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完全不适合的场景。
但或许又是完全适合的场景。
他们不是被强取的师娘和犯下罪孽的徒弟吗,那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时间更合适犯错,更适合强迫,更适合做一个孽徒。
“快一点——”
徐宴芝俯视着身下的男人,眼神疯狂又阴沉,她握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看着自己,白雪般的指尖陷入他的脸颊,她凝视着他的眼,欣赏着这双迷离的眼中的迷恋。
他又反过来变成了被索取的那个。
背对着那一缕神魂,她正在不轨,她正在背叛。
可那又怎么样呢,那个人就算知道,也只能碍于形势,假装不清楚。
车厢碾过一粒石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徐宴芝闭上了眼,愉悦地扬起了下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可以失控
从太阴峰上乘飞虎车到山下仙城,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都是山上仙人们走惯了的路,两旁风景也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冰封雪景,一般而言,不会还有人在下山时欣赏车窗外的飞掠而过的苍茫白色。
徐宴芝却将头伏在顾青峥肩上,努力地调整着呼吸,不错眼地看着外头看腻了的景子。
刺目的雪光扎在她的瞳仁中,教她的瞳孔缩得很小,变得疼痛,可她并不眨眼。
她与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她分腿坐在他身上,两人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与对方贴着,双手都用力环抱着眼前人。
他的坚实、厚重的胸膛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着,手臂用力,偶有不慎,也会勒痛了徐宴芝的背脊,她也沉默享受着。
这些痛不算什么,反倒找回了她迷失的神智。
鼻尖是他的气息,耳边是他的喘息,身子被紧紧包裹在他的怀里,体内还残留着快乐的余韵。
当情欲褪去,填不满的空虚袭上了徐宴芝的心头时,她能通过这些来找到一个锚点,确认自己在万千世界中的哪一个角落。
她好似将要漂浮起来,她对一切具体都失去了兴致。
方才她似乎有些高声,那些暧昧不知有没有通过车窗逸散,可这些念头只升起了一小会儿,便被她压了下去。
听见了便听见了,管他的,这也是做戏的一部分。
徐宴芝的躁动不安又被顾青峥以某种下流的方式抚平了。
飞虎车一直走,驾车的人对操控飞虎不熟稔,车身偶尔会压在不平整的石子上,让前头那只灵兽时不时便要不满地喷着鼻息。
顾青峥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徐宴芝的背,用侧脸不住摩挲着她的脸颊,时不时,他便要收拢双手,喟叹着将她按在心口,从她的耳尖开始,不住地轻吻到后颈,再一下一下的咬在那块软肉上。
他并不说话,心跳却一直跳得很快,他们之前独处的每一次,结束后都很难面对刚才纵情的自己,赧然或是逃避,教他们匆匆分离。
反倒是在这样背德、不堪的场景中,被迫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念,他们难自禁地紧紧贴在一处,让他无法抵抗地释放着强烈无比的想要照顾、安抚她的念头。
徐宴芝也的确被他照拂得很好,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行为慢慢填补上了她心中的空虚,让她渐渐收起了力气,软软地将自己的控制权交在他手中,任凭他翻来覆去地亲吻、抚摸她。
她发现她其实并不在意,在事后,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她很喜欢被这样对待,这种感觉就像她过去数十年常做的,将自己浸在一池热水,随波逐流,试图用温热从头到尾将自己抱紧时一样。
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抑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趟行程若是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她与顾青峥在逼仄的车厢内紧紧相拥,不用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用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把所有欲望与渴求抛下,如同幼时一般,不知天高地厚地、漫无目的地奔向未知。
顾青峥没有抬头看她,可有一双翡翠一般的眼睛,在虚空的某处,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飞虎车便慢了下来。
他们已经走过了山上荒无人烟的那一段路,接下来便要踏上通过仙城的大道,这条道上有了人烟,若是飞虎再快,驾车人控不住时,容易惹祸。
徐宴芝那飞出了身躯的神魂也重新落了回来。
神魂落得很重,将她高涨的情绪一齐拉着落下,按在了能保持清醒的地方。
她似乎都听到了它们落地时发出‘咚’一声响,徐宴芝慌张地清醒了过来,遗憾慢慢将她淹没,但她也清楚,自己只能懈怠这短暂的一程。
飘飘然的念头散去,徐宴芝用了一点力道,推开了顾青峥,重新坐回了座上。
气氛重新回到了开始,车厢中的旖旎消散。
顾青峥有些僵硬,似乎无法适应怀中忽然空落落的感受,他仍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不看他,但车到底还没有停下,还有一段路要走。
他眉眼低垂,苦涩短暂地笑了笑,转过身去,颔首握住她的脚踝,温柔地为她清理,帮她整理裙摆上留下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飞虎车行径的速度变得更慢了,前头传来了闵道一有些颤抖的声音:“师娘,已经能看到城门了,您是要去哪儿?”
