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所能确定的是,贺凤臣承诺会护她性命。
但很快,阿风便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贺凤臣所承诺的护她性命,好像仅仅只是保她不死而已啊啊啊啊啊!!!
被野猪精追得抱头鼠窜的阿风泪洒密林。
不行,不行,要死了!!
身长七八米,体重几吨的超巨型野猪精,朝你冲过来的时候,那压迫感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应对的。
野猪精跑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她整个人合着脚下的地面都在震。
人跑起来哪里快得过这山野凶神。
眼睁睁瞧见那畜生发蹄狂奔而来,被它一撞,岂不要被它狰狞獠牙划破肚肠?
阿风连提剑的勇气也没有,吓得只顾撑着软成面条的双腿,跌跌撞撞,抱头鼠窜。
偏偏,贺凤臣抱着琴立在树梢,乌发飞扬,白衣如雪,嗓音清冷:“阿风,不要跑。”
不跑?不跑她等死吗?
来之前,她以为是贺凤臣主T,自己从旁打个辅助,刷波经验就差不多了。
哪能想到贺凤臣这么,不做人!让她一个人跟野猪精1v1!
死到临头,阿风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朝着贺凤臣的方向埋头猛冲。
贺凤臣:“……”
他袖间飞出两道白纱,在阿风冲到自己面前之前,叹口气,白纱缠住她腰身。
触手一顿,又将人丢回野猪精面前。
阿风素质崩塌,爆发出绝望的尖叫:“贺凤臣,我#%@!”
贺凤臣宽容、好心提点:“回雪剑法·第一式·劈。”
阿风:“……”
至此,不管她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逃窜,贺凤臣都能准确地截断她的逃生路线,把她往野猪精面前丢。
%#@贺凤臣!
无能狂怒之后的阿风,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握紧剑,朝着野猪精奋力一劈!
预想之中的一招制敌并未发生。
这一剑的确给野猪精给野猪精造成了伤害。
受伤流血,狂暴的野猪精进入了二阶段。
阿风:“……”
完了。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又投入了紧张刺激的P2。
打得很乱,或许是因为慌张恐惧,阿风出剑,几乎称得上一个随心所欲,毫无条理。
疲于奔命的同时,一边发出尖锐爆鸣,一边偷两刀。
简直像在玩镜头抖动得十分剧烈的第一人称格斗游戏。
阿风:“……yue。”
贺凤臣可能也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战斗:“……”
她好像真的快死了。
贺凤臣难得陷入动摇。
要帮忙吗?
从还是个孩子起,他就被冠以天才之名,随后拜入太一观,潜心修炼。
作为太一观最被寄予厚望的菁英弟子。指点同门,执教弟子这类令他分心的杂务,宗门从不会派遣给他。所以,他只能比照着自己当初的训练来训练阿风。
无非是打探到哪里有妖气作祟,追过去打架。
贺凤臣的训练素来直接,粗暴,行之有效。
多打几架,一年打个几百场下来,早晚能在实践中摸索出门路来。
虽然没有执教过弟子,可贺凤臣也深谙严师出高徒的道路。
他平心静气,垂袖不动,最开始是不准备出手的。
可眼看阿风惨叫得好像真的快死了。
贺凤臣皙白的面色微露迟疑。
她好像真的很害怕。
……还是个孩子呢。第一次实战,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了。
瞥见女孩子脸上的泪水。明知不该出手,却还是在她被野猪精撞飞的刹那间,动了指尖。
飞出一道白纱,缠了她腰身,助她脱出困境。
仅此一次。做完这一切,贺凤臣按住再次蠢蠢欲动的手指,心道。
下次若非性命攸关,绝不可再出手相助了。
阿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绝望得想要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攻击从哪个方向来,只知道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野猪精在揍她。
好想逃,却逃不掉。
“啊啊啊救救!救救救救——”就在阿风不知道挥剑狂刺了几百个回合之后。
贺凤臣的嗓音终于又冷静地从旁响起:“……别叫了,阿风,它快被你打死了。”
这一声,简直是如闻仙乐。
阿风愣了一下,回神一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野猪精,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惊喜交加:她打死了?真的是她打死的?她怎么打死的?
“二哥,我打死了?”
贺凤臣抱着琴,如天仙般从树梢上悠悠飘下来,“嗯,你打死了。”
少年低头略略扫了一眼,
“今晚吃小炒肉。”
阿风:“你来做?”
贺凤臣:“嗯。”
阿风不知道该不该吐槽他还没放弃“攻略一个男人的心首先攻略一个男人胃”这种老土的方式。
回过神来,她真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好痛。
她如释重负,跌坐于地,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
痛痛痛,全身上下每一处好像都在痛。
肾上腺素褪去之后,瞥见自己胳膊腿上形容可怖的伤口,阿风顿时就绷不住了。
委屈铺天盖地,悲伤逆流成河。
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眼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呜呜呜……”
贺凤臣:“……”
少年眸带困惑地看着她。
阿风:“呜呜呜呜我命好苦啊……穿越到这个高危的异世界就算了,还糊里糊涂做了人家的小三,刚刚还差点被野猪撞死。”
压抑多日的委屈一朝爆发,阿风擦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凤臣:“……别哭了。”
他不说则矣,他一安慰,阿风听不得这个,委屈得顿觉天都塌了,哭得更起劲了。
贺凤臣欲言又止,似乎想安慰她,又不得其法。
他想了想,干脆俯身搀扶起她双臂。
阿风眼泪汪汪看向他。乌黑的眼睫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贺凤臣不确定地想着。
他看到她眼角一滴欲落不落的泪珠,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想接住它。
很热。
贺凤臣眼睫颤了颤,指腹按着女孩子脆弱发烫的眼部肌肤,缓缓拭去她眼角泪渍。
“……为何要哭,刚刚不是做得很好吗?”他低声问。
听到他表扬的下一秒,阿风哭得更大声了。
贺凤臣:“……”他说错话了吗?
眼泪从她眼角哗啦啦淌了下来,湿了贺凤臣满手。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的体内能流出那么多的水。
女孩子湿热的泪水顺着他指缝滚滚而下,贺凤臣为难地动了动湿漉漉的指尖,“……不要哭了。”
“呜呜呜……”
贺凤臣轻柔地捧起她的脸,自言自语:“阿风……你为什么,有这么多水呢?”
“呜呜呜。”
他的安慰非但没起效应,阿风甚至还拽起他袖子当手帕,一边擦一边哭。
她看不得他折腾她半天,自己却一尘不染的模样。
贺凤臣只得耐心等她哭完。
好不容易将胸中块垒哭尽,阿风终于抽抽搭搭,擦着眼泪说,“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