亮轻快的喊声:“嫂夫郎!”
第59章
陸芦聞声看去, 林子里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槐。
江槐背着背篓, 双手攥着背系, 看见他,朝他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一抹灿烂的笑。
江鬆走在他的身后, 手臂上挽着一根捆扎用的麻绳。
看样子江槐便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陸芦幫沈應擦完汗, 收起帕子, 待江槐走近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走到樹下,江槐看着沈應,先喊了声沈應哥,随后才笑着回道:“当然是来接你们呀。”
陸芦也笑了下,打趣道:“嫁衣绣好了?”
言外之意,林春蘭竟没让他待在家里绣嫁衣,而是同意他跟着江鬆上山来。
江槐耳尖泛着微红:“还没呢, 这不出来透透气。”
他说着,揉着手腕撇了下嘴,“手腕子都绣酸了, 才绣了一半。”
陸芦牵过他的手看了眼, 说道:“等回去了给我看看。”
“好啊。”江槐爽快應下,又道:“嫂夫郎你不在,我可想你了。”
陆芦笑着戳穿道:“我看, 你是想我陪你一块儿绣嫁衣吧?”
被看穿了心思, 江槐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尖, 朝着他嘿嘿一笑。
在他们閑聊这会儿, 另一边,江鬆也走到了沈应跟前,在樹下看着他猎到的几头野山羊。
野山羊正低头吃着嫩草,抿着嘴巴,慢慢嚼着,腮幫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
江鬆拍了一下羊背道:“这几头野山羊不错,一看就很壮实。”
秋天的野山羊最是肥美,价钱也卖得最贵,尤其是深秋,因着人们总爱在早晨喝一碗暖乎乎的羊肉汤,所以在城里很受欢迎。
待江松看完野山羊,沈应解下系在身上的包袱,又把猎来的狐狸皮毛拿给他看。
江松不用上手去摸,光是一眼便瞧了出来,脱口而出道:“这是银狐?”
沈应点头嗯了声,弯着唇道:“跑了几座山猎的,打算拿来给芦哥儿做夹衣。”
原本想着做条圍颈,但这块狐狸皮毛不小,只做圍颈有些可惜,正好还有一块貉子皮,他便想着一块做成围颈,一块做成夹衣。
江松聞言,笑着碰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歇了一会儿,分着吃完了江槐带来的干粮饼子。
看日头已经过了正午,怕天黑之前来不及下山,又带上东西继续赶路。
江松接过装满野货的麻袋,用麻绳捆上,扛在肩头,江槐也帮着陆芦背了一袋曬干的枣子和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