他或许听到了一些声音,或许是因为突然下山,并未带上御寒的灵器,太冷了,说话间牙齿都在打战,一句话被他说得含糊,好险没听明白。
徐宴芝想回答他,一口气吸到一半,又觉得累得慌,本能想要再懒惰一会儿,便轻轻地踢了踢身旁的顾青峥。
“师娘要去山下大观,你便直接驾车去那儿就好。”顾青峥替她说道。
不知前头闵道一脑中在想些什么,大声应了,慌慌张张地架着飞虎车停在了仙城大门前,与守卫交涉后,让飞虎缓缓迈步,冲着城中心的宗门大观走去。
山下的仙门不论何时都是热闹的,北域现在正处于冰雪季,隔三差五便要下上一场暴雪,人在雪上走得几回又压成了冰,出行十分不便。
七峰附近,唯有仙城里,既有结界防止灵力暴乱的暴风雪,又有大观,里头法阵与仙人都有许多,碰上双月当空也不怕。
这样的多重保护下,使得仙城比外头温暖许多,冰雪季中,雪原上有能力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地搬到城里,待到暖和一些后再回去。
七峰的大观在仙城的正中心,通往大观的道路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罕见的多。这样多的人教闵道一紧张起来,他死死地拽着缰绳,生怕飞虎不小心冲撞到人群,高声督促着这只灵兽只能一步接着一步地走。
虽然他们这辆车一眼便能瞧出不凡,可路上的也人实在太多,就算想避让也没有地方,双方都只能克制着,小心不要碰撞。
徐宴芝
高坐在车中,仍不曾拉上帘子,大大方方地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头的人群。
这样的美人,即便只安静坐着,露出一张脸来,但只要她出现在人前,胆子再小的人也要被吸引,鼓起勇气悄悄抬头看上一眼,飞虎又行得慢,渐渐地,街上行人中不断地传来压抑的惊呼。
他们跟着人群亦步亦趋地又过了一个街口后,流言蜚语已经在城中蔓延开来,远远地,闵道一看到有更多的人探头探脑,想要朝着这边挤来。
“师兄、师娘,这里人越来聚越多,我怕有事,不如请大观中的门人过来接应一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当真有些慌乱了。
“不妨。”闵道一听到后头传来了顾青峥的声音,“我在这儿,无人敢造次,你只管驾车走便是。”
师兄这样发话了,闵道一擦了把汗,只得应了。
顾青峥说完话,伸手将两边车窗的帘子都拉了下来,一丝光也不透,将徐宴芝的容貌关在了车里,低声谴责道:“人多危险,您不该这样。”
徐宴芝恍然一笑:“我只顾着看人潮,倒是没想到这一出。”
她在北域这些年,幼时背着人,躲藏在荒野里、破庙中,眼睛瞧不清,只有夜晚时才敢躲在角落里,囫囵看一看地上的世界。
而后便是接连的,被关在牢笼中,不见天日,被卖做女奴,锁在后宅中,被宇文令掳走,困在地下,困在太阴峰,困在夫人的身份中。
即便是无尽之崖下,她也是孤单一人,离群索居。
徐宴芝从未同时见过这样多的凡人、散修在一起,各式各样、男女老少皆有,挨挨挤挤地站满了一整条街,脸上神情各不相同,愤怒、茫然、阴沉、欢喜,像是一张热闹的画,看得她应接不暇,忘了不该。
她说的真诚,甚至因为犯了小错,面上罕见的露出了赧然,显出了天真的神情来。
顾青峥先看得怔了,而后细细一品,慢慢尝出了其中苦涩。
那要将她珍藏、呵护,一根头发丝也不要让她伤到,最好筑起高墙,把她放在其中,将世间一切风雪拦在墙外的念头又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沉默了须臾,越过她,将车窗上的帘子小心掀开了一角。飞虎车车厢很高,这样小的缝隙,外头并不能察觉到。
但徐宴芝却可以安全地靠在座椅上,眼也不眨地好奇地观察着外头人群的一举一动。
走得再慢,最终他们也只花了一刻钟便穿过了人群。
到底是宗门来人,大观不可能坐视飞虎车被汹涌人潮拦在路上,派了门人过来接应。
另外,徐宴芝他们下了车,才发觉城中之所以人山人海,也是因大观闹出来的动静。
观主朝着徐宴芝谄媚笑道:“这都倚仗了宗门慷慨,徐夫人慷慨,若是不您将宇文掌门的份例都拿了出来赠给宗门,咱们这也不能做这么大的布施。”
徐宴芝想了起来,确实曾经有一次,李能意暗示让她拿一些掌门份例,在冰雪季赠给弟子们,好让他们拿回家,让家人们顺利度过这个冰雪季。
但这些日子忙碌,徐宴芝心神不宁,便没有在意李长老是否还拿着这些份例做了别的。
现下看来,掌门份例实在不少,分给小弟子一些后,还有剩下,李能意也没有中饱私囊,反而公正地拿出来让仙城大观做了布施,还提到了徐宴芝的名字——
他甚至没有大张旗鼓告诉徐宴芝一声,给自己讨个好。
徐宴芝听着观主絮絮叨叨说着大观这回是换了一大批暖玉、灵石,趁着城外人也聚集在仙城避寒,便赶紧布施下去,也让他们在冰雪季过得舒服一些,慢慢点了点头,赞扬道:“你做的很好,这也是并非我的功劳。”
她刚想领了李能意的情,也提一提他的名字,余光看到闵道一正站在顾青峥身后,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心中一动,话锋一转道:“我只是替掌门慷慨,也算是替他为宗门做最后一件事了。”
说罢,徐宴芝眼眶一红,像是睹物思人,思念起了亡夫,她避过顾青峥伸来搀扶的手,对惊慌失措的观主强笑道:“见笑了。”
这般造作,引得观主惊得一身冷汗,嘴里只会车轱辘说些伉俪情深、鹣鲽情深的话。
徐宴芝不知自己从母亲身体出来那一刻哭过没有,但自从有了意识后,她便再也没有流过泪,将眼眶憋到发红已是极限,片刻后,她觉得应当已经够了,又抿嘴一笑,转了话题道:“揽云那边可是新运来了一批货物?”
观主迟疑了一会儿,犹豫道:“回夫人,货物刚刚送到观中,等着挑拣后送上山呢。”
“嗯,我与揽云有约,先行去选一选。”
说罢,徐宴芝对他笑笑,转身便往大观的库房走去。
观主苦笑一声,看着眼前的顾青峥与闵道一,不去敢拦她,说明那批货还未登记入册,眼睁睁地看着徐宴芝消失在眼前,叹息着跟了上去。
顾青峥落后了一步,挨着与闵道一走在了徐宴芝与观主身后,他们莫约离前头二人十几步远,沉默走了一会儿,在拐进一道长廊后,顾青峥果然听到身旁传来了非常轻的声音:“师兄,莫要欺负师娘。”
闵道一两只拳头攥得很紧,不仅声音在发抖,身子也瑟缩地抖了起来,看也不敢看顾青峥,只盯着脚尖,也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自认识了徐宴芝与顾青峥后,便从未想过这一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时刻,对闵道一而言,师父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符号,师兄才是他心中真正视为师父的那个人。
这一路上,车厢中的确有些细微的声音飘进了闵道一的耳朵,让他痛苦不堪,几番强忍,神智都混沌起来,几乎将嘴唇咬破。
“您不能对师娘不敬。”闵道一抬起眼来看向顾青峥,他惧怕到了极点,话都说不明白了,“那是师娘,我们应当要孝敬师娘。”
顾青峥闻言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他。
被双冰冷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闵道一的胆子都被看破了,将哭未哭时,他的头被顾青峥重重地揉了一把。
顾青峥收回手后,什么话也没说,平静地越过他,跟上了前面二人的步伐。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趁机杀他
山下大观,名唤七峰观,平时用于七峰处理凡尘琐事,生意往来,两年一次的弟子大选时,也要用到大观。大观位于仙城中央,占了极大一块儿地方,构造也不简单